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從何查起
“沒聽說過呀，怎麽？這水月客棧近來換了老板了？”老鬼自言自語，有些迷惑。
“哎哎哎，”老鬼伸手彈了腦門一下，想了老半天，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好歹老鬼我不算玉樹臨風，誰讓你這丫頭說三道四了？”
看著老鬼像吃了王八的樣子，白衣女子掩嘴笑了起來。
“不錯，原先這裏的老板欠了本大小姐的金子，隻怕這輩子他都還不上了，於是他就把這偌大的水月客棧抵押出來了，我說我是這裏的老板，有錯嗎？”
“簡直是胡扯，這揚州城裏的事哪有我老鬼不清楚的？你也不隨便打聽打聽就敢來這裏撒野？”
“你你你……”白衣女子聽到老鬼的這番話，就像狗屎一樣令人惡心，頓時胸中突然騰起一股無名之火。
這回換老鬼洋洋得意了。
“你這黃毛丫頭真是找死，欺負到老子頭上來了？”老鬼怒不可遏，“也不打聽打聽我老鬼在江湖上是什麽人？”
“我才不管你是什麽人？”
白衣女子自言自語，“一會兒野丫頭，一會兒又黃毛丫頭的，你你你……你想做什麽？”
白衣女子說話顫顫巍巍的，因為她不知道老鬼接下來會做什麽，一看就知道他什麽都做出來。
“老鬼！”
突然聽到一聲不同於那女子聲線的聲音，“你不好好喝酒，怎麽又不老實了？”
對老鬼而言，這種聲音他聽了不下百遍。他們一起喝酒，喝了十多年，遍嚐了天下美酒。
如禦酒房所造的屠蘇、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竹葉青、金莖露、太禧白、猴兒釀、蒲桃酒、千裏酒、桑落酒、縹醪酒、河東酒、菊花酒等。
魏忠賢把持內廷時，常在宮外造酒，他們也有幸嚐到金盤露、荷花蕊、佛手湯，君子湯、瓊酥、天乳等。
那時的日子，他娘的是何等的逍遙快活！
如今，在這水月客棧裏喝幾壺舒心的好酒，也要處處受人限製，老鬼這輩子真沒遇見過這麽倒黴的事兒，這是走了什麽黴運了？
“這不沒酒了，我……”
老鬼一時語塞，竟想不起如何解釋，“我在向眼前的這位小姑娘套討酒喝呢？”
“對不起，小姑娘，我這位師哥喝醉了，剛才有什麽無理的地方，還望海涵。”
小滿看著步履輕盈的年輕公子出現在麵前，有些不知所措，回想起剛才麻鷹和他的對話，小滿漸漸地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可一想起老鬼剛才的態度，小滿還是氣不打一處來，於是遷怒於人。
“什麽小姑娘小姑娘的嘛？我有名字的，我叫小滿，對了，他是你師哥？”
小滿訥訥的，又懷疑地問了一句，“他真是你師哥嗎？”
“怎麽？我老鬼沒福氣做他的師哥？”老鬼還是橫著臉。
小滿向老鬼怒了努嘴，“嗬嗬，我叫林泉，是天劍門的弟子。”
林泉上前抱拳行禮。
“什麽天劍門地劍門的，我不認識，你們既然在我這兒喝酒，那就是我說了算？”
“我說你這丫頭，”老鬼道，“真要把鬼爺爺我給惹毛了，我就……”
不知道老鬼心中想到了什麽法兒要整治小滿，可是他一見師弟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他反而不知作何打算。
“我說黑大叔，你就積點口德吧？”
小滿吐著雪白的舌苔，嘴上依舊不饒人，“不然嘴巴上長瘡哦？”
“小滿，不得放肆！”
從櫃台後麵走出一個胸前繡著福字的老者，“你又不聽話了？”
小滿見了這人，剛才的淘氣勁兒頓時化為烏有，這自然是她的爹爹，也是這間水月客棧的實名掌櫃。
“喲喲喲，幾位客官快上坐，”
吳老板大袖一擺，指著樓上道，“小二，去把二樓雅間給這二位爺兒。”
吳老板回頭，卻看見林泉和老鬼二人已經坐定，他剛要說話，林泉卻搶先道：“不必了，老板，我們待會兒有事，您隻需給我們上一壺毛尖就行。”
似乎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吳老板心中有個疙瘩一樣難受。
“剛才小女無知，還請這位客官，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小女一般見識。”
吳老板謙卑有禮，回頭擺手道，“來人哪，快給二位客官上一壺上好的毛尖。”
說著，隻見從櫃台後哆哆嗦嗦走出幾個夥計。
“慢著。”老鬼道。
老鬼暫時安靜了很多，可是老鬼慢慢的覺得有哪裏不對。
他一見眼前的老板，很難相信他是這水月客棧的老板，在老鬼的眼中，他隻不過是個年逾七旬的老頭而已。
難道剛才那臭丫頭說的都是真的？她才是這間客棧的掌櫃？
他又仔細打量起這兩父女來，突然之間，他又瞅了一眼藏在吳老板身後又不時探出頭來的小滿，再看看這眼前的吳老板，父女兩人長的沒有半分的相像之處，看著年齡上也相差一大截。
經老鬼這麽一提點，林泉也看出一些問題來。
水月客棧，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一家客棧，怪就怪在它的出名，怪就怪在它養著一幫怪人。
掌櫃的更是奇怪，從麵相來看，也不過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而已，就算突然冒出來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那也是人家的私事，不可過多詢問。
再說，林泉也無暇顧及其他了。
他和師兄老鬼這次的任務是去拜會寒星軒的柳墨言，出門前師傅再三囑咐，萬事務必小心謹慎。
林泉一向極守門規，不負師命，而一旁的老鬼倒是難說得很，此刻他似乎有些懊惱，因為他嘴裏現在喝的不是他喜歡的美酒，而是師弟林泉親自為他點的一壺毛尖茶。
“老鬼，喝了這一杯，我們就準備啟程吧，師傅交待的事一刻也不能耽擱了，”
林泉側著頭對著老鬼，他要老鬼明白這種場合不可多言，“你可明白我說的話？”
“師傅不就是要咱們去探望一下柳墨言的近況麽？他老人家可真有閑心。”
老鬼不滿道，“再說，有要事的話，飛鴿傳書不就完了麽？我看他老人家晚年真是糊塗了，一天提心吊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