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九節鞭
“嘶~”
姬妵倒吸一口涼氣,濕巾中含有的微量酒精將已經結痂的傷口刺痛,他怒罵了一聲,而後狠狠的拍在方向盤上。
“艸!!!!”
“違規詞匯···”
“給老子閉上你的鳥嘴!”
姬妵聲嘶力竭的叫罵道。
係統也仿佛感受到了他波瀾起伏的心情,竟真的不再作聲。
良久,待心情平複少許,姬妵顫顫巍巍的拿出手機,遲疑片刻後,撥通了杜麗麗的電話。
“喂,你在哪?”
他盡量控製自己的語氣,好不顯得那麽冰冷。
“嗯?親愛的,我在學校啊,你怎麽了?為什麽聽起來狀態好像很差?”正值敏感時期的杜麗麗發現了姬妵的異樣,關切的問道。
“······”姬妵揉揉眉心,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跟家裏人吵架了···我明天就來安西了,你有時間嗎?
我好想你~”
或許是最後一句話觸動了杜麗麗的柔情,她也沒多想:“當然~你明天幾點的車,我去接你吧?”
幾分鍾後,姬妵掛斷了電話,清明少許。
何況一通電話,並不能感覺到杜麗麗有絲毫異樣。
但隨之,老王的誅心之言卻又席卷而來,姬妵的負能量又蹭蹭的往上竄。
再聯想到這兩年杜麗麗在電話那頭,多次爬樓梯、操場跑步式的喘息,姬妵的眼珠漸漸變得通紅。
明明不願意相信,也拒絕相信,可事實仿佛就像是一卷輕紗鋪在臉上,伸手就能揭下,很輕易就能看見···
這種觸之可及的真想,讓他的心好痛,像是被一雙無情的大手狠狠攥住。
“呼~”
他難以忍受,甚至感覺到有些呼吸困難。
姬妵解下安全帶,那種窒息感卻絲毫不減。
他打開車門,仿佛車外的空氣能讓他好受一些,然而,並沒有什麽作用。
“小夥子~你木四吧?(你沒事吧?)”
學校門口小賣部裏的大娘看見了,從窗口中探出腦袋。
姬妵瞳孔微縮,用力甩甩腦袋。
“沒事~可能有些低血糖,阿姨,有麵包和純淨水嗎?”他張口問道,嘴唇已經有些發青。
一抹腦門,手上全是濕漉漉的汗水。
連續五個小時的高強度駕駛,再加上柴米未進,他顯然是有些虛脫了。
又正當煩躁,難免身體上會出現一些不適。
“娃,給,你看這些夠不?”
小賣部阿姨很快捧出一大包零食,以及姬妵現在急需的水源。
“謝謝,阿姨,多錢?”姬妵顫巍巍尋著手機,一邊說著:“我這就轉給你!”
“木事~木事~你先吃!”
阿姨擺擺擺手拒絕了。
幾分鍾後,饑腸轆轆的姬妵將麵前的食物一掃而光,連兩瓶礦泉水也沒剩下。
“姨~多錢?”
姬妵拿出手機,準備掃碼支付。
“一共二十八!”
“好嘞~”正輸入金額的時候,姬妵餘光看見了那款老爹‘平時’最喜歡抽的黑八,張張嘴,又道:“姨,再給我拿包黑八~”
“就黑色鑲紅邊的那個,中···對對對!”
······
“咳咳咳咳~”
“咳咳咳~”
灰色的煙霧鑽進肺裏,又從姬妵的鼻孔和嘴裏不間斷的往外冒。
這個狠人,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第一次抽煙,猛吸一口直接點紅了三分之一的煙頭。
那種滋味,可不是這種初次接觸香煙的小菜鳥可以接受的。
火辣辣的感覺在整個喉嚨肆掠,連腦子都有些昏沉沉的。
“艸···”
他抹去眼角被嗆出來的淚水,又看了眼手中雪白的香煙,一時間,隻感覺看東西都有些不清不楚。
隨後,姬妵掐滅香煙,一頭紮進車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校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很快,他的目光便轉移到副駕上放著的那束玫瑰花。
姬妵想了想,神色再度恍然。
下一秒,他仿佛決定好了什麽,拿起玫瑰花再次起身來到小賣部。
“姨,您看能不能幫我個忙?”不容大娘拒絕,姬妵直接掃碼支付了兩百塊:“待會你拿著花在校門口等著,幫我送給一個女孩···”
“呦~你們年輕人真是浪漫!”大娘老關中人了,這些年不知道見過多少這種獻花求愛的青年,卻沒想到自己也有參與其中的一天:“娃,幫忙可以,錢就算了,等哈姨給你轉回去~”
大娘也沒多想,順手接過了玫瑰花,操著一口地道的關中話問道:“你是追學校的哪個老師?說不定姨還認識嘞!”
“誒誒誒···你看姨這身穿滴得是老土咧,該不會給娃丟麵吧?”大娘回神,自己穿的隻是一身很老氣的花格子襯衫,直言會讓姬妵丟人。
“沒事~沒事~我女朋友是華大的學生,她不會在意這些···”姬妵努力讓自己笑起來,嘴角連連抽出,卻怎麽也做不出來一個嘴角上揚的動作。
“學生?華大暑假不是不讓學生留校麽?”大娘小聲嘀咕著。
“······”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句話,宛如一道晴天霹靂,猛然在姬妵腦海中炸開。
“不讓留校?”姬妵渾身猛顫一下,這句話遠比王金龍之前對他講的那些來的更為直接。
不讓留校?
那這兩個月····
姬妵簡直都不敢往下想。
他渾渾噩噩間再次打通了杜麗麗的電話,說是前兩天給她買的快遞到了,讓她來校門口取。
隨後,姬妵輾反車中,拿出醫療包裏的口罩帶上,又擠進大娘狹窄的小賣部裏。
要不是整個小賣部的東西全加起來都超不過一千塊,外加姬妵之前又給提前預支了兩百塊的辛苦費,抽屜裏又沒多少現金,大娘險些以為姬妵是玩什麽新套路的詐騙犯呢。
十幾分鍾後,姬妵親眼目睹杜麗麗從一輛黑色的大G上下來,從包裏掏出電話···
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頭上暴起的青筋就像一條條疏通土壤的蚯蚓。
“小夥~你沒事吧?”
大娘發現了姬妵的異樣,枯糙的大手在他麵前揮舞。
“嗯嗯···沒事···”姬妵木納的點著頭,腦海中已經亂作一團。
他不知道自己這會應不應該出現,狠狠的給她一巴掌,然後再把那個大G的車主拉下來暴捶一頓。
“誒···娃,得是前麵窩(那)個女子?”
大娘發現了姬妵的眼光所向。
“嗯···”姬妵隻感覺喉頭泛鹹,哼哼發音,像是卡了一口痰。
“那俄(我)可就送過去了?”
大娘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隻想快快結束委托,然後把錢一退關門大吉。
“嗯···”
不是痰,但是姬妵卻也不敢一口吐出來,畢竟腳下都是些小零食什麽的,再給好心的大娘弄髒了就不好了。
直到此時,他心裏還抱有些許幻想。
在杜麗麗拿到玫瑰花捧在懷裏,開心的像是···嗯?哭了?
喜極而泣?
姬妵一時間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下一刻,代表社會險惡複雜黑暗且又喬又彪的彪哥以身解題,告訴了他這是為什麽。
隻見喬彪猛的奪過杜麗麗手中的玫瑰,狠狠的摔在地上,隨後將杜麗麗一把摟入懷裏,另一隻大手在杜麗麗不可描述的位置上猛拍。
親眼看到這一幕,姬妵的肺都要氣炸了。
他左右環顧,瞬間上頭,在找不見刀的情況下,拿了貨架上掛著的一長串兒阿爾卑斯糖正欲奪門而出,卻發現這小賣部的破門卡住了。
就像是一位手持九節鞭的武林高手,被一道門後有人的茅房堵住了宣泄的途徑。
“艸!”姬妵手上的力道幾度加大,卻發現這破門紋絲不動,於是狠踹兩腳。
結果,這門受力,竟然向內開了。
姬妵:“·····”
隨後——微愣,伸手,開門,出門。
一氣嗬成,一臉煞氣的姬妵就差把我要砍死你全家刻在臉上了。
“娃?”
大娘折返,看見了手拿阿爾卑斯九節鞭的姬妵,幾輩人的代溝讓她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也恰是口罩擋住了姬妵的大半表情,不然大娘指不定會被現在凶神惡煞的姬妵嚇出個什麽毛病。
“艸!”
這已經是姬妵今天爆的不知道第幾次粗口了。
他方出門,可就見杜麗麗已經被那衣衫革履的老男人強行拉近了車中,這會,都特麽要走了!
“姨···對不住,我先走了!”
說完,也沒注意大娘回了什麽,一邊盯著方才起步大G車的動向,一邊火急火燎的往自己的長安裏麵鑽。
······
“嘶~呼~”
這已經是姬妵抽的第二包煙了,在極短時間內,他大量攝入尼古丁,導致精神異常亢奮,兩隻眼更像似要瞪出血來一半,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酒店。
車被他丟在了停車場,馬路邊不讓長時間停車,為此,姬妵差點跟人值守的保安打起來。
“娃,給你個板凳,看你蹲著難受···唉~心裏得是更···唉~算咧~”年邁的保安大爺也不知道是以德報怨,還是見識了太多這樣的癡男怨女,心有不忍。
在與姬妵激烈衝突過後,竟然抽了一條板凳過來出言安撫。
“娃~想開點,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奈何橋~”老大爺張嘴就是老關中了,隻是這話頗顯的沒幾分文化,一旁的姬妵聞言,險些又是竄出幾分惱火上頭。
“嗬~”
他沒有多言,心裏冷的像是一譚液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