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失散
閻羅特意派一位判官去告知炎徹關於傅晴骨的生死,就是希望炎徹不要心灰意冷。他在炎徹身邊那麽多年,對炎徹是知根知底的。那麽重視感情的一個魔人是很少見的。雖然他的孩子,就像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炎徹知道傅晴骨的名字從生死簿上消失了,也就意味著傅晴骨離開了三重天的世界。三重天以外的生命是不會記錄在生死簿上的,畢竟那些生物中的靈魂不是閻羅賦予的。至於傅晴骨去了哪,這一點已經無從追尋了。即使像炎徹那樣的異度空間,不會擔心生命問題,但是以傅晴骨消失前混亂的狀態來看,她幾乎是自身難保的狀態。更別說她還要帶個孩子了。
不論如何,這至少是個好消息。也許傅晴骨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二人無法再次相遇,但至少炎徹知道對方還活著。
炎徹曾經承諾過傅晴骨,他不會讓無辜的人死去的。如今算不上他違背諾言,隻是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作為彌補,炎徹必須活下去。一方麵是心中還存著一絲希望,將來有機會可以再重逢。不像自己的父母離世時,他就一清二楚再也見不到父母了。
暗淡下來的天色,預示著一天之中最擔驚受怕的時刻要來臨了。現在不光是人類,炎徹這三個人加上一個小孩,也必須小心謹慎些。
他們找到了一處密林,在深處弄出了篝火。炎徹要想恢複身體,就必須吃生肉以及飲血。趙益歌雖然是他的手下,現在看起來就像他的長輩一樣,要照顧著他的衣食住行。僅有一隻手的趙益歌辦事還是利索,居然能夠在荒郊野嶺打倒了一隻野豬,用一隻手拖回來。趙益歌把野豬拖回來之後,便是把肉切割成小塊,喂給了炎徹。
這野豬肉肉質極為堅硬,咬起來就像在啃一塊皮革一樣。魔人本來會有鋒利的牙齒,但是炎徹的魔氣被抽走之後,鋒利的獠牙也沒有了。像人類一樣整齊的牙齒,是沒法咬碎生肉的。一旁的炎瀟瀟看不下去了,看著炎徹嘴裏一直嚼著生肉,最後還是原封不動的留在嘴中。她拿起一塊切好的生肉,放進嘴中,開始咀嚼。咀嚼得差不多之後,她扶住炎徹的後腦勺,用嘴把已經嚼好的生肉送入了炎徹的口中。當二人嘴對嘴的時候,炎徹幾乎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遠處生火烤野豬肉的趙益歌,也沒有料到炎瀟瀟會為了炎徹做到這一步。
炎瀟瀟送完了第一口,用手擦了擦嘴巴。炎徹還是受到驚嚇似的看著她,隨後她便扭頭說道:“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這麽無能,作為你的表妹幫一下罷了。反正你的心中不是我,親了你也沒什麽問題,是吧?”
炎徹這時露出愧疚的表情,說道:“委屈你了。”
“你要真覺得我委屈了,就趕緊好起來。我都可以想象到總有一天炎戰那家夥會找到我,從此我就過上水深火熱的生活,再也沒有自由了。而且,一想到為這樣一個男人生孩子並且要死去,我心中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炎徹沉默著,突然想到了一個想法,說道:“如果不是魔人的話,分娩的時候就不用死了吧?”
“這不是廢話麽。你看看你那人類老婆,一次生兩個,人還好好的,羨慕都來不及。”
“那你有沒有想過,把自身的魔性消除,做一個普通人呢?”
這一番話讓炎瀟瀟十分意外,她心中有所觸動,但是很快就掩蓋過去了。“是不是開始說胡話了?我一個魔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我變成那些蟲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人類的壽命很短暫,能力也不高,但是我發現,他們的生活都過得很舒適,很容易得到滿足。這一點魔人是永遠做不到的。你看炎戰,即使已經成了魔王,魔界的霸主,依舊是想著征服人間。征服人間之後,他的野心還會繼續驅使他尋找下一個征途的。”
“下一個征途?難道他要去三重天以外的地方開疆擴土嗎?他有那膽子也沒有那本事吧。”
當炎徹還想繼續說話的時候,炎瀟瀟和趙益歌突然警覺起來。元氣喪失的炎徹絲毫沒有感覺,看著二人突然站起,警惕遠處。
“有魔物靠近。”趙益歌說道。
“行啊小子,你的感應能力有點讓我刮目想看。對方還在幾裏開外的地方,這你都感應到了。”
“對方的氣場不弱,所以能夠輕易感應到。”
“不錯,來的應該是刑天手下的金剛,脫凡三重的境界。他練就了跟刑天一樣金剛不壞的身子,而且腦子也一樣不好使。那群魔物估計是來追我的,我去把他引開,你留在這。”
說完,炎瀟瀟就先行離開了。
遠處的魔物群裏,為首的一個魔人,手中拿著一盞封閉的燈罩,裏麵有一團鬼影在裏麵閃動。這鬼影是從隱的身上取出的一部分靈魄,因為隱可以感應到炎徹的位置,所以這燈罩便是用來尋找炎徹的指南針。炎瀟瀟大概是猜錯了,這群人並不是來找她的,而是來追殺炎徹的。
不久炎瀟瀟就露麵了,讓金剛有了意外的收貨。炎瀟瀟開門見山地說對方是不是來找自己的,她願意跟著他們回去,不用繼續往前走了。
金剛看著手裏的燈罩,裏麵的鬼影蠢蠢欲動,似乎驗證著炎徹就在不遠處。金剛看著炎瀟瀟,虛偽一笑,說讓一批人送炎瀟瀟回去,他的目的是找到炎徹,拿著炎徹的人頭回去邀功。然後金剛就自顧自得像繼續往前走,被炎瀟瀟攔住了。
炎瀟瀟急忙說道:“你這家夥,你家老大沒有頭自然沒有腦子,你有頭怎麽也沒腦子?是不是我說的話不管用了?趕緊送我回去!”
金剛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對發著大小姐脾氣的炎瀟瀟是絲毫沒有反應。
“我這不是有派人送小姐你回去了嘛,就不要攔著我了。我從魔界出來,都沒殺幾個厲害的人類,顯得我在這次戰鬥力毫無作為。這不炎徹逃走,我好抓到他,拿著人頭回去,這樣在其他人眼裏才抬得起頭來。小姐若是硬要阻攔我,我可不會手軟。畢竟魔王大人知道你是逃婚出來的,回去本就要受罰。你若是包庇逃犯,這罪可不是可以輕鬆免去的。”
炎瀟瀟一把抓住金剛的衣領,凶惡地說道:“你在要挾我?”
金剛無奈地搖頭道:“小姐要是就是這麽想的,我也沒辦法。”
炎瀟瀟走後,趙益歌已經撲滅了火堆。他時刻注意著遠處的動態,如果魔族的氣息遠去,那麽便證明炎瀟瀟已經成功把敵人帶走了。但是,那些氣息停留了很久,依舊沒有離去。趙益歌仔細觀察著,突然感應到了兩股強大的氣息在相互衝撞,很明顯是炎瀟瀟和金剛打起來了。這下情況不妙了,果然那群人還是衝著炎徹來的。
炎徹吃完生肉後,突然發覺自己右手的食指可以動了。雖然隻是很微弱的一下,但是也足以證明他的身體確實可以好轉。隻是這半隻野豬的生肉,也隻是讓一根手指恢複知覺,還不能彎曲,隻能夠微微動彈。他看見趙益歌緊張的表情,問他炎瀟瀟的情況怎麽樣了。
趙益歌說情況不好,炎瀟瀟和那幫魔人打起來了。敵眾我寡,也不知道炎瀟瀟能不能撐得住。
炎徹見趙益歌緊張的表情,不想因為自己拖累另外兩個人,對趙益歌說道:“你去幫她吧,我一個人在這沒有問題的。”
見趙益歌還是不願離去,炎徹才生氣地說道:“快去!要是她有事,我們將來也會是寸步難行的!”趙益歌這才明白現在炎瀟瀟的重要性,連忙離開密林,去幫助炎瀟瀟。
就在趙益歌走後,炎徹獨自依靠在漆黑的大樹之下。夜深人靜,唯有孩子在一旁,證明這裏還有生命。隨後,孩子開始吵鬧了。估計是餓了。這個年紀的孩子,真是一個時辰就要吃頓飯。現在炎徹手腳無力,哪裏可以給他喂食,更別說他這樣吵鬧,若是有魔物追來,很容易就會發現他們的。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還真有魔物來到這處密林搜尋。炎徹十分緊張起來,他現在隻有一根手指和頭部是可以動的,經脈全斷的他還無法運氣,連最弱的魔人過來他都無力招架。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魔物嗅到了味道,是從那個孩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隻有一隻魔物靠近,他撥開了眼前的樹叢,果然看見夜色之下,一棵大樹下依靠著一個人,一個裹在繈褓中的小孩躺在地上。魔物很興奮,跳出樹叢,先是向小孩靠近。
炎徹開始向魔物呼喊,讓魔物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那裏。但是魔物沒有理會,在他眼中,剛出生的小孩肉質最為可口。在殺死炎徹之前,他要吃掉這個孩子。
魔物用手指撥動著小孩,炎徹在一旁看得是心急火燎,但是無可奈何。隨後魔物抓起了小孩,放在自己的麵前,就在魔物準備張開嘴巴,咬上一口的時候,小孩突然從嘴裏噴出了火焰,把魔物的臉點燃了。
魔物抱著臉痛苦吼叫著,炎徹都沒料到這個年紀的小孩居然有這樣的防禦意識。魔物的眼睛被燒傷,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他也感應不到小孩在哪,隻能聽見炎徹的叫聲。他要在臨死前把炎徹殺了,於是便朝炎徹的位置狠狠地撞去。
“嘭”得一聲,大樹震顫,掉落許多的樹葉。大樹之下,魔物一頭紮進了大樹裏,然而幸運的是,他撞得剛好是炎徹頭部的位置,而炎徹的頭部是可以活動的,正好避開了。魔物撞死在炎徹的身上,他身上散發出的味道,讓炎徹聞道後,頓時開始興奮。他用僅能活動的頭部,把壓在自己身上的魔物開始啃食起來。
炎瀟瀟在趙益歌的幫助下,把金剛暫時打退了。不過他們很快會帶著援軍過來的,二人便趕緊回去。可是等二人回到密林之後,卻發現密林裏有濃厚的血腥味。二人進入密林,發現地上有一副魔物的屍骸,隻留下骨頭,血肉都被啃食幹淨了。而在一旁,有一個眼睛發著夜光,滿嘴鮮血的惡魔注意到了他們,讓他們不寒而栗。
“遭了,什麽肉都可以吃,唯獨不能吃魔物的肉,這會讓他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的。”炎瀟瀟看到這一幕說道。
說完,魔化後失去理智的炎徹便向他們撲去,他們都沒有料到炎徹的手腳突然就可以運動了,而且十分敏捷,行動的方式都向一隻野獸一樣。不過炎徹的境界沒有恢複,頂多就是一個凶猛的野獸罷了,二人還是可以對付的了的。趙益歌把炎徹壓在地上,但是炎徹在地麵上依舊是反抗地嘶吼著,想要從趙益歌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趙益歌看著失去理智的炎徹,詢問炎瀟瀟道:“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他恢複理智?”
炎瀟瀟說道:“要把他關一陣子,什麽都不能吃。哎,這樣又要浪費時間了。”
趙益歌心中不免失落,正是因為心裏的變化,讓他一時大意,炎徹從他手底下溜走了。炎徹的速度十分迅速,上躥下跳,很快就逃離了密林。而炎徹逃走之前,還把小孩也帶走了。趙益歌和炎瀟瀟正想著去追,實在沒想到,剛剛被擊退沒多久的金剛,居然在這個時刻卷土重來了。無奈之下,他們二人隻能放棄追上炎徹,轉而回頭先去擊退敵人,就此和炎徹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