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異地過年
在青狼和白狼成親的夜晚，各個不同種族的人在這一刻完全拋棄了種族之間的間隙，把酒言歡。圍坐在篝火旁，隱藏在動物中最遠處的還有雪霖狼群。其中雪霖狼王就是一個不速之客。之前已經被打跑的他，又在蠢蠢欲動，似乎並不想給白狼一個完美的婚禮。
但是，青狼的兄弟們怎麽會讓他這種貨色影響到每個人的心情呢。早早地就有人注意到在外麵似乎有人在搞破壞，在雪霖狼王準備帶著狼群過來大鬧一場的時候，鯊破邪就先手教訓了對方一頓，把他們趕走了。最後，青狼和白狼，在眾人的鼓掌下完成了婚禮的儀式，迫不及待地要與白狼入洞房。這種著急的性格正是讓大家笑得不行。
隨著篝火慢慢熄滅，所有動物也都相繼離開了。篝火旁之剩下炎徹和沒有離開的拔列鐵豪。其他魔眾就呆在炎徹附近，監視著拔列鐵豪的一舉一動。要是拔列鐵豪敢在這個時候對炎徹出手，這些魔人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會當場把他撕成碎片的。
當然，拔列鐵豪不會貿然出手的，現在的他也心中清楚，自己不是炎徹的對手。在雪山洞穴，他已經親眼見識到了炎徹在麵的神族時的談笑風生，還有在他魔化變成魔神之後的恐怖力量。自己窮極一生達到武術的頂點，在這個混世魔王麵前幾乎不值一提。拔列鐵豪在眾人都散席之後仍未離去，看來就是有話要跟炎徹說。其他人離開，也就是看見了炎徹的眼神。
“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炎徹開門見山。
“說魔人有讀心術，這點倒是不假。不過，我要說的是，你終究隻是魔人，對於人間的事情還有處理的方式，永遠不會完善的。你知道嗎，你從極寒之地的雪山一路向南挖出了一條河流，讓雪山的積水變成河流，流入了最南方的雍國。”
“當然，這是我讓人去這麽做的。我去過一次那個地方，寸草不生，遍地黃沙。引入一條河流，絕對可以改善那裏的環境。”
“你畢竟是出生在魔界的人，對於人類的思維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眼下你坐擁薑、祁、萊三個大國，連海洋中的國度都被你征服了。自從草原上的綠草能夠在冬天也茂盛之後，涼國人對於誰稱霸這個世界也都無所謂，等於是送入了你的懷抱。還有人類生存的國家，就隻剩下西南方的雍國和沿海的雲國。雍國一般是戈壁高山，一半是沙漠，根本不適合人居住，所有人都會為了一滴水廝殺。你想用這一條河流直接俘虜雍國人的心嗎？”
“談不上俘虜，至少我給與了他們缺少的東西。作為領導者，不就是想他人之所想嗎？換了其他人，根本沒有辦法在一片沙漠裏創造出一條河來。”
“你覺得你做了一件好事？”拔列鐵豪這句話讓炎徹雲裏霧裏，照理來說他確實做到了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但是拔列鐵豪的語氣仿佛就是在說他放下了一件滔天大罪一樣。炎徹還不明白拔列鐵豪想要說什麽，便沒有回答，看看他接下來會指出他做出的事情到底有什麽問題。
拔列鐵豪繼續說道：“的確，你創造了不可能，在一片已經數萬年不下過幾場雨的地方創造了一條河流，讓那裏的人獲得了希望。但是，你創造出河流的同時，低估了人心。現在出現了生命之水，而且隻有一條河，一定會有許多人開始爭奪資源。原本雍國所有的地方都可以恪守本分，但是就是這一條突然出現的河激發了他們埋藏已久的爭奪之心。很快，那條河就會因為人們的私欲變成一條血河的。你不但沒有拯救雍國的人，反而害了他們。”
武聖的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頓時讓炎徹覺得他說的話很有道理。他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以及魔人的心態來看待，但是不會想到人類會因為這件事情出現這種互相殘害的局麵。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雍國那裏一滴水堪比一塊黃金，那麽水源絕對會是他們爭奪的目標。據曾經去往雍國的姬無媚所說，那裏的人幾乎都是各種教徒，連首腦都是被醍醐控製的傀儡。雍國人因為地域受限，加上環境惡劣，還有朝政無力，早就不是團結一心的，還衍生出許多形形色色的教派和異人。若是因為一個人的善舉，釀出一番慘案，炎徹是真的沒眼去見自己的妻子傅晴骨，更沒有資格去統治這個世界了。
拔列鐵豪說完，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離開之前對炎徹說道：“那些都是將來可能發生的事，眼下，那裏還沒有出現那樣的情況。畢竟，醍醐的大部分人都在雍國，還有各種教派，短時間內估計不會出現，但是，將來一定會是這樣的局麵。作為救下拔列蘭的回報，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洗音知道光靠丹燭一條龍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她已經前往天空之國，去請神了。過完年之後，你就好好準備吧。”拔列鐵豪說完，便下山了。
拔列鐵豪走後，所有魔人都聚集過來，眾人在黑暗中圍坐一團。先是有人安慰道：“少爺，莫信那家夥胡扯。少爺做了好事，讓沒水的地方有了水，這怎麽可能會變成一件壞事呢？”
炎徹卻對拔列鐵豪的話深信不疑：“不，他說的沒錯，是我小看了人心。我本以為可以兵不血刃就奪得民心，輕而易舉就拿下一個國家，但是……那裏畢竟不是我們信賴的人在領導，而是一群居心叵測的人。所以，那個地方我們要提前過去，避免他說的那些事情發生。”
“但是少爺，剛剛那個家夥還說，醍醐的人去天上請神了。這神，不是生活在大地之上還有蒼穹之間嗎，宇宙之中怎麽能是凡人隨意出入的地方呢？”
這時候鬼十裏便解釋道：“他說的自然不是宇宙之中，也是存在雲端和蒼穹之間，一群能夠長出羽翼之人生活的國度，被稱為天空之國。那裏的空間時間和大地上的完全不一樣，就算是飛入雲端，也不一定能發現這個特殊的存在。我印象沒錯的話，當時女媧所用補天的七彩琉璃石有許多的石頭是具有浮空的能力的。它們從地麵飛入了空中，但是不能飛入宇宙，於是便在雲端和宇宙之間停留，慢慢地形成了一塊新大陸，而那塊大陸就是天空之國。”
“有翅膀的人……是和青狼一樣的獸人嗎？”鯊破邪問道。
“不，他們是徹徹底底的人類，而且出生的時候是沒有羽翼的，隻有一對長在背後將來能夠生出羽翼的翼孔，長相和習慣與人類是一模一樣。”
“那麽他們是如何有翅膀的呢？”
炎鐵戈便替鬼十裏說道：“你們可記得在魔界的死海裏生活著一隻上古神獸？”
“當然記得，是鯤。”鯊破邪說道。
“沒錯，鯤本是一對，但是其中一隻長出了鳥一樣的翅膀，從死海裏飛走了。飛到天空之後因為無法降落，永遠生活在了天空裏，那便是鯤鵬。鯤鵬會一直環繞大地飛行，而鯤鵬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那些羽人便乘坐在鯤鵬的背上，在空中迎接十年一次的星羽花花粉。隻有接受到了星羽花的花粉，他們才能長出翅膀。”
“哦，萬世大人這麽一說我就有印象了。我爹爹曾經和我們說過，星羽花原本是生存在沉睡之森的一種植物，它的花粉可以讓任何接觸到的生物變得輕盈，甚至是長出翅膀。而且它不需要土壤，能夠在空中開花結果。”花瑤想起了兒時神農對她說過的故事，便把它講了出來。
“對，女媧元神飛入天際之後，星羽花也變得稀少，依稀存在雲端裏。那些羽人，正是靠著這些東西才能生活在天空中，不用落地。”
“那麽，醍醐那群人要去請什麽樣的神呢？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少爺，下次再見到，我一定要廢了那些人！”姬無媚收縮著自己修長的手說道。
眾人還想接著議論，但是炎徹似乎並不想繼續談下去了。如果這些事情將來必然發生，在這裏憂慮也是沒有用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做好充足的準備，迎接新的一年要到來的挑戰。也就在這時，從一處山洞傳來青狼的狼叫聲。這聲音眾人都可以聽出並不是青狼在呼叫隊友或者是有什麽事情，隻是興奮發出的吼叫。
“這傻狼，隻會專注在這種事情上。”眾人哈哈大笑，在雪山的夜色中慢慢陷入黑暗之中。
第二天，青狼從山洞裏醒來，白狼還睡在山洞裏。他想第一時間出來見見炎徹，但是出來之後發現已經見不到炎徹了，而其他魔眾的味道也消失不見。從新搭建好的木屋中走出拔列蘭，見青狼已經醒來，便告訴他說炎徹等人已經回去了，他讓青狼留在這陪著白狼過年，等新年一過，再回來不遲。
青狼可謂是感激涕零，發出長長的狼嚎，對遠去的炎徹表示感謝。炎徹等人早就在天亮之前就出發了，走了快十多裏的地，居然還能聽見從雪山傳來青狼的叫聲。炎徹駐足收聽著青狼發來的信息，嘴角微微一笑，繼續往回走。
途徑筱家村時，炎徹已經到了傅晴骨住的家，站在家門外。但是傅晴骨閉門不出，不願意見他。傅晴骨父親在門口調和，希望炎徹諒解傅晴骨的粗魯脾氣。炎徹自然是不會生氣，隻對傅晴骨的父親說道：“你我雖然是人魔兩族，但是已經是親人。我尊稱你為嶽丈，也希望你能照顧好晴骨。你告訴她，我會體驗一下人類過年的滋味。如果她想回來了，記得通知我，我會來接她的。”
說完炎徹便離去，還留下了海族人使用的傳音螺。傳音螺一公一母，可以相互傳遞聲音，也算是兩人分開之後還能繼續連續的工具。之後炎徹就回到了沛安城，再過十天便是新年。王城裏，大街小巷，農村還是豪宅，都開始布置，掛上燈籠，貼上門簾。在新年那一夜，所有人都要親手包餃子，並在其中一個餃子裏放進一枚銅錢。誰吃到有銅錢的那枚餃子，就預示著新的一年一定會夢想實現。
薑夢笙在新年的那一天親手包著餃子，沒想到炎徹也會到廚房這種他從未涉及的地方，更少見的是，炎徹也想學著做餃子。但是炎徹天生神力，那薄皮的餃子他一捏就碎了。到最後，他隻做成功了一個餃子，而且就是他做的那個餃子塞進了銅錢。他還感歎：果然人無完人，再完美的人都會有自己無法觸及的領域。做飯，估計就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學會的東西了。
在新年那一晚，王城裏已經在各個位置擺放了鼓，用來敲響新年的倒計時。在王城正門前，放著一塊大理石日引，可以根據陰影來計算時間。就在等待子時之前，桌子上已經擺好飯菜，圍在桌上的是九個魔人，還坐著僅有的兩個人類。李境站在薑夢笙的身後，不敢上座。坐等新年鼓聲響起，薑夢笙帶頭，讓這群一直生活在地底下的魔族，第一次參與到人類的盛世之中，舉杯請所有飲酒。
所有人都舉杯痛飲，而炎徹也在喝完酒之後，偷偷拿起了傳音螺，對著另一邊的傅晴骨說著什麽。隻是他說的話，都被新年的鼓聲和鍾聲，還有徹夜不停的鞭炮聲覆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