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涼
沒過多久,就是立秋了。
炎徹等人會待到立秋之後再回去。這裏還需要很多時間還有很多事情去處理。
幾十萬的靈魂在冥界重新輪回轉生,即使所有的鬼吏不休息一整天幹活(事實上鬼吏還真的不用休息),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所以最早的神魔大戰時,一下便死了幾十萬甚至將近百萬的人,會導致大部分靈魂來不及轉生,滯留在冥界,人間也因為人丁稀少而極度蕭條。閻羅離開了鬼十裏的身體,回到冥界管理眾多手下能夠能快地把靈魂轉生。去除了過去有的審判緩解,所有判官均不審判亡靈,當做無罪論處,直接轉世到萊國。根據生死簿上的記載,還有身體的會回到自己的身體中,沒有身體的,判官們就會花點時間,看能夠投什麽樣的胎。在閻羅離開期間,鬼十裏的身體就由魔眾看管。一具冰冷的屍體,也沒有人願意把那具屍體放進自己的房間,他們幹脆就放在了停屍間,讓鬼十裏和一具具等待複活的屍體一同放置。在停屍間每天都會有人不斷醒來,那場麵真是刺激。不過複活的人也大部分喪失了記憶,他們會重新開始生活。命運會讓他們又找回自己的伴侶,自己的孩子和父母。他們的名字或許不記得了,但是他們的生日幾乎都會在同一天。
那是那一片世界重新開始的日子。
安倍晉明和神樂的靈魂也來到了冥界,由閻羅特地接管。神樂的魂魄受到了破壞,三魂七魄隻剩下一縷魂魄,可以說要恢複完整需要在冥界待上很長一段時間。安倍晉明願意在冥界等候神樂重新塑造回魂魄,他希望下一次轉生能有機會和神樂在一起。這段期間他主動要求幫助閻羅處理來自萊國的鬼魂,而且還把自己的式神都召喚出來,方便管理亡魂。其中八岐大蛇最後留在了冥界,成為了冥界一處地獄的冥獸神。其餘的式神,譬如大天狗這些,他們沒有消除記憶,在萊國有一處深山,已經被劃分出來,專門留給妖怪居住的。妖也有善惡,大天狗這些妖怪也是此次萊國戰役的中堅力量。那座深山將會被甚至人類不能進入的結界,或許將來的某一天,人類真的能做到和這些他們本來恐懼的生物交流,畢竟這些生物其實也是從人類變化而來的。
人類不斷的複活,對萊國還有了解的隻剩下柳生家族三人。他們龐大的家族還有武士族群,如今也就剩他們三個人是清醒的了。他們會告訴複活的人類他們的身份,然後安排他們生活。複活的人雖然沒有了記憶,但是學過的預言和基本的生存意識卻沒有忘記,或許那些都是本能。萊國已經沒有了大名,柳生十郎把炎徹默認成了新的大名,帶領著複活新生的人去拜見他,告訴萊國人這位魔人就是萊國新大名。
萊國人聽到魔人都絲毫沒有感到畏懼,或許把魔人都當成了人類的一個分支。炎徹倒不喜歡這麽被人尊敬著,在大陸那裏他就不喜歡別人動不動就對他下跪。他把柳生任命為新的大名,萊國的名字以後會改成炎國,這裏隻算炎國的一個州。
但是柳生是一直拒絕的,在武士的眼裏還是實力高的人才能勝任大名的位置。過去繼承製讓武士都不是很喜歡,但是真要自己當大名,但凡有點良知的人又會覺得自己不配。炎徹不會管理這些,他隻明白,什麽樣的人能讓自己區域的人過上好日子,那麽他便是領導者。人類在選擇繼承者上有時候太過愚鈍了和封建了,經常會為了什麽正統,讓一個弱智和幼小的孩子當上王,陷國家人民於不顧。誰適合當,誰不適合當,都應該讓人民來說了算。不過萊國的情況特殊,畢竟每個人都是剛複活,不知道誰是適合的人。
柳生十郎接過了萊國大名的重任,他放棄了自己氣劍的名號,也把自己的名刀飛櫻送給了趙益歌,從此不再做武士,而是一名為人民謀福利的領導者。趙益歌後來又找回了自己的赤陽劍,他同時擁有了鬼徹和飛櫻,隻可惜自己不會使用三把劍,那把鬼徹刀上的鬼氣還是很重,拿出手時總有瘮人的感覺,像一把不吉祥的武器,還是自己原來那把劍最趁手。
薑夢笙也是親力親為,在各處奔走。他們會在萊國待上幾個月,直到秋天結束,這裏完全恢複正常再回到大陸上。借由海族人已經歸順了魔族,但時候大陸和萊國的交通和交流將會暢通無阻。
這幾個月的時間,傅晴骨的肚子也漸漸隆起了。花瑤和花蕊查看傅晴骨懷孕的情況,得知她懷的是一對雙胞胎,這著實讓炎徹和炎鐵戈這對叔侄笑開了花。畢竟同時懷上兩個魔人的概率是很低的,同一對魔人在孕婦懷裏會爭搶氣息,直到把另一個親兄弟排擠出去才肯罷休。但是傅晴骨肚子的兩個孩子都很健康,絲毫沒有敵對的意思。不過炎鐵戈也有點擔憂,畢竟這是魔族第一次和人類有了孩子。過去,魔族和魔族聯姻之後,女性魔人在分娩時無一例外會死去。上次活下來的隻有趙靈娘。但是趙靈娘畢竟是女媧一族,是神的後裔,身軀不比平常人,這人類的女子後果會如何,他也不敢想象,隻希望將來可以平安無事才好。
連炎鐵戈都還不知道,其實傅晴骨肚子裏的雙胞胎是一男一女,還是邪神轉世投胎的。這真的是因果循環。
在傅晴骨呆在萊國的這段日子裏,炎徹真的是寸步不離,或許當初他英雄有夢,也想著平定天下,做過去母親一直在做的事情。現在他回想起,母親曾經告訴他的話:知足常樂。人隻要知足,那麽對於生活便沒有太多的要求,也就沒有了那麽多無所謂的紛爭。一切的紛爭,戰爭,都是因為人的不滿足而已。有那麽一刻,他真的不想再去其他國家做什麽統一的大業了。他也想著有一座房子,能夠讓自己一家人住的安穩,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可惜這樣的環境太難求了,隻有他才能創造出這樣的世界。
在持續了三個月後,冥界中神樂的魂魄也終於恢複了。閻羅把安倍晉明和神樂的靈魂都轉生到萊國上。如果他們是真愛,應該會有見麵的那一天的。安倍晉明和神樂是最後一對萊國轉生的靈魂,完成了這對靈魂的轉生,閻羅也從冥界離開,回到了萊國那副他躺了三個月的屍體上。當神當了幾萬年,他已經忙了太久了,甚至厭倦自己在冥界的職務。連鬼神都渴望在人間灑脫,不問窗外事,兩袖清風,孑然一身。閻羅最喜歡一個架著小舟,在蒼茫的大海海麵上漫無目的的航行。他回想起當初他第一次登陸萊國,回憶曆曆在目。
秋天過去,轉眼就要冬天了。萊國已經沒有了櫻花,紛紛凋謝。萊國在恢複了正常之後,炎徹也準備回到大陸上了。時間如流水,轉眼間炎徹在人間快待了半年了。他的樣貌依舊沒有變化,但是有一天他看見炎鐵戈的頭發上出現了更多的白發,突然感慨時間滄桑,歲月在那位老人的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他的父親走得那麽早,明明還能再活個三百年,卻敵不過思想和母親先後離去。看著炎鐵戈的衰老,炎徹覺得自己最後一位血親也在離自己遠去。本來是極度傷感的畫麵,但是炎徹就是沒有眼淚。這該死的魔族血統,還不如一個人類活的爽快!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九州島上,幾十艘大船已經全部修好了。在萊國戰死的士兵也都全部複活。那些屍體在炎鐵戈的吩咐下全部被打撈上岸,在死後也都能夠複活,不用投胎在這裏。最後幾十艘船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正如他們之前浩浩蕩蕩地過來一樣。
獲得新生的萊國人,都不知道那些船上的人是遠走他鄉,千裏迢迢過來改變他們命運的人,但是之後,他們會親如一家,把那些船上的人當做離家闖蕩的親人來看待。或許要消除世上所有的間隙,真的來一次大清洗也是有可能的。但是,那樣殘忍的畫麵無人能夠接受,就像沒人知道自己死了還能再次轉生一樣。珍惜生命,過好每一天,才是人類最夢寐以求的生活。
大船在海上行駛還要幾天的時間,所有人在船上百無聊賴。傅晴骨在得知了自己壞的是雙胞胎之後,來到炎徹身旁,問他有沒有給孩子取名字。這下炎徹犯了難,他對招式的取名很在行,對人名就一竅不通了。按理說應該詢問下長輩的意見,便過來問炎鐵戈。
炎鐵戈倒是有很多的點子。雖然魔族在取名上沒有太大的講究,都是父輩決定的,也沒有人類的宗祠族譜這些東西。他羅列出所有美好的字,想讓炎徹自己挑選。正當炎徹在舉棋不定選什麽好時,一個不幸的消息從大陸那邊帶了過來,讓他暫時沒有了為自己孩子取名的想法——薑國以北的大部分地區都被涼國攻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