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誅鳳台
一道漆黑的暗門，猶如一個黑洞一般，任何進入的光線都無法反射回來，像是一個無底洞，吞噬任何走進去的人。周雲龍站在暗門前，麵露膽怯。但是，他從裏麵聽到一個聲音在召喚著他，讓他不知不覺就把腳往裏麵伸進去了。
當周雲龍把腳邁進去的時候，才發生裏麵是沒有地板的。底下空空如也，他這一腳正好踩空，隨時會掉下去。葉風離一把抓住了周雲龍的衣服，把他拉了回來。他這不是在救周雲龍，隻是不希望周雲龍這麽早就死了。在他死之前，還有很多東西像讓他看一下，讓葉風離這幾年所承受的，統統讓周雲龍感受一遍。
葉風離抓住周雲龍背上的衣領，隨後跳進了暗門的深淵裏。在他進入之後，暗門的裏麵漆黑一片，沒有一塊實地，周雲龍被葉風離拉著衣領往下緩慢降落著。在黑暗的下方，出現了一道亮光，甚是奇怪。因為沒有光源，但是那塊地方就是憑空亮著。在光亮之中，能夠隱約看見一個人影。葉風離便帶著周雲龍來到了那個人的麵前。
周雲龍不會飛，葉風離也不會一直抓著他，於是便從身上取下一塊羽毛，讓周雲龍手裏拿住。周雲龍一接過羽毛，葉風離就鬆開了手，嚇的周雲龍以為自己要掉下去。然而周雲龍手裏的羽毛卻在空中把他吊著，他隻要抓住這根羽毛，就不會掉進深淵裏。
“這裏是羽人墓塚，傳言這裏和魔界的入口一樣，深不見底。許多老死或者戰死的羽人就會被扔進這裏，還有一些十惡不赦的犯人，也會關在這。”葉風離給周雲龍解釋道。
“你口裏所說的犯人，值得是我嗎？”這時，葉風離麵前那道光亮之中的人開口說話了。周雲龍尋著聲音看去，隻見那個人也是一個羽人，但是長著一雙烏黑的翅膀。但是翅膀上被釘上十幾個釘子，釘在一睹無形的牆上，無法動彈。已經身處無底深淵，身體還要遭受這樣的折磨，可以看出此人一定是犯了極大的罪惡。
這個人和葉風離似乎是老相識了，眼睛都沒有睜開，光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來看他了。
“葉緯翔，你看看我身邊這個人，你是否認識？”這個翅膀被釘上釘子之人便是葉緯翔，他與葉風離的父親葉經飛是堂兄弟。葉緯翔抬起頭來，看著葉風離身旁一個普通人，因為不能飛行，正在奮力抓著一根羽毛不讓自己掉下去。
這樣一個普通人類，他一介羽人怎麽會認識。他便低下頭，垂頭喪氣地說道：“侄兒是想找個人類來給我作伴嗎？他怕是在這無處可以落腳啊。”
看來葉緯翔沒有認出葉風離身旁的周雲龍其實就是自己的兒子，惹得葉風離當著他的麵狂笑起來。葉緯翔平日裏受夠了葉風離的折磨了淩辱，對於他的嘲笑，自然也是不放在心上。等葉風離笑夠了之後，他便來到葉緯翔的麵前，與他的臉相隔不過十幾厘米，隨後悄聲地說道：“難道你不記得當年，我父王親手把你和我母後所生的逆子扔下天空城？你難道忘了，你們所生的孩子是天生沒有翼孔，與凡人無異的？”
這時，葉緯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恐的表情，抬頭緊張地看著不遠處的周雲龍。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欲言又止，隨後問葉風離道：“難道，他是……”
“沒錯，他就是你的親生兒子，周雲龍。”
當葉風離說出了葉緯翔心中一直不敢確認的問題之後，葉緯翔的表情立刻變得捉摸不定。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後麵的開懷大笑，後來又喜極而泣，情感捉摸不定，看樣子就像是瘋子一樣。而周雲龍也聽到葉風離說這個罪人就是他的生父時，他自己也是不敢相信。原來他的父親是一個罪犯，那麽他的父親到底是犯了什麽樣子的罪過，要在這麽恐怖的地方度過餘生呢？就算他是周雲龍的生父，但是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麵，感情還沒有產生。周雲龍無法對葉緯翔產生羈絆，無法因為對方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深淵裏而悲傷。
“哦，對了，他作為你的兒子，也算是烏羽族的人，名字也應該改了。他應該跟你姓，也姓葉，對嗎？但是啊，我也姓葉。我一直就很痛苦，為什麽烏羽族的人要跟我白羽族王室同姓呢？僅僅隻是因為祖上是同宗嗎？你們烏羽族的人何德何能可以跟我羽皇同姓！幹脆，你跟你兒子姓，你改姓周，叫周緯翔，你看如何？”
當葉風離說完話，靜靜地等待著葉緯翔的回答時，葉緯翔已經鎮定下來了。他看著葉風離，說道：“他真的沒死？”
“哈？你以為我隨便找了個人來糊弄你嗎？找到他我還費了一番功夫呢。他沒死，這點我也覺得是個奇跡，不過聽那個人說是禍鬥救下他的，那麽能說的通了。”
“禍鬥？你說的是龍族？”
“對，我也沒想到，你兒子的命這麽大，在快要砸到地麵的時候被禍鬥救了，然後跟禍鬥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後來，又跟劍聖學習劍法，在人間小有名氣，被人類稱為七劍。”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是誰很重要嗎？起碼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你要是不信，我幫你確認一下。”葉風離控製那根羽毛，把周雲龍吸引到身邊來。隨後，他扒開了周雲龍的衣服，把他的後背露出來給葉緯翔看。葉緯翔一看，在周雲龍的後背上果然有兩個堵塞的翼孔，這種翼孔是無法生出羽翼的，與當年他見到自己孩子出生時的畫麵一樣。這一刻，葉緯翔終於壓抑不住了，衝著葉風離大聲怒吼著。
葉緯翔越是憤怒，葉風離的心情就越是痛快。
“別對我亂吼啊，我把你兒子送來了，你怎麽還是用這個態度來對我？”葉風離對葉緯翔說道。
“你放了他，有什麽事都衝我來！我這一輩被你們白羽族擠壓，隻剩下這一個後人了，難道你要我們烏羽族絕後嗎？”
“笑話，在鯤鵬上不是還有很多烏羽族的人嗎？我也不是個無情的人，每年不是還會挑幾個烏羽族的孩子去接受流星花花粉，哪裏會絕後。你說的應該是你絕後才對。你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吧，到了明天，你們就再也見不到了。不，不對，到了陰間，你們應該可以日日相見才是。”
“你要怎麽樣才能放過他？”葉緯翔知道自己沒有談判的籌碼，隻是想給自己剛剛見麵的兒子留一條生路。
葉風離看著葉緯翔，沉默不語，或許他想繼續說出戲弄葉緯翔的話來，但是看著葉緯翔堅定的眼神，他是更加的氣憤。葉風離對著葉緯翔打了一個耳朵，讓一旁的周雲龍緊要地阻攔他。
“哥，求你放過我爹吧。”
周雲龍試圖去拽葉風離的衣服，葉風離立刻覺得反感，推開了他。現在讓周雲龍觸碰自己，感覺都是受到了侮辱。他對葉緯翔說道：“我留你們父子團聚一晚，到明天，你們可以一起上路了。”
葉風離便沒有帶走周雲龍，獨自飛到了暗門之前。看著葉風離已經飛去，葉緯翔立刻對周雲龍說道：“孩子，趕快過來。葉風離一旦走出羽族墓塚，你手裏那根羽毛也就不能再浮空了。趕緊從我身上拔下幾根羽毛，快！”
當暗門開啟的一瞬間，周雲龍便感覺手裏的羽毛失去了力氣，搖搖欲墜。如果葉風離走出暗門，暗門關閉的一瞬間，他就要掉進深淵裏了。他便在羽毛上搖晃，試圖接著慣性跳到葉緯翔的翅膀前。就在他重複著搖擺動作時，暗門已經關上了。羽毛頓時失去浮力掉下，在最後一刻，周雲龍跳出去，從葉緯翔的翅膀上拔下了一根羽毛，但是羽毛沒能帶他飛去，他手裏抓著黑色羽毛一同墜落了。
葉緯翔驚恐地朝底下的深淵大喊：“孩子！”在沒有聽到任何回音之後，他傷心欲絕，以為孩子就這樣離自己遠去了。然而，從深淵底下居然傳來了笑聲，讓他趕緊又張開眼睛往下看。隻見周雲龍手裏抓著的羽毛成功把他拖了上來，周雲龍一臉笑臉，覺得自己也能夠飛行了。
葉風離走出大牢，在大牢門口，問身邊一個禁軍侍衛道：“現在太後在何處？”
士兵回答：“稟羽皇，太後一直呆在鳳仙宮，後來有皇後過來，她們便一直沒有出來過。”
“皇後？她不是快生了麽，這個時候還隨便走動。讓她趕緊回宮休息，這幾天有大事發生，讓她不要出宮了。”士兵領命，兩個人便朝不同的方向離開。
士兵口中所說的皇後，便是葉風離的妻子柳氏。她在和葉風離成婚之前，一麵都沒有見過，是群臣為他選擇的皇後。選她做皇後的唯一理由便是，血統純正，往上三代沒有和烏羽族有任何的交集。柳氏在和葉風離成親那一晚嗎，除了和葉風離洞房之時有見過一麵，至此之後，葉風離便再也沒有回到她所住的宮殿了。
柳氏挺著大肚子，來到了太後的住所。太後魏氏看著她懷孕的樣子，本該是高興，但是自從她懷孕之後，葉風離就冷落了她，讓太後覺得她的命很苦，為皇室繁衍獻出了自己的一生。而且，在有新生嬰兒快要出世的時候，葉風離沒有收手，放下殺戮，反而在今天把周雲龍抓來，說不定這幾天就會處死周雲龍父子了。一想到這，太後魏氏黯然落淚。
見太後難過，柳氏自然上去安慰她。這時，魏氏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但是這個辦法令她很慚愧，不敢和自己的兒媳講出來。柳氏隻能說自己是晚輩，長輩說什麽她都會聽的，反倒讓太後更加於心不忍。她抓住了柳氏的手，含著淚說道：“能不能用你腹中的孩子，換我小兒子一條命？”
一聽到要利用自己腹中的孩子，柳氏嚇得趕緊掙脫開太後的手，往身後退了好幾米，驚恐地看著太後，同時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仿佛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子。兩個女人都是母親，對自己的孩子都是百般嗬護，其實她們的心情是完全一樣的。
太後已經不顧及自己的顏麵了，想要向柳氏跪下。柳氏知道，一旦太後給她跪下，就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了。也因為受到驚嚇，她的肚子隱隱作痛，隨即打開了房門，讓侍女帶著她回到了自己的寢宮裏。而太後，則是一個人在房間裏嚎啕大哭。悲劇還沒有發生，但是她仿佛已經看到了幾天之後的場景。
話說炎徹，因為乘坐著翔旅送給他的祥雲，把自己身上的魔氣給蓋住了。現在的他就像天空中一朵漂浮的雲彩，沒有人可以注意到他，連葉風離都以為他已經被翔旅殺死了。炎徹坐著祥雲，終於看見了不遠處的空中出現一大片雲朵，而雲朵之中，若隱若現一些島嶼的樣子。看樣子，他終於到了目的地了。
祥雲帶著炎徹來到島嶼上，天空城的守衛都沒有發現異樣。直到炎徹的腳落在地麵上，祥雲離他遠去，身處在王宮之中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葉風離突然變感應到了炎徹的出現，令他意外萬分，手裏正在喝茶的茶杯都被他摔在地上。他驚呼道：“這不可能！他沒死？還突然出現在了天空城？”
葉風離隨即破門而出，門外兩個侍衛嚇了一跳。葉風離對他們喊道：“立刻讓十三護衛隊趕來！”說完，他便朝著炎徹出現的方向飛去。
炎徹落地之後，在天空城的城鎮街道上遊走著，體驗羽人的生活到底是如何。他發現這裏的人除了身上長著一雙翅膀，別的習慣跟地上的人類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隻不過天空應該沒有太多可以耕種的土地，羽人吃的好像不是五穀雜糧，至於是什麽，炎徹也不認識。從一個攤位上，炎徹便拿著那些沒見過的莊稼放進了嘴裏。攤主一看炎徹不買就直接吃，自然是要罵他的。但是當攤主一看見炎徹的背上沒有長著翅膀，但又可以在大街上自由出入，頓時像是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立刻跑走了。
炎徹見攤主跑開，沒有多問，便又在街道上遊走。走著走著，他看見一群人在圍觀，人群的背後有一處高台，上麵有人在打掃。
炎徹走近，走到一個羽人的身後排著他的肩膀問道：“這裏有什麽熱鬧麽？”
被問話的羽人沒有回頭，繼續看著裏麵說道：“今天沒有什麽熱鬧，但是明天就熱鬧了。”
“明天？明天這裏會發生什麽事？”
“這裏還能發生什麽事，這裏是誅鳳台，是斬首的地方。”
“哦，那是說明天這裏有殺頭的事發生了，那麽是誰要被殺頭了？”
被炎徹問話的羽人似乎有點不耐煩了，回頭看見炎徹，正要不耐煩地跟炎徹講話。這時，羽人看見了炎徹是一副從未見過的麵孔，最重要的是，他的身後沒有翅膀。羽人便大驚失色，衝著所有人喊道：“有烏羽族的黨羽在這！”
圍觀的人一聽到呼喊，立刻做鳥獸散跑開，空曠的廣場上隻留下炎徹一人。炎徹見四下無人，便想要上誅鳳台上看一看。結果，當他剛走到誅鳳台上，葉風離便帶著十三護衛隊過來了。
炎徹看著帶人過來的葉風離，心中暗笑：嫌我沒人麽？隨即，炎徹把手掌放在地麵上，瞬間從地麵出現黑色的符印。而遠在地麵的九峰山上，等候多時的魔眾們隨即看見地麵上炎徹留下的符印已經發動。每個人都開始行動，走到對應的符印上。一頭霧水的劍聖還不知道眾人為何突然行動起來。青狼隻對他說道，要是想見周雲龍，就跟著他們一起來。劍聖隻好跟隨他們，一同站在了位置上。
就在葉風離落地的一瞬間，炎徹的符印發動結束。地麵上瞬間出現了幾個人的黑影，他們都衝著炎徹喊道：“少爺，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