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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萊國篇 第十四章 深淵裏凝視的眼睛

  魚腸在深愛中,緩慢靠近那道綠光。溫柔的綠光蒙蔽了他的眼睛,他正要伸手觸摸,從綠光的背後露出兩個拳頭大的眼睛,而眼睛下方是長滿修長獠牙的血盆大口。錯亂的牙齒在綠光的照射下讓人作嘔畏懼,魚腸手足無措,在深水中掙紮,嘴裏呼出大量的氣泡打亂了自己的呼吸。雖然魚腸有著蛟人的基因,但是運用的並不熟練,也不健全。習慣了用口鼻呼吸而不是側腰的鰓導致大量海水湧進了鼻口之中,他現在就像一條溺水的魚,忘記了自己是會在水裏遊泳的魚。那發著綠光的怪獸叫做鬼燈魚,它的鰭在進化過程中長出了一個能發光的器官,它利用這個器官吸引獵物,再用錯亂修長的牙齒死死咬住對方。鬼燈魚張開了大嘴,要一口咬下魚腸的腦袋,這時一直圍繞在魚腸身邊的虎鯊衝了過來,一下撞開了鬼燈魚。


  清醒後的魚腸已經呼吸困難,隻是朦朧地看見虎鯊在和鬼燈魚搏鬥。他抬頭看著頭頂微弱的陽光,他明白自己必須趕緊浮上去,否則就會溺死在這裏。於是他拚命地揮動雙臂,往上翻騰,雙腳在底下不停地踢打,讓自己往上方遊去。頭頂的陽光越來越強烈,海麵就在眼前了!突然他想到了鯊破邪在臨走之前對他的話,要他在原來的地方等待他。他回頭往深水處看著,虎鯊還在和鬼燈魚搏鬥,鬼燈魚鋒利尖銳的長牙在虎鯊的身體上咬出了口子,在黑暗之中甚至看不到紅色的血液,隻是一團如同墨水的液體擦雜在水中。他又回頭看了頭頂的太陽,那是生命,是存活,隻要把頭露出水麵他就可以大口呼吸了。他猶豫了,他頓時迷茫,不知為什麽自己要來到這裏。複仇?連敵人的在哪都不知道甚至都沒辦法接近還談什麽複仇。隻要浮上水麵呼吸,自己可以活下來,但是不又跟之前一樣苟延殘喘?在最後一刻,他放棄了掙紮,又遊回深水區。


  海水已經順著他的氣管進入了身體,他早已經不能呼吸,體內最後一口氧氣消耗殆盡,他在水中失去了動作。


  “好不甘心,好想在水裏也能呼吸。”魚腸在閉上眼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這樣。


  在水裏聽不見聲音,隻有水的壓強在耳朵裏翻江倒海,鬼燈魚和虎鯊搏鬥的衝擊波順著水壓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魚腸的口鼻已經沒有了動作,然而他還是感覺到了自己還活著。他緩慢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果然沒有沉入水底。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居然在自己的手指之間看見了蹼,而自己的腹部明顯地在舒張。他看向自己的身體,在腹部的兩側出現了幾條裂痕,而這裂痕不斷地張開合並,像是一張嘴在水裏呼吸一樣。在那一刻,他體內蛟人的基因終於被激發,身體的器官也完全發育了,他已經可以像一個蛟人一樣在水裏自由呼吸。


  魚腸仍然在詫異自己身體驚的變化,以前他隻知道自己水性好,可以在水下閉氣一個時辰,手臂和後背上有淩亂的鱗片,然而他還並不是一個純正的蛟人。原來在水中的蛟人可以像人類在陸地上一樣自如,怪不得人類拿在水裏的蛟人毫無辦法。魚腸再看向虎鯊,它在和鬼燈魚的搏鬥中落於下風,那是鯊破邪的召喚之物,他要保證鯊破邪回來之前,自己和虎鯊都是完整的。他雙手放在兩側並攏,單靠腳的推力就快速來到了虎鯊的身邊。乘著鬼燈魚攻擊虎鯊,他一把抓住了鬼燈魚頭上的燈籠,踩在了魚背上。鬼燈魚奮力翻轉,想要把魚腸從背上甩下來。它連續旋轉幾十圈,把魚腸轉的暈頭轉向,終於把魚腸從背上甩了出去。然而它定睛一看,發現魚腸手裏居然拿著自己的燈籠,它的背鰭被魚腸連根拔起,頓時感到疼痛的鬼燈魚倉皇逃竄,消失在深海的黑暗中。


  一旁的虎鯊遊來,在魚腸的身邊環繞一圈,道:“幹得不錯。”


  魚腸十分驚訝,不敢相信自己在水中聽到了聲音,而且聲音是從虎鯊那傳來。他抱著懷疑的態度道:“剛剛是你在話?”


  “廢話,這裏隻有你我,哪有其他人。”


  “啊,我居然可以聽懂鯊魚的講話。”


  “有什麽奇怪的,活在海裏的人聽懂魚的魚眼有什麽稀奇。之前你人類的基因蓋過了蛟人的基因,如今你蛟人的基因得到激活,自然可以做到很多以前都做不到的事情。”


  魚腸又看了看自己,此時他已經完全沒有人類的樣子了,他看著自己身體的變化,即是興奮又是失落。大概他現在再也不能以人類自居了。


  不一會,鯊破邪從深海遊來。鯊破邪看見虎鯊身上的傷痕和魚腸的身體變化,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那隻虎鯊道:”唉,老了,一個大意連隻的鬼燈魚都打不過了。要不是這個子,恐怕我這個海裏的霸主麵子上都要保不住了。“


  鯊破邪轉向魚腸,看見他的身體變化,並沒有多什麽。他在水中摸了摸魚腸的頭,道:”不要懷疑自己,你想自己是什麽人自己就可以是什麽人。如今你這樣。人類的社會你已經回不去了,你已經可以在水裏生活,就等著明和我一起出發。我已經找到了蛟人的居住地點。“


  ”是嗎,在哪?“魚腸急不可耐地問道。


  ”別急,那裏以你的實力輕易進不了,找個地方多休息,我自然會帶你去的。“


  鯊破邪和魚腸便一同回到了海岸上。魚腸離開水軍軍營很久,士兵們都在尋找他。有人在海岸上看見有兩個人從水裏走出,急忙把大家喊來。等大夥都聚集之後,隨後人都驚呆了,他們覺得眼前的魚腸並不是他們之前所認識的孩了,完全像一隻水裏的怪物。魚腸看著大家異樣的眼睛,已經清楚自己和人類的隔閡已經產生,他低下頭,不敢話。


  鯊破邪在一旁嗬斥:“幹什麽!你在為自己的身份自卑嗎?如果這麽自卑就去死好了。剛剛跟你過什麽你都忘記了嗎?如果不能好好當人,即使當一隻怪物,也要做一隻腳踏實地的怪物。”


  待鯊破邪走後,人們圍住了魚腸。魚腸剛想開口,一個老水兵道:“你不用了,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十幾年前這海岸的村莊全都被蛟人洗劫,無一幸免。不久之後從海裏爬回一個女人,在海邊生下一個男孩後就死去了。那個孩就是你吧。我們不會排斥你的,你要找那蛟人報仇,老頭子我一百個支持你。”


  “是,我們也都支持你!”周圍的水軍附和。


  望著眾人真誠的眼神,魚腸受到感動,他回應眾人:“各位放心,蛟人過去放下的錯沒有人去懲罰他們,如今我就代表人類去讓他們知道自己應該付出什麽代價!”


  在沛安城主,色快黑了。按理應該在晚上就出發,這樣才能在第二白從海州的海岸線上航行。可是炎徹要等的人遲遲沒有來。


  不會真的不來了吧?連炎徹都開始動搖了。他親自在城門口等候,在麵對海岸的東城門靜靜地站著。過往的人群無不避讓,生怕碰到魔人引來殺身之禍。


  趙益歌也來到了城門,站在了炎徹身後。


  “大王是在等柳生吧。”


  “嗯。”


  “如果今晚他在不現身,恐怕……”


  “他應該明白,如果他不現身,我照樣有去萊國的辦法。而他真的這麽做的後果,對萊國而言可是滅頂之災,孰輕孰重他應該能分得清。在等等,到了子時還沒有現身,就當我看錯了他,看錯了人的骨氣。”


  不知不覺到了晚飯的時間,原本要關閉的城門因為炎徹而沒有關上。城門的人煙也開始變得稀少,從門裏往遠方望去,寥無人煙。


  從身後從來一個女子,步伐熟悉,是傅晴骨。她手裏提著飯盒,朝著二人走來。


  “吃飯吧。”


  “我不餓。”炎徹道。


  “你不餓就不允許別人吃飯啊,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當成你一樣不食五穀?”炎徹聽這話看了一眼趙益歌,想必傅晴骨的是他。然而這傅晴骨性格也是剛烈,對自己毫不客氣,不稱呼相公感覺都要直呼其名的氣勢。


  “你先吃吧,我接著等。”


  “你等誰呢,是不是等外麵的情婦?”傅晴骨這話像是挑釁,但又不像不明事理地講話。


  “夫人瞎什麽呢,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哪來的情人?”


  “沒有情人?你情人都把孩子抱到我家了,你還不是?果然魔人都是不可信的,虧我還那麽信你。”


  “孩子?究竟怎麽回事?”


  “別裝聾作啞,那女人一看就不是祁國人,服飾從來沒有見過。她還是一個啞巴,用手指比劃告訴我這孩子是你的。也別我刻薄,畢竟都是女人,我可沒有為難你的情婦,我讓她在我的院子裏住下了。”


  “哦,原來是她!有沒有見過一個跟她差不多裝扮的男子,腰裏有一把彎曲的長劍?”


  “男人?沒有見到。怎麽,你連有夫之婦都沒放過?”


  “娘子別再取消我了,那個男人就是我要等的人,而那女人是他的結發妻子。至於那個孩子,應該是趙益歌在海州城救下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我臨時托他們照看。看樣子,柳生應該已經進城了,可是我怎麽沒有察覺到他的氣?”


  趙益歌也放下了手裏的筷子,道:“是的大人,我與那柳生交過手,他的氣息我十分熟悉,我在沛安城中遊走時沒有遇見過他。或許,他隻是把妻子留在了這,自己並沒有來。”


  “這是什麽意思?按理他應該最怕他的妻子落在我的手上,如今怎麽拱手相送?夫人,那女子可還有些什麽?”


  “?一個啞巴能什麽。”


  “好啦,別再胡鬧了,你也明白了我與她沒有瓜葛,快告訴我吧。”


  “她有話對你,要你當麵過去。”


  炎徹聽後即刻起身,要回到宮中,趙益歌準備跟上,炎徹了一句“吃飽再來”,趙益歌便立刻狼吞虎咽,簡直想一口把整個飯盒吞下。一旁的傅晴骨看著趙益歌的狼狽樣,囑咐他慢點吃。


  炎徹一個靈移就回到了自己的宮裏,走到傅晴骨的房間。推開房門,隻看見房間裏多了一張嬰兒床,那名叫做嵐子的女人在床邊搖著床。看見炎徹進門,嵐子立即站起來行禮,炎徹讓她不必多禮,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柳生呢?”


  嵐子鞠躬後,用手語比劃,但是炎徹並不懂手語,卻是可以讀懂人的心聲。這個女人的心裏是真誠的,沒有其他惡念。炎徹想要找一個能懂手語的,曹操曹操到,薑夢笙這時候過來了。她來的原因是傅晴骨告訴她府裏有一個外地的女人,而且有個孩子,看樣子跟炎徹有關係。於是便叫她來看看。


  薑夢笙一進門,炎徹便道:“你來的正好,快過來幫我翻譯一下這女子比劃的是什麽意思。”


  薑夢笙走近,嵐子一看薑夢笙的裝扮便知道她身份高貴,又行了禮,隨後對她比劃著手勢。薑夢笙看了一邊,點點頭,道:“辛苦你了,這孩子著實可憐,就由我代為收養吧。看樣子你也有身孕,不妨在這住下,也有照應。“接著薑夢笙回頭對炎徹道,”她他的男人命她來這裏,他已經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了魔王,以示自己的忠誠,絕無逃走叛逆之心。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有悖師門和道義,因此向劍聖負荊請罪去 了。“


  ”什麽,他去找劍聖了?那個老頭不會殺了他嗎?“


  一聽到自己的丈夫會死,嵐子突然跪下請求炎徹,雖然沒有話,但是她的內心是極其卑微和真誠的。炎徹趕緊扶起她,對她道:”你放心,這柳生沒有讓我失望,我自然也不會讓他死的。“完炎徹就立即離開了王宮,靈移到了東城門。趙益歌也正好吃完飯,準備去王宮,一看見炎徹又回來,想問他情況如何。


  ”那子找死去了,居然去找劍聖,還把一切事情告訴了他。以劍聖的嫉惡如仇的性格,知道自己的徒弟要為魔人引路,肯定會清理門戶的。我們立即出發,把他救回來。“


  二人剛要動手,便從城門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隻是那氣息十分微弱,感覺像要從大地上蒸發了一樣。二人相繼往城門外望去,從遠方顯露一個身影,走近之後正是柳生本人。隻是柳生拖著遍體鱗傷的身子,艱難地行走著。炎徹和趙益歌立刻出門,在一旁的傅晴骨也跟著出門看看。在柳生要倒下的一刻,炎徹過去扶起了他。柳生疲憊地睜開眼,看見了炎徹,正想話,一下昏厥了過去。


  ”快,送回宮,讓花瑤和花蕊的分身醫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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