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就是不願為人
搖搖欲墜的天空城，今非昔比。破敗不堪，殘垣斷壁。城裏還有人數相當的白羽人和烏羽人。或許白羽人都意外，一直被葉風離壓得喘不過氣的烏羽人，數量上居然還有這麽多。
他們再也沒有打下去的力氣了。白與黑之間的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從白天到夜晚再到天亮。如今太陽懸掛在頭頂，預示著正午就要到了。累了，好想停下來歇一歇。天空城大地破裂出的那道裂縫，就是他們之間的間隔線。隔著間隔線，白羽人和烏羽人分隊對立著坐在一邊。隻有唯一的黑色留在了白羽人那裏，那便是烏羽族的葉緯翔。
烏羽太後這麽名目張膽的和烏羽族的人在一起，這自然是不被允許的。可是羽皇葉風離已經不在這裏，甚至成神後的葉風離對這塊浮空的大陸已經沒有興趣了。既然沒人來管這件事，也就沒人多管閑事站出來說道他們。
最後，連羽族皇後柳氏也抱著自己的孩子出來了。她不願把孩子交給侍女來抱，就怕自己的孩子從懷裏離開後就再也回不來。本來身子骨還是虛弱的，但是王宮裏實在是太冷清了，沒有一個活人可以出來告訴她外麵的情況如何。她隻好出來看看，當看見昔日繁華的天空城變成了一片廢墟，而且裂開的大地無法彌補，這裏即將再也不適合羽人生存，以及，她那個成神後無情的夫君。想到這，不禁潸然淚下。
葉風離的弱點還是她告訴周雲龍的。假如，最後葉風離依舊沒有被擊敗，這對母女的結局可想而知。
突然，在不平坦的地麵上方，出現了一個空間裂縫。這裂縫裏散發著魔人的氣息，讓羽人都以為是魔人又回來了。所有人立刻站了起來，注視著裂縫的一切情況。直到從裂縫裏走出了周雲龍和葉風離，每個人的眼睛都是一副無法置信的眼神，更是驚訝地沒有一個人說出話來。
聶稷已經回到了天空城，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對葉風離忠誠著。看見周雲龍是架著葉風離出來，而葉風離明顯是被周雲龍壓著脖子的，他立刻衝到周雲龍麵前，要周雲龍放了葉風離。
周雲龍讓聶稷停下，遠處對葉風離十分憎恨的烏羽人也聚集了過來，在聶稷的後方給他施壓。周雲龍把奔雷劍架在葉風離的脖子上，這才把聶稷給嚇退了。
聶稷看著葉風離被周雲龍壓著跪在了地上，知道大勢已去。白羽族掌控天空的日子，今後將會一去不複返了。
烏羽人看著周雲龍，意外地發現他居然長出了黑色的翅膀。他們都知道周雲龍是天生沒有翼孔，一輩子都是不能飛翔於天際的。但是今日所看到的一切，打破了他們的看法，也不能理解周雲龍是怎麽做到的。當葉緯翔和自己的妻子還在濃情蜜意的時候，發現了自己的兒子回來。二人都看見自己的兒子居然能夠長出翅膀，喜出望外，來到了周雲龍的身旁。
葉緯翔上下打量著周雲龍，確認無誤對方就是自己的兒子。隨後他撫摸了周雲龍的翅膀，那烏黑亮麗的顏色，確實也是烏羽族的證明。周雲龍的母親雖然有的是一雙白翅，但是也為自己的兒子而高興。但是，當她低頭的時候，地上跪著的另外一個人也是她的兒子。這一刻，她心力交瘁，沒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有相殘的一日。雖然不是同一個生父，但是都是從自己的身體裏分離出的骨肉。就像手心和手背，打在哪一麵痛的都是自己。
葉緯翔低頭也是看見了葉風離，他心裏自然是對葉風離恨之入骨的。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居然把他關在了羽族墓塚幾十年，在暗無天日的日子裏讓他生不如死。他也像讓周雲龍動手，當著所有羽人的麵把葉風離斬首。但是葉風離的母親就在他的旁邊，當著她的兒子的麵，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葉緯翔轉而問周雲龍道：“孩兒，你打算怎麽處置他？”
周圍的烏羽族人起哄道：“殺了他！殺了他！”
周雲龍掃視一圈人群，自然不會按照他們說的這麽做，這樣他也沒必要把活著的葉風離帶回來，隻要把人頭帶回來就行了。群情激憤，他更是要冷靜。既然他能夠有機會重生，過去像葉風離一樣成神但是又有人重新做人的機會。他想，至少要把機會也給與對方，讓對方來選擇。如果對方選擇了最差的那一個，那他也隻能按照民意去執行了。
這就是為什麽周雲龍不會當場殺了葉風離的原因。如果葉風離更夠像他失憶一樣重新來過就好了。
周雲龍當著眾人的麵，問葉風離道：“葉風離，你可認罪？”
葉風離笑道：“認罪？我有什麽罪？我先是你們的羽皇，萬人之上！後是羽神，主宰眾生，你要問我的罪過，你有什麽資格？”
“不要再做你的神仙夢了。鳳凰元神已經被魔人抽走了，而你背叛神龍偷偷擁有其他神力，神力自然不會再庇護你。你今後不會再有機會成神，不是在大牢裏度過終生，就是以死謝罪。如果你在我們麵前懺悔自己的罪過，讓烏羽族的人能夠獲得應有的自由和公正，我可以保證你能夠得到善終。”
葉風離大笑：“哈哈哈！你這是什麽口吻在和我說話？仿佛你就把自己當成了王一樣。你算什麽？你隻是我母親和罪族所生的私生子罷了！我的母親，居然會背著死去的丈夫，不顧自己的婦德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以他為恥，更不會認同你羽族的身份。你身上的翅膀，我不知道你用什麽巫術長了出來，但是這證明不了什麽。你若是想當羽族的王，你可以問問那些白羽族的人，看看他們願不願意讓一個烏羽族的人當羽皇。如果他們這麽做了，難道就可以保證將來你不會像我一樣報複白羽族的人嗎？”
白羽族的人聽了葉風離的話之後，各個憂心忡忡。他們知道現在天空城的局勢發生改變了，很有可能將來會是烏羽族人掌控天空，而他們過去那麽欺負烏羽族，所謂善惡有報，遭罪的就會是他們了。
結果周雲龍的話出乎葉風離的預料：“我雖然長著這雙翅膀，但是從心底裏我還是一個普通人。我想回到我生活過的大地上，繼續過我的日子。天空雖然廣闊，但是隻有腳踏實地才是真實的。我不會在這裏稱王，將來這裏也不一定是由我們說的算。魔人也拖我給大夥帶句話，從今往後，這裏就是魔人的國度了。”
“什麽！”所有羽人都躁動起來了。當大家聽周雲龍信誓旦旦地說出天空城已經成為魔人的地界之後，都懷疑周雲龍是不是已經投靠了魔人，給魔人說話。他們躁動著，問周雲龍到底是什麽意思。
葉緯翔也問周雲龍道：“孩子，你快說清楚，你莫不是被魔人施了法控製住了吧？”
周雲龍解釋道：“我清醒的很，父親。我也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以及所有人，你們的性命無憂，魔人不會傷害你們。”
“你憑什麽這麽說！”不少羽族人反駁道。
“就因為我在大地上看到魔人所做的一切，他們在統治了人間六國之後，沒有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相反的，還因為魔人的威懾力，讓六國人民更加團結。人民的生活得到提升，並且不用再打仗了。每個國家的人不會再因為自己是不同國家的人而心生猜忌，都是積極努力地在大地上生活著。這便是我看見的。我告訴你們，正因為由魔人來接管這裏，你們才會不計前嫌，忘記你們羽毛的詫異，才會團結一致。你們仔細想想，你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仇恨，大家都是羽族，共同分享天空，是什麽時候你們開始憎恨對方了？你們憎恨對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們為什麽要恨對方？是因為對方欺淩你們，壓迫你們？還是因為對方享受著更好的權利，有更高的地位？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些原因是如何產生的？但凡帶著私心都是無法作為領導者的。葉風離若不是因為一己私欲，借用神力想要統治整個世界，喪盡人倫，怎麽會有如此下場？”
人群鴉雀無聲。葉風離聽著周雲龍這麽數落自己，正要反駁的時候，他的妻子柳氏已經從王宮走出來了。當柳氏懷裏抱著孩子，看見被周雲龍壓在地上的葉風離，急匆匆地跑來了。
但是當柳氏靠近葉風離，突然嚇得不敢靠近。她想起在自己難產，孩子胎死腹中時，葉風離沒有一絲傷痛，甚至在得知孩子沒有翼孔之後，居然不認自己的孩子。還有人告訴他，成神之後的葉風離甚至想要殺死她的孩子。柳氏停下腳步，在葉風離不遠處，含著眼淚，脫下孩子的衣服，把孩子後背上的翼孔露出給葉風離看。葉風離看後，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的孩子居然能夠長出翼孔來。這一切，讓他難以置信。
但是，即使是這樣，葉風離還是沒有懺悔的心。他不相信周雲龍會給他善終，認為周雲龍會像他一樣，囚禁他和妻兒，折磨他們一生。他仰天長嘯，大聲吼道：“下輩子，我不願為人！”說完，葉風離當著眾人的麵，把自己的頭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頓時血濺三尺，葉風離當場死去。更是由於葉風離撞擊地麵，讓花姐妹用來縫合大地裂縫的樹枝出現了裂痕，接著天空城開始地動山搖，看似要崩塌了。
眾人驚恐之際，正想著揮動翅膀要離開自己的故鄉。這個時候有無數飛船的靠近，一個巨大的樹人降落在了大地之上。樹人把手伸進了土地裏，對飛船上的所有人喊道：“把所有流星花粉交給我！”
飛船上所有的人都把最後的流星花粉扔出，這麽一扔，也就意味著他們的飛船在之後會失去浮空的能力，沒法回到地麵上了。樹人接受到所有的花粉，把花粉之力注入到皸裂的大地裏。失去浮力的石頭，開始由沉重變得輕盈。然後是鬼十裏從樹人上跳下，揮動手裏的魍魎權杖。在他施展土遁符文之後，破碎的大地開始重新愈合，幾乎要毀於一旦的天空城，在魔人的拯救下重新恢複了完整。
看到這一幕的羽族人也驚呆了，他們沒有想到魔族的人居然在保護他們的故鄉！待天空城恢複如初之後，花蕊也結束了樹人狀態，鬼十裏也收回來自己的法力。鬼十裏低頭看著已經磕頭死去的葉風離，輕聲說道：“你能做出這樣的選擇，證明你終究還是沒有逃脫人性。很遺憾，你下輩子的選擇由不得你做主。作為冥界之主，我在這裏收下你的靈魂，並且將你投入地獄之中，經曆苦難之後，依舊會將你投入人間為人。”
鬼十裏收走葉風離的魂魄，周雲龍見葉風離獲得這樣的結果，心裏也是感到惋惜。他看天空城恢複如初，而且這裏成為魔人的地盤之後也不再需要他了。他擁有了翅膀，可以自己離開，正準備離開自己的父母和天空城之時，鬼十裏一把拉住了他。
周雲龍回頭，不知鬼十裏想要做什麽。鬼十裏微笑道：“你的表現少爺很滿意，他說了，如果周雲龍把葉風離帶走後沒有殺了葉風離，那麽今後天空城就由周雲龍管理。少爺的話我已經帶到了，作為天空城的王，你要去哪？”
周雲龍是一臉震驚，看著所有人的臉，腦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