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學會放棄
“爹爹一心想著把女兒嫁出去，女兒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麽敢生爹爹的氣啊？”
“爹爹也是為你好。”
吳老板頓了頓道，“爹爹活了大半輩子了，前半生無子。眼看著已是垂暮之年了，終身無望，可老天憐我，把你這個乖女兒給了我吳家，爹爹晚來得女，怎會不高興？水月客棧是爹爹半生積蓄，如今有衣缽可傳了，爹爹自然是高興的！”
“爹爹！”攔腰抱住了吳老板，小滿兩眼眶湧上了熱淚。
“爹爹現在唯一牽掛的，就隻剩是你的終身大事了。”
“爹爹幫女兒操辦就好，女兒會好好嫁人的。”
吳老板沒有再說什麽，看著自己的女兒能體會一個做父母的心，天大的苦難也隻是浮雲了。
十年之間，小滿和那個陌生的男人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過幾句。
她常把“女兒紅”掛在嘴邊，後來，索性連這句也省了，夥計們也都習慣了為他擺酒，這自然又是“女兒紅”了。
可是小滿她想著那個男子酒醉的樣子，她的眼神是恍惚的。
她很多時候臉上擺著一副笑臉。又是為了那個男子，於是她的嘴角又漫上笑意，剛才的不快似乎也拋諸九霄雲外了。
“爹爹，”
似乎忘記剛才爹爹說的有多麽感人肺腑，小滿突然好奇地問，“他到底是什麽人啊？我看他拚了命的喝酒，他發生什麽事了麽？”
十多年過去了，她對那個男子也是知之甚少，小滿看著爹爹的眼睛，她覺得爹爹肯定瞞了她什麽。
“爹爹？”小滿開始盯著吳老板的眼睛，央求道，“您瞞著女兒什麽事嗎？”
起初，吳老板並不是很願意講起一些他親身所曆的事情。他不知道該不該對小滿提起，一旦提起，對小滿會有什麽影響，他不知道。他覺得不說最好，他不能冒險。
畢竟老來得女，對他而言，勝過百金。
回想起來，吳老板又很清楚小滿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子，要瞞的話，也是一時一刻的事情。
“要真說起來的話，”
慢慢地，一字一句的，吳老板的嘴邊吐出了幾個字。他一邊摸到桌角，順勢緩緩坐了下來，一邊嘴巴開合。
最終話到嘴邊，卻顯得很沉重，“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前？”
“那時的你還小。”
“哦，”小滿開始嘟著嘴，她總是愛嘟著嘴，“那和今天喝醉的那個男人有關嗎？”
小滿似乎想到一些事情，看著爹爹有些猶豫，她拽著爹爹的灰色長袖撒嬌道，“爹爹，說說嘛，不然，女兒不讓你走。”
“好了，都是你母親平日裏把你給寵壞了。”
“是爹爹把娘親寵壞了。”小滿接著話茬，洋洋得意地反駁。
說著，就依偎著爹爹的肩膀，又開始讚美起來，連自己都有些羨慕，“爹爹好疼娘親啊！娘親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呢！”
“疼？”瞬間被小滿不經意地勾起了如煙的往事。
吳老板思緒萬千，胸口也堵得慌，長歎了一聲，“也不止我疼了她半生了。”
小滿的嘴甜的跟蜜一樣，說話東一句西一句的，平時沒來由撒起嬌來誰也管不住。
爹爹使一個不樂的眼色會讓她稍稍安靜些。可這眼色使得就像女人的媚眼一樣。
他從來沒有動手給過女兒一記巴掌，他也不想女兒留下不好的童年回憶。
在世俗人的眼裏，女兒雖說比不得男子，可畢竟自己這後半生，女兒是他的生命，是他的全部。
窗外的夜色如在水裏暈開的墨滴，濃得化不開。
看著那熟悉的一輪彎月，吳老板的眼睛仿佛被流瀉的清輝深深地刺痛了。
他經不住小滿三番幾次的俏皮，最終輕輕抿了抿嘴，突然，他長吸一口氣，“我記得，那一年的七夕之日，也是和這晚的月亮一樣，那把劍也和那月色一樣的冷。”
“爹爹？”小滿嘟起了粉嫩的小嘴，“你怎麽說起月亮來了？”
“那把劍？什麽樣的劍啊？到底是誰的劍呢？”
小滿看著那窗外的彎月提出這許多問題來，可是她始終想不起來是什麽樣的劍才能符合這樣古怪的條件。
畢竟，十年前的事情了，她怎麽會輕易想起來呢？
冷？劍不都是一樣的麽？
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劍才會讓人感到冷呢？
她想起了今晚那個喝醉的俊美男子。但她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攙扶那個隻會喝酒的陌生男子回房時，她的手中就握著男子的那把酒氣洶洶的劍。
可是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冷。
“那把劍插在紅色的劍鞘裏，單從外觀來看那把劍的形質，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吳老板繼續道，“可是握著那把劍的男子就奇怪了。”
“有什麽奇怪的？”小滿追問，“他也是一個酒鬼嗎？”
“不是。”吳老板一本正經地敘說，“他的左肩上扛著一具紅釉棺材。”
好像他的眼前就放著一具紅釉棺材。
“啊？”小滿早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點點粉拳都落在了爹爹的胸前，打得累了就撲到爹爹的懷裏。
“爹爹，你好壞，不願意講就算了，大晚上的，幹嘛講這個來嚇唬女兒？你壞死了。”
“女兒，你聽爹爹說，爹爹並不是在說書。”
聽到爹爹那樣不苟言笑的語調，小滿開始相信，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好可怕哦，爹爹說得那麽嚇人，女兒才不要聽呢！”剛才爹爹的話，似乎還回響在小滿耳邊。
她依舊心有餘悸，並開始搖頭，“女兒不想聽了，女兒再也不想聽了。”
小滿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雙手捂著耳朵，繡了一半的龍鳳呈祥蘇繡也被拋在了桌上。
“我的乖女兒也長大了，有一件事要瞞是瞞不住的，因為這件事關乎你的身世。”
七夕之夜本該是喜慶的一夜，這一點誰心裏都跟明鏡似的，依吳老板一貫的作風，他又怎會不知？可是吳老板的話，說的有些大煞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