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祥雲
這趟行程，怎麽看都像抱著個定時炸彈在前進。可笑的是，這炸彈的時間捉摸不定，而且，你還不能把炸彈丟棄了。
炸彈就是炎徹。
如果炸彈隻能夠炸死這十幾個羽人，這些羽人士兵絕對是一百個願意。隻是，這個炸彈的威力不僅僅如此，而且不止能夠爆炸一次。
都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但是黃鼠狼真要上門的時候，雞也沒有拒絕的能力。人類和炎徹的關係，就像是雞和黃鼠狼的關係。雞的生存隻能看黃鼠狼是否是善良的，這樣被動的生存條件，才會讓人揪心。
羽人衛隊帶著炎徹正在飛往天空城的路上。隨著炎徹的靠近，已經有一個熟悉的人感應到了炎徹。
葉風離立刻從自己的王位上走下來，麵露難色道：“不可能，怎麽會有魔人靠近？沒有人領路是不會有人知道這裏的準確位置的，難道是十三護衛隊被控製了？”
葉風離即刻對手下說，讓他們控製好華回春，一旦有敵人入侵，隨即便斬殺華回春。此時華回春還在葉風離母親的房間裏給她喝藥，一聽到葉風離要殺自己，華回春拿碗的手便哆嗦了一下。隨後一個侍女從他手裏接過湯藥，走進幕簾把湯藥遞給了魏氏。
魏氏已經在幕簾裏看見華回春片刻出現的緊張，雖然華回春又鎮定回去，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什麽都沒有聽到，但是她還是安慰了華回春：“老先生不用擔心，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就算我兒是羽族之王，但也永遠是我的兒子。隻要我有這個母親在，他不會傷害到你的。”
華回春收拾好自己的醫藥箱，若無其事地說道：“太後見笑了，我活的夠久了，救的人沒有一萬也有三千，死而無憾，何懼生死。我把藥房留在這裏，要是我不在了，太後一定要按照我的藥方每日喝藥。不過，太後得的畢竟是心病，隻靠藥物還是治標不治本的。”
魏氏在裏麵點點頭，把侍女端來的藥飲盡，拿起手絹擦嘴，然後感慨起來：“我們白羽族的人，其實與烏羽族的人本來並無仇恨。隻是很久以前，為了權利的爭奪，導致了雙方的決裂。因為我們內部的事從而影響到先生的安危，老身在這裏給先生賠給不是了。”
華回春收好藥箱，便對魏氏行禮道：“太後可千萬別這麽說，要知道，人間的情況比起這裏也好不到哪去。直到有一個魔族少年的出現，這種情況才有所好轉。”
魏氏像聽錯話一樣，疑惑道：“先生在說什麽？你說一個魔族的人讓你們改變了現狀？先生莫不是被魔人所蒙騙了吧，要知道百年甚至千年以前，我族人可都是和人類並肩作戰，驅除魔人的。魔人可是我們的大敵，怎麽還會幫助你們？”
華回春笑道：“這個，我也不清楚為何，但是，事實確實是這樣。多說無益，想必任何人聽見我說這番話，都以為我是老糊塗了。也罷，太後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吧。門外的侍衛在等我了，我還是先行離開。”
華回春走出房門，立刻就有兩個羽人過來，看著他回到房間裏。葉風離的母親魏氏，還在房間裏沉思，覺得華回春的話似乎不是信口胡謅，像是親眼目睹和親身經曆之後的描述之詞。剛剛葉風離氣勢洶洶地走出，她在房間都能感受到兒子的殺氣。頓時，她又想到自己另一個兒子要回來了，而那個孩子是她與烏羽族之王私下所生，一旦回來不是被殺就是被軟禁。一想到這，她的心痛又犯了，在侍女的攙扶下躺在了床上。
葉風離的能力確實高超，此刻炎徹和天空城的距離至少還有上百裏。或許是因為處於天空之中，羽族的人在空中領域裏的感知能力超群，他才能在這麽遠的距離下便感知到炎徹要過來了。
天空城的守衛並不多，大部分是留在鯤鵬上的。而鯤鵬已經飛走了，下一次回來便是一年之後。前往地麵拿人的十三護衛隊，算是天空城裏最強的守衛了。葉風離神情緊張，但是他不想讓羽人知道自己的緊張。他原本從自己的翅膀中取出了陌羽劍，突然怕將士看見自己的緊張狀態，隨即又收了回去。他便飛到天空城登陸的天台，在那開始等待。
之前不是提到，有一個跟炎徹很熟悉的人注意到了炎徹了嗎，其實這個人不是葉風離。當十三護衛隊帶著炎徹和周雲龍繼續在空中飛行的時候，那個便尋著炎徹的氣味過來了。這話說的又有些不準確，因為飛來的這個人又不是人。炎徹的眼睛雖然蒙著，但是透過黑色的紗布，就可以看見極遠處一道白色的氣息直衝他而來，這股氣息，是神的氣息。
那股氣息終於靠近了他們，十三護衛隊也看見了那道氣，紛紛停下。看樣子，他們對所來之人也是十分熟悉的。因為飛來的龐然大物，就是天空之龍翔旅。
翔旅以白色巨龍的姿態，在十三護衛隊麵前停下。聶稷便帶領所有羽人向他行禮，隨後問道：“不知上神親臨有什麽吩咐？”
翔旅看著他們之中有一個人蒙著麵，那個蒙麵的人便是他想要見的人。於是翔旅問道：“那個人是誰？是否是魔人？”
炎徹聽見了聲音，更加確定了來的神是哪一個了。他雖然蒙著麵，但是卻在麵罩底下暗笑。聶稷回頭看見翔旅問的是炎徹，便回答：“回上神，此人確實是魔人，他與我們交換人質，我們……”
聶稷的話還沒有說完，翔旅便打斷了他：“好了！不用多說。你們繼續趕路，把這個人交給我就行。這家夥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豈能放他一走了之。”
這時，炎徹便在麵罩底下大聲喊道：“哦，我聽出來了，你就是那隻喜歡飛來飛去的龍是吧？之前都被我打跑一次了，這次就你一人也敢來，不叫些幫手嗎？哦，我想起來了，你的同伴幾乎都被我斬盡殺絕了，你也是個孤家寡人而已。”
羽人一聽炎徹在嘲笑翔旅，要知道翔旅是羽人的守護神，豈能容忍他放肆，便要拿著武器對付雙手被捆住的炎徹。但是他們手裏的武器怎麽可能刺穿炎徹的身體呢，翔旅也不想看著這些羽人在自己麵前丟人現眼，立刻喊道：“我不想說第二次，你們趕緊走，把他留下來給我就行！”
十三護衛隊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也隻能按照翔旅的話去做。他們放開了炎徹，隨後帶著周雲龍繼續趕路了。而炎徹在羽人走後，便故作慌張地喊道：“你們走之前給我鬆綁啊！還有把有頭上的東西拿走！”
當然，這番話其實是炎徹自己在開玩笑。這種繩索雖然說是一種極為堅硬的繩索，是羽人特製，但是也不能困住他。炎徹隻是一用力，便把手腕上的繩索扯斷，然後把頭上的麵罩取下，扔到了空中，讓它從萬丈高空落下。隨後，他便意氣風發地看著翔旅，仇人相見，一個是咬牙切齒，另一個是怡然自得。
“你這家夥，來我天空的領域作甚？”翔旅問道。
“你的領域？這天空隻有一個，難道要你一人獨享？你身體雖然很大，也犯不著要這麽廣闊的天空吧。既然我來了，那麽你就分給我一半。”
“哼！還敢逞能！”
翔旅不想再和炎徹爭論什麽，一張嘴，從嘴裏便產生出一個高壓氣珠，含在口中之後朝炎徹噴出。炎徹隻是一個側身，氣珠便從他身旁穿過，在他身後爆炸開來。
在十三護衛隊剛走不久，他們就看見了從身後傳來的爆炸聲。聶稷看著爆炸說道：“翔旅上神來的正是時候，若是把魔人帶到天空城，我等必然被羽皇責罰。剛剛翔旅那一擊龍息，肯定已經把魔人消滅了。我等繼續趕路。”
爆炸過後，炎徹明顯感覺翔旅這一擊龍息的威力不比從前。隨後他看向翔旅，發現翔旅的身軀上居然有許多灼燒的痕跡，於是便問道：“你是不是在太陽底下太久，被曬傷了？”
翔旅一聽見太陽，便想起在宇宙之中被太陽神輕易擊敗的回憶，頓時惱羞成怒。憤怒的他又衝炎徹噴出三個龍息，在炎徹的身邊頓時發生了兩次爆炸，他的身體也被爆炸的氣息淹沒。有一瞬間，炎徹的氣息消失了，翔旅還以為炎徹被他擊敗了。但是他突然想到，自己噴出了三個龍息，為什麽隻有兩次爆炸？他驚恐地回頭，隻見在自己的身後出現一道裂縫，炎徹就在裂縫旁邊，而裂縫裏飛出的則是他噴出的第三個龍息。
氣珠瞬間撞擊到了翔旅的身上，在他身上爆炸，讓他痛苦地發出龍吟。一陣狂風席卷，在狂風之中，翔旅從龍形態變成了人形態。
人形態下，翔旅的右手和右臉都有明顯的燒傷痕跡。他不停地向炎徹伸出手掌，從手掌裏噴出無數的氣彈。炎徹在空中飛行，擺脫飛來的氣彈。翔旅所說空中既是他的領域，那是他的能力可以支配天空。在炎徹空中飛舞之時，他用意念控製虛無的空氣，然後炎徹在飛行途中突然撞到了一麵無形的牆，逼迫他停下。而他停下的一瞬間，氣彈便隨之而來，在他身上一通亂炸。
狂轟濫炸之下，翔旅發泄著心中的怒火。他身上的傷雖然不是炎徹帶來的，但也算因炎徹而起。噴出氣彈幾十秒之後，翔旅才停下來，因為用氣過度，在大口地喘氣。因為身上的傷勢，他現在能使用的氣已經不比從前了。
就在他以為這一段狂擊已經擊敗炎徹的時候，突然從爆炸的煙霧裏射出一道黑氣的氣波。翔旅隨即出手，用單掌打出一道氣波回擊。但是黑氣強度超過了他，他的氣波被吞噬，黑氣向他襲來。他立刻抽身離開，看著犀利的黑氣從他身旁經過，光是氣波周邊的壓力就給他身體一種震撼的感覺。就在他以為躲過攻擊的時候，沒想到黑氣消失，炎徹居然救隱藏在氣息裏麵，用有神的眼睛看著他，讓他頓時驚慌失措。
在這個時候，炎徹有機會讓翔旅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但是炎徹沒有選擇這麽做。炎徹從氣波中出現之後，隻是對翔旅的肚子打了一拳。這一拳讓翔旅的氣息紊亂，打得頭腦發悶，頓時失去了力氣。然後炎徹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是拉住了他的衣領，防止他從空中墜落。
“殺了我吧。我是神，而你是魔。就像三千年前一樣，犯了殺生之罪的你再也不是神族，不用憐憫我。”翔旅已經毫無力氣，被炎徹拉著衣領，有氣無力地說著。
“那是過去的事情，跟我沒關係。而且你受傷了，我現在動手，勝之不武。”
“哈哈哈，魔人居然在跟我談光明正大之事嗎，正是讓我大開眼界。”
“等你完全恢複了，我再和你打也不遲。”
“完全恢複？你也看見了，三個多月的時間裏，我一直不能恢複自己的元神，元神永遠處於混亂狀態。都怪那六重天的太陽神，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
“六重天？”炎徹似乎對翔旅的話有了一些興趣，“你這個燒傷，莫非是太陽神所為？”
“還能是誰？那太陽神說要我把你帶到她麵前去見她，我沒有把你帶去，她就把我燒成了這副模樣！若是我等元神沒有分散成九條龍，以完全的姿態去麵對她，她還敢對我做這種事？”
炎徹一聽也是苦笑不得，如果要是跟翔旅說，太陽神已經成了他的朋友，估計翔旅是要瘋的。炎徹不是一個乘人之危的人，就算是神也是一樣。他鬆來了翔旅的衣領，說道：“若是今後你遠離人類，這無垠的天際我自然會留一塊給你。我本不欲殺神，隻是神族見到我現世，各個安奈不住要來滅我。如今你已沒有擊敗我的能力，我自當不會再對你出手。此刻我放了你，但是你要助我。”
“助你？我沒聽錯吧，你堂堂一個魔王，隻手遮天，我還有什麽能力能幫你？”
“被這麽說。被你這麽一攪和，剛剛那些羽人本來要把我帶到天空城的，現在人已經走遠了，我怕是到不了那裏。我問你是否知道天空城的具體位置？”
“你要去天空城？去哪裏幹什麽？”
“這你不用多問。我在人間所做的事情，即使給泥講明白了你也不會信的。”
炎徹鬆開翔旅的衣領之後，翔旅便在炎徹麵前思考著。他想不透炎徹要去羽人的地盤做什麽。要知道羽人一向把自己區別於人類，自比種族勝過凡人，而魔族之中也沒有幾個是能夠在天空裏生活的。考慮再三，翔旅便決定幫炎徹去往天空城。
翔旅雙手結印，隨後握成爪狀，在雙手之中出現了一朵雲彩。雲彩逐漸變大，變得能夠容納一個人坐在上麵。隨後他便對炎徹說道：“你坐在這朵祥雲之上，它會送你去天空城的。”
炎徹好奇地看著這朵祥雲，隨後踩在上麵，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樣，但是人卻沒有陷下去。
炎徹給翔旅道一聲謝，反倒讓翔旅不爽起來。他裝腔作勢地說道：“別以為我對你低頭了，等我元神恢複，我一定會找你報仇的。”
炎徹此時已經坐在祥雲上，被祥雲帶著走了。他背對翔旅揮手道：“行行行，等你傷勢好了記得通知我，我會打到你心服口服的，哈哈哈。”
炎徹長笑一聲，漸行漸遠，翔旅在後麵目送，“切”了一聲，化成巨龍，又在天空裏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