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不許亂說話!
雨水傾盆而下。
她精心描的眉,抹的胭脂,還有她拆了又梳,梳了又拆的發髻,已被眼前的磅礴大雨所毀去。
從護衛眼中,莞兒看到一個無比狼狽的自己。
透過雨幕,護衛看到眼前的女子銅鈴大眼中溢滿悲傷。
護衛抿了抿唇不由道:“莞兒姑娘,你在此等我片刻。”
見護衛完話,轉身跑進府內,莞兒暗淡的眼轉瞬閃過一抹微光。
莞兒抱著一絲希望,以為護衛乃是進去再次通報。
不想片刻之後,她看到的卻是護衛拿著一把紙傘急急跑至她麵前。
“莞兒姑娘,你身子嬌弱。莫染上風寒才是。你快回去吧。”
護衛撐起傘擋住從墜落而下的黃豆大雨。
然而她心中苦澀的雨卻並未停止。
這嬌弱的莞兒姑娘站在自己麵前就像是不承風雨的玉簪花,楚楚可憐,令人忍不住生出想要將這樣的姑娘緊緊抱在懷裏,護她一世安好的衝動。
不不!
護衛緊了緊他握住傘柄的手。
莞兒姑娘是什麽人,他又是什麽。
掃去心中不該有的念想,護衛道:“莞兒姑娘,快回去吧。”
見莞兒水盈的眼直直望著自己,卻不接傘,護衛徑直將傘塞入莞兒手中。
觸碰莞兒冰涼纖細的手指,那一瞬間,與莞兒共站一把傘下的護衛心不由漏跳一拍。
就像是觸碰到烙鐵,根兒泛紅的護衛迅速抽回自己握住莞兒的手,慌忙避開與莞兒對視的目光,退到雨幕中。
彼時,嘩啦的雨聲不斷,莞兒握著傘,看向不知所措退到傘外的護衛,聲音低低地問:“為什麽……”
沒聽清莞兒的話,站在雨幕中的護衛問道:“莞兒姑娘,你什麽?”
眼前的一切極是模糊,莞兒不知道眼前的水氣到底是她的淚還是飄入她眼中的雨水。
渾身微顫的莞兒緊咬著唇。
護衛等待著莞兒再度開口話,誰知下一瞬他便見莞兒打著傘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兔,轉身離開。
“莞兒姑娘……”
看到莞兒狼狽離開的背影,護衛張了張口,卻終究欲言又止。
半晌過後,他從雨幕中退回到大門門口,而後突然猛地往自己腦門上一拍。
護衛自言自語道:“我這是抽哪門子的風。這莞兒可是跑來向爺自薦枕席的花姑娘啊。”
阮府內。
阮集之的濕發已被李香君擦幹。
望著就像一口鍾坐著睡著的阮集之,李香君唇角微勾,輕柔地將手放在阮集之即便是閉上眼也同樣妖孽俊美的臉上。
“阮大狗。”
李香君輕柔地摩挲著阮集之溫潤如玉的臉,輕聲喚道。
然而眼前在不知不覺間睡著的阮集之並沒有任何清醒過來的跡象。
李香君見狀轉頭看向放置在屋內用來計算時間的漏壺。
早在三前,她便聽阮集之在她耳邊念叨著今日乃是他恩師六十歲壽辰。
恩師六十大壽,他自然是要去的。不過他與恩師之間不需要在人前客套,等到宴席快要結束時,他再過去與恩師敘舊也無妨。
李香君見時間還早,又見阮集之睡得香沉。
她便打消立即叫醒阮集之的念頭,動作輕緩地扶著熟睡的阮集之平躺在床上。
“阮大狗。”
在為阮集之掖好被腳後,目光落回阮集之臉上,李香君再次輕喚道。
“阮大狗,如果……我能夠愛上你該多好。”
李香君罷收起眼中的無奈, 她起身取了房中的油紙傘,推門而出。
煙雨迷蒙的院中,李香君撐著傘走在“開滿”桃花的院中,儼然如同一幅水墨畫。
隻是李香君不知道,就在她推門而出的那一瞬,原本已經睡著的阮集之卻驀地睜開眼睛。
她喚他阮大狗的時候,她酥酥麻麻的熱氣噴灑在他的臉上,他怎會不醒。
隻是他與她共處一室不,他還是躺在李香君的床上……
上次他抱著李香君睡覺已經害得他夠嗆。
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
能看,能抱,卻不能吃。
這是何等的痛苦?
而這樣的痛苦,一次就夠了。
他不想再要第二次……
待李香君提著生好火的紅泥爐回來的時候,她推開門,神情不由一怔。
隻見在她離開時還睡在她床上的阮集之彼時已經換了新的一身衣衫,坐在桌前翹著腿看書。
阮集之此時的動作若是換在他人身上定會顯得痞氣。然而到了阮集之這裏,則隻剩猶如流雲般的瀟灑肆意。
不同於侯方域,偏偏公子,溫潤如玉之感。
阮集之自幼便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傲氣到我行我素的地步。
以至於出生風塵的她才敢留於阮府中,陪在阮集之的身邊。
因為她知道,她的身份不會對阮集之造成困擾。
就在李香君推門而入時,坐在桌前的阮集之便已聽到動靜。
但他不解的是李香君進屋後便再沒發出聲音。
抱著疑惑阮集之緩緩抬起頭,看到李香君傻傻地提著紅泥爐站在桌前盯著他發呆。
阮集之手裏拿著書,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花貓。趕緊擦擦口水。爺的美色都已經將你迷成這樣,你竟還好意思我勉強長得好看。有這樣勉強得讓你流口水的嗎?”
聽到阮集之的笑聲,李香君回過神來,朝著鳳眸含笑的阮集之甩去一記白眼。
他哪隻眼睛看到她流口水了?
李香君冷哼一聲,將提在手中的紅泥爐重重地放在阮集之跟前,隨即也不再看阮集之一眼轉身去取薑片與紫砂壺。
阮集之見狀眼中的笑意更甚。
方才在院中淋到雨的是他,李香君現在所煮的薑茶自然是給他喝。
不想他的心思被李香君看透。
從屋中取來薑片與紫砂壺的李香君瞄了他一眼,又是一聲冷哼。
李香君道:“我這薑茶是煮給眼瞎的阮大狗喝的。別人想喝?沒份兒!”
“……”
想要喝貓兒親手給他煮的薑茶便要承認自己是眼瞎的阮大狗???
阮集之抽了抽嘴角,發出一聲輕歎,可憐巴巴地道:“貓兒。方才我在院中為你擋雨,現在人昏昏沉沉的,若是染上風……”
誰知阮集之的話尚未完,便見李香君手忙腳亂地將一片生薑塞進他口裏,而後望著他惡狠狠地啐了一口道:“阮大狗,不許亂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