第114章:匪夷所思的夢
月影闌珊。
寂靜的城南郊外已經不見人煙,無香酒肆的巾布招牌被吹得呼啦作響。
酒肆打烊後,酒肆老板娘忙碌地獨自收拾著。
她的身影在酒肆內來來回回,卻不知曉有一身著玄色長袍的男子此時正站在竹林中癡望著她的身影,一雙深邃的鳳眸中寫滿的深情。
“啊!”
哐當一聲,懷裏抱著酒壇的李香君不慎跌倒在地上,所幸酒壇尚未砸碎割傷她。
“還好。還好。”
李香君連了兩個還好,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慶幸自己沒有受傷,否則明日便無法做生意。
就在這時,李香君卻看到地上閃過一個人影。
“是誰!”李香君戒備地抬起頭朝著酒肆門口的方向看去。
此處乃是偏僻的城郊,黑後,極少會遇到趕夜路的人。
李香君朝著門口望了望,卻不曾見到人影。
心驀地一驚。
“莫不是賊?”
就在她慌忙站起身,掄著門邊的木棒走出大門,緊張地朝著剛才人影閃過的方向往竹林走去時,安靜的月色下突然響起野貓的聲音。
“喵。”
“原來是野貓啊。”
緊緊掄著木棒的李香君長鬆一口氣,蹲下身揉了揉剛才被扭傷的腳回到酒肆中繼續收拾。
“終於收拾好了!”
整整一的忙碌之後,李香君平躺在床上嚎道。
她轉頭望向窗外繁星點點的夜空,心中有著從未有過的寧靜。
過去在媚香樓中,她從客人那裏得到的打賞不少,為了以防萬一,她便把這些銀票首飾藏在一酒壇之中埋在這城南郊外的竹林裏。
那日她從媚香樓中出來後,無處可去的她本打算挖出自己的錢財,去到山中避世隱居,寧靜淡然地渡過此生。
畢竟。
侯方域是她永遠無法得到之人。
而阮集之是她想報恩,卻發現其他她無能為力。
此恩,此生難報。
既然如此,她還是獨善其身的好。
不想那日她挖了錢財準備離開時,經過這酒肆發現一對年邁的夫婦打算賣了這酒肆回鄉下養老。
她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害怕自己若是避世隱居的話,因過於清閑而胡思路想,自尋煩惱。
不如在此開一酒肆,白日看著人來人往的過客忙忙碌碌,夜裏因為白日的忙忙碌碌而筋疲力盡倒頭就睡。
這樣的生活想來也是極好,於是她便用自己多年所存的一部分錢財買下了酒肆改名為無香酒肆。
“啊!今日的賬,我竟忘記算。”
突然想到這一茬,快要睡著的李香君不願起身,她又自言自語道:“還是明日起來再算好了。這樣累下去,我是不是該考慮請個廝……呃,廝不好。還是請個力氣比較大的蠻丫頭好。我算賬,她抱酒……”
李香君想著想著進入夢鄉,殊不知之前竹林中的那隻“野貓”此時正站在她的床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睡顏。
如練的月光籠罩在李香君白皙的臉頰上。
這女人心中分明沒有他。
然而……
他卻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雙腿。
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站在無香酒肆前的竹林中。
“花貓。”
阮集之緩緩俯下身,輕柔地摩挲著李香君猶如凝脂般光滑的臉頰。
似乎覺得不夠,半晌後,阮集之有將自己的唇心翼翼地落在李香君的唇上。
此時陷入沉睡中的李香君正夢到她請來的大力蠻丫頭竟變成了身著一襲白衣的阮集之。
雖阮集之與侯方域一樣,喜穿白衣。
但兩者穿白衣的韻味卻是截然不同。
分明是不染纖塵的白卻被阮集之穿出妖孽之感。
睡夢中,她正咬著筆頭,發現賬本上的賬有出入,卻找不出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她自言自語道:“到底是哪裏把賬算漏了?”
“花貓。”
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她一抬頭,就看到阮集之抱著酒壇走到她跟前,而後將酒壇放在台子上,寵溺地戳了抽她的額頭。
“真笨,這點賬都算不好。”
聽到阮集之嫌棄的聲音,她冷冷白了阮集之一眼,將筆遞到阮集之跟前:“你厲害。那你來算啊!”
阮集之聞言長眉微挑:“若是算對了。你要如何獎勵我?”
“獎勵你?”
她聞言,眼底閃過一抹詫然。
“獎勵?”
阮集之點了點頭:“嗯。獎勵。”
抬頭盯著阮集之就像是花妖一樣的臉,李香君眼中的驚詫轉而化作促狹的笑。
不待阮集之接過她遞到跟前的筆,她便徑直手一揮,以最快的速度在阮集之臉上畫了一筆。
一筆重重落在阮集之的左臉上,就像是刀疤,眨眼間毀去阮集之妖孽俊美的容貌。
“這便是我提前給你的獎勵!”
完全沒有料到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阮集之呆呆一愣。
她又趁機在阮集之的臉上多補了幾筆。
論畫技,她的畫技不輸給阮集之,利用極短的時間在阮集之臉上畫隻烏龜並非難事。
“畫得還真傳神。”
她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下一瞬,盯著阮集之滑稽的臉,無香酒肆內便響起她清脆笑聲。
“閉嘴!”
阮集之冷著臉道。
但此時他的臉上頂著一隻大王八,完全不見他太常少卿的威懾力。
她笑得花枝亂顫。
然而就在這時,阮集之的唇突然而至,使得她越來越大的笑聲戛然而止。
“唔……”
阮集之深情纏綿的吻吻得太有些缺氧,人變得暈乎乎的,她下意識閉上眼睛。
良久後,阮集之在她耳邊聲音低啞地道:“這才是獎勵……”
色漸亮。
躺在床上的李香君驀地睜開眼,看向四周,眼中閃過一抹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失落。
她將手背搭在額頭上,聲音低低地:“原來,是夢……”
就在這一夜,阮集之不知道,有人做了匪夷所思的夢。
而有人則在媚香樓中經曆痛不欲生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