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季清展的聲音響起。
慣常的清冷淡然，從中聽不出什麼情緒。
「小兮，你很擔心程松然嗎？」
聞言，盛楚兮眨了眨眼睛。
程松然是她的直系學長，在聖橋大學的那些歲月里，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是最長的，甚至比她的室友克里斯蒂娜和詹妮還要長。更別說，他們還一起研究出了超級雜育水稻，共同登上了諾貝爾獎的頒獎舞台。
人這一輩子說長也不長，因此，每一段緣分都彌足珍貴。
所以，她自然是關心程松然的，就像她也很關心景區里的那隻雕鴞一樣。
盛楚兮剛想點頭。
但下一秒，忽然不知道來自哪裡的本能，讓她猶豫了。
接著，腦海里浮現出了這些天來的情形。
她單獨和季清展呆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但只要程松然出現，氣氛就會立刻變得奇怪。
雖然季清展的表情看上去和平時一樣，但她能看得出來，他的目光在看似不經意間掃過程松然的時候，嘴唇總是會緊緊地抿一下。那雙清冷眸子里，壓抑著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清展哥哥……
似乎對程學長很在意。
這麼想著，盛楚兮脫口而出。
「清展哥哥，你為什麼這麼在意程學長呢？」
話音落下，外面忽然刮進了一陣帶著雨水的冷風，本就坐在山洞口的季清展幾乎是本能地挪了挪，更加嚴實地擋在她的身前，擋住了大部分寒意。
放在地上的手電筒隨著風滾動，山洞裡的光也跟著晃了起來。
盛楚兮終於看清了季清展的整張臉。
他低低垂著眼瞼。
片刻，開口。
「小兮，認識你之前的時間，我無力改變。但在認識你之後，我想儘可能多地陪在你身邊，尤其是那些對你很重要的時刻。」
「你去聖橋大學讀書，英格蘭與中國之間距離遙遠，見面多有不便，但我並不想因此缺席你人生中的重要階段，我想讓你校園記憶中的角落裡也有我。所以，每當有時間的時候，我便會飛去英格蘭找你。」
「但是，即便如此，那段時間裡，陪伴你最多的人也不是我。」
「很多人都說，你和程松然很般配。你們兩個，有很多我不知道、也沒有參與過的共同回憶。而你們聊天的話題內容，也大部分是我不了解的東西——那是你和程松然涉足的共同領域。」
「我也想大大方方地坦然面對，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每次看到你對他笑得開心，我就.……止不住內心的嫉妒和酸澀。」
「我知道，我這樣是錯的。且不說你現在沒有答應我的追求，就算答應了，你也不是我的所有物。你是你自己，你是自由的。你有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的權利，有和任何你想交往的人交往的權利。但是，小兮……」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半闔雙眸。
「我沒有安全感。」
「我怕哪天，你忽然喜歡上了別人，而我從此再也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