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萊國篇 第三章 日落西山
趙益歌脫下護具後,身體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他輕盈的身體隻是輕鬆一跳,邊的雲彩仿佛近在咫尺,觸手可得。如今速度已經不知不覺趕上了,剩下的便是看見對方的出招。
柳生這時又攻過來了。還是同樣因為劍在身後,等對方出劍之時似乎還是來不及格擋,而且還得留意對方的虛實,很有可能會是一個假動作,隨後又來一次斬擊。隻是不管是虛是實,都必須一一抵擋下來,不然一時疏忽對方就可能利用漏洞來傷害自己。趙益歌揮劍抵消攻擊,在接觸以後手臂感受到震動,很明顯這次是實打實的進攻。在確認了對方的虛實後,趙益歌正想轉守為攻,在正麵用一招“赤虎”重擊對方。就在趙益歌右手的劍舉過身後之時,他看到了柳生右手輕微的變化:他的右手原本正向拿劍,一瞬間變為反手,就像拿著一把匕首一樣握著長長的劍。柳生以這樣的招式,一瞬間在一套攻擊後又反打回來。而趙益歌因為劍在身後,胸前無物可擋,臨時想到青狼傳授過一些氣息運作的要訣。青狼曾過,武師沒有鋒利的兵器,但是他們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優秀的武師可以做到氣貫全身,也可以在預見致命的危險之時調整氣在身體裏的位置從而抵消和減少傷害。
趙益歌邊把集中在右手劍中的劍迅速調整到自己的胸口,一時間他右手赤陽劍的氣便流向他的胸膛,在胸口之間形成一個鎧甲。這招式很像黃金六聖中金猛的招牌,金猛可是學了好多年才可以把氣運用自如,趙益歌隻不過在一瞬間想到而且一試就成功了。柳生的劍正中趙益歌的胸膛,猶如兩件冷兵器相撞,迸出火花來,趙益歌隻覺得胸口火熱難受,退後幾步摸了摸胸口發覺隻是胸口像被烙鐵碰過一樣滾燙,但是衣服和身體都沒有大礙。
“不愧是燕輕侯的弟子,我記得當年他也是這樣,我明明已經傷到他,但他好像一點事也沒有。我們馭劍之人都以破敵為核心,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攻擊上,但求一招製敵。也隻有他會把氣分到防禦上,總喜歡跟人肉搏,一點也不像個劍客。”柳生回憶道。
“話雖如此,但確實很好用啊,要不是這樣我胸口可能也要見血了。”
“年輕人,你沒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作為一個人,身上的氣量總是有限的,跟江河湖海源源不斷地奔流不同,氣一旦使用錯誤,就浪費掉了。但你一直防守,最後氣力用盡的時候,就毫無還手之力了。如果我用一寸的劍刺你,你必須用兩倍的氣才能擋下,最後的結果不是顯而易見?”
“話是這麽,可是我還沒有找到還手的辦法呢。”趙益歌完,自知近戰無法破解,便先用遠程攻擊試探。
趙益歌站定,打出一招飛虎,劍氣如虎直撲對方而去,所過之處,地麵都爆炸開來。而柳生隻是穩穩地站著,隻是看到他抬手的動作,甚至沒有看清他出劍,飛虎劍氣在半路上就被一到兩段,劍氣四散而去,化為烏有。
這一次試探不行那就多試幾次。趙益歌高高躍起,要在空中使出鷹落斬。趙益歌跳至半空之時,身後正是刺眼的太陽,趙益歌的身體融入太陽之中,遠遠看去就是一個黑影出現在烈陽之上。耀眼的陽光一時間讓柳生睜不開眼,趙益歌便乘此時發動攻擊。他從高空俯衝而下,要迎頭劈向他。而柳生這時勉強睜開了眼,又使出了一記拔刀斬。趙益歌身處半空身體不由自主,按理柳生要是使出一招精準的拔刀斬,肯定是可以擊落趙益歌的,而恰恰是這回,趙益歌看見了對方的出手動作。流櫻的劍氣和赤陽劍相撞在一起,在半空發出劇烈的爆炸。劍氣四散而落,卻依舊是有殺傷力,趙益歌被四散的氣打傷,摔在了地上。
“認輸吧,你能安然無恙都是因為你和我拉開了距離,若是我站穩使出下一次飛櫻,你是承受不住的。”
趙益歌用劍頂著地麵,抬起頭看向柳生,他抬起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從緊張漸漸舒緩,隨後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來。
“認輸,是不可能的。我的過去告訴我,輸了就等於失去了一切。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如今重獲新生怎麽還能輕易再輸一次。”
“可是你鬥不過我的,就像當年的燕輕侯一樣。”
“那畢竟是過去了,就在剛才,我好像看出你的拔刀斬有一絲端倪了。你舉劍蓄力的姿勢,以及快到肉眼無法捕捉到的出手速度,再加上你可以使用幻術迷惑人的五感,但是,你這些招數都有盲區。”
到這時,柳生心裏一涼,似乎正中下懷。
“你的劍術,沒法對你頭頂上的人使用。你無法對正上方的人用出拔刀斬,因為拔刀斬一開始,就是專門用來對付眼前的敵人。”
“我真的很佩服你,連燕輕侯都沒有發現這個弱點,偏偏你與我交手不過十招便已知曉。的確,我的流櫻無法飛向高處,因為櫻花本來就隻能墜入地麵。縱使你知道我的盲區,但是你也得有機會飛到空中。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本來想留你一命,但是我真的不想自己的妻子被人裹挾,隻能對不起自己的故友了。”
柳生閉上了眼,他運轉全身的氣,集中在手上的流櫻劍上,氣遇劍化形,粉色的櫻花從劍上綻放,如一條彩帶一樣在他身上旋轉,漂浮。地麵上的落葉也被席卷而起,一靠近柳生的周圍落葉就被撕成碎片,足以見到柳生氣的淩冽之力,光是眼睛看見這副神態便知道下一次交手注定有一個人要倒下。柳生的長發被吹起,他此刻睜開了眼睛,眼神裏是無盡的殺意。
趙益歌再次躍起,按照他之前揣測的,他要從柳生上方發起進攻。他高舉赤陽劍,赤陽劍在太陽的照射下全身通紅,把刺眼的陽光又強化了數倍,這回柳生想要睜開眼都是不可能的了,更別對空中使出精確的拔刀斬。然而讓趙益歌意想不到的是,柳生手中劍所產生的櫻花,其中兩片居然遮住了他的眼睛。利用櫻花柳生可以抬頭看了,雖然看不見趙益歌具體的身子,但是在花瓣之下可以看見一個黑影,那黑影便是趙益歌在空中的位置。
趙益歌大驚,沒想到對方居然可以利用花瓣來抵消刺眼的陽光。但是對方對於頭頂上的攻擊速度絕對沒有平底上快,隻要他能看見劍的出手,他就有機會拿下這場勝利。
萬萬沒想到,此刻柳生還單腿跪下,這個姿勢恰好還是可以使出對空中的拔刀斬,但是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勢如破竹,隻得迎頭而上。
柳生的拔刀斬·飛鷹,已經揮向了趙益歌。柳生透過花瓣,看見花瓣之中的黑影已經上下分離,看來是趙益歌已經被他的劍術擊中,身首分離。他還有點替他惋惜,可是他的耳朵卻聽到不可思議的跑步聲。他眼前的兩片花瓣吹落,畫麵出現時趙益歌已經距離他不過三米,氣勢洶洶。
“這怎麽可能!他剛剛明明已經……”柳生雖然想確認,但是已經沒有抬頭確認的時間,雖然對方與自己的距離十分接近,但是他的拔刀斬可以無縫使用兩次。柳生用同樣的招式,在劍出手之後,反手握住劍柄,再次砍向對方。
這回是實打實劈中對方了,然而趙益歌的樣子卻有點奇怪。柳生的劍砍中對方的脖子,對方身首分離,可趙益歌的頭顱離開身體後卻停留在脖子上沒有飛出去,脖子也沒有血流出來,倒像是殘影……
“殘影!”柳生大驚失色,再次抬頭,隻看見真正的趙益歌還在半空之中,正得意地看著他。
“忘了跟你,你還有個弱點,你的拔刀斬短時間內隻能使用兩次,以後你必須重新收力才能實現。那個殘影是我先學的。”
柳生看向趙益歌,發現他的胸口多了一道傷痕,看來之前的飛櫻確實命中他了,隻是力道不足以致命。而柳生的幻影本就是在高速連續的動作下才產生的,剛剛趙益歌把護具脫下後,速度已經達到了可以製造幻影的程度,真是沒想到他還學會了自己的劍術。
此時柳生已經毫無還手之力,隻得怒目而視,對著趙益歌怒吼。而趙益歌也沒有心慈手軟,舉劍刺向他的頭頂,一招“日落西山”,終於為這次戰鬥畫上了句號。躲在窗戶偷懶的嵐子,最後一刻不敢睜開眼,從樓上瘋狂地跑下來。
等到她下樓以後,她看見柳生依然現在那裏,紋絲不動,不知是生是死。
炎徹看著焦急的女人,安慰她道:“不用緊張,他還要帶我們去萊國呢,我們怎麽會殺了他。”
嵐子不敢確定地看著柳生,此刻柳生手中的劍滑落,慢慢轉過身來。柳生身上沒有其餘的傷痕,隻有眉心之間一道淺淺的血印留在上麵。剛剛那一招日落西山,本來要刺向柳生的頭頂。後來趙益歌便想起來此次決鬥的意義不是生死,而是為了對方能服氣地跟炎徹合作,因此最後一刻他把劍頭估計刺偏,隻擦到了柳生的額頭。
柳生看著這個年輕人,想不到自己在這個圈地汀步自封了這麽久,早已是井底之蛙,世外早有人可以平步青雲了。他對趙益歌行了握拳禮,隨後又轉向炎徹行禮,道:“一言既出,在下會答應帶炎君去萊國的。”
炎徹很是滿意,站起身來想要誇獎趙益歌一番,趙益歌遠遠地看著炎徹一臉高興地走來,很明顯是自己達到了對方預期的效果。隻是他傻站著,剛想抬起右手,突然像一根木頭一樣倒在了地上,隨後嘴角流出一絲血來,炎徹和柳生慌張地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