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你經常來
下次再來看你。
下次。是什麽時候?遲倦自己也不清楚。
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跟顏寧相處,要麽兩敗俱傷,要麽隻是平靜下的洶湧,反正無論如何,這輩子,他都跟顏寧做不成普通兄妹。
等側腰鑽進了車內時,遲倦煩躁的從抽屜裏捏了包煙出來,剛打算摸打火機的時候,倏地想起薑朵命令他的一句話——
“戒了。”
她的嗓音尤為清冷,跟她前凸後翹的火辣身材毫不匹配,能兩個字說清楚的事情,她都懶得多費一句舌。
不知道怎麽的,遲倦偏偏就很吃這性子。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上薑朵哪點了,是不夠聽話,還是性子太烈,抑或是情敵太多?
遲倦淡淡的自嘲的笑了一下,唇邊難得的有了些弧度後,他才將手裏的煙扔了回去,驅車離開了那華麗的小別墅。
路上,他漫無目的開著車,突然想看看薑老板上班的樣子,於是臨時定了導航去焚一。
遲倦今天的打扮不太適合去夜店酒吧,平日裏他會穿的雅痞一點,畢竟妹妹們很吃這套,但最近談了戀愛,遲倦也沒什麽心思花在穿衣上,簡簡單單的衛衣牛仔褲,已經足夠了。
但那又怎麽樣,光憑這張臉,他都能甩別人一條街了,妹妹們還在乎那徒有其表的穿搭麽?
不存在的。
帥哥這種東西,就算套著麻袋,光憑這那高挑的身材和立體的五官,百分百能把別人甩開一大截。
但很顯然,遲倦這次並不想如此高調。
有主了以後,他也有點懂什麽叫收斂了,於是從袋子裏翻出了很久沒碰過的鴨舌帽,隨意的戴在了頭上,壓了壓帽舌,然後勾著一抹笑,起身離開那輛騷包的車。
進了焚一後,連之前見他都會臉紅的前台都沒認出來他,遲倦滿意的嘖了一下,挑眉瞥了她一眼,那小妹妹才驚呼了一聲。
沒過多的停留,一心隻想看女朋友工作的遲倦很快就找到了角落裏那不太合群的背影,薑朵找了個很偏僻的地方,桌子上隻放了一小碟提拉米蘇,和一杯格格不入的檸檬水。
她很專注,捏著筆在桌麵上寫著什麽,頭發也隻是隨意的挽了起來,看起來有幾分慵懶。
遲倦沒出聲,隻是隨著音樂慢慢的晃到了她的背後,再撩撥似的觸碰了一下薑朵的腰,察覺到女人的僵硬後,他又及時的放開。
薑朵側眸瞥了他一眼,亂七八糟的燈光讓她辨認不出是誰,隻覺得這莫名其妙的觸碰猶如騷擾一般,像蒼蠅,惹人心煩,拍死卻又嫌髒。
實際上,這種無傷大雅的扶腰,在夜店裏並不奇怪,譬如有來有往的跳舞互動中,這樣的觸碰無法避免,但如若是突如其來的,那就不一定了。
薑朵無心在焚一裏鬧事,於是挪了個座位,餘光細細的打量起那穿著猶如大學生一樣的男人。
過了差不多三分鍾後,她淡漠的開口,聲音冷意陣陣——
“遲倦。”
那衛衣男頓了幾秒,然後扭頭朝著薑朵笑了笑,看清那熟悉的下顎線後,薑朵才鬆了口氣,仰頭說,“怎麽突然想起來戴帽子了?”
平日裏誰不知道遲倦跟一隻花蝴蝶一樣,巴不得每個人都過來瞧瞧他那臉蛋,如若不是覺得化妝麻煩且顯得有些輕浮,他巴不得成天盛裝出席。
就算是在角落裏,遲倦也不會甘心成為陪襯。
畢竟他那樣的人,怎麽忍受得了忽視呢,帽子這東西,對他來說,多此一舉。
見他不說話,薑朵沒了耐心,站了起來,伸手把他的鴨舌帽掀開,還冷冷的嘲諷,“毀容了?”
帽子被拿開,視線突然清晰,眼前的人也變得光亮了許多,遲倦笑著說,“想你了。”
就那麽三個字,薑朵捏著鴨舌帽的手突然重了些許。
並不是她聽過的情話太少,當初遲倦跟她談的時候,“我愛你”這三個字快被他說爛了,薑朵不勝其煩的聽了又聽,卻總覺得少了點意思。
後來才知道,這句“我愛你”,對薑朵來說可能是一句承諾,但對遲倦來說,這跟“寶貝”兩字,並沒什麽區別。
對他而言,無話可說的時候,就直接脫口而出那些女人愛聽的就行了。
後來,薑朵就不愛聽了。
沒意思。不夾雜情感的貼身話,都是廢話。
譬如現在,薑朵也沒覺得遲倦是有多愛她才說的這些,或許隻是為了調情,或許……算了,她懶得想了。
薑朵“嗯”了一聲,敷衍過去,然後重新坐下來在賬本上勾勾畫畫,仿佛遲倦的出現,並沒什麽兩樣。
但遲倦卻覺得有點古怪,明明剛才氣氛還不錯,結果就那麽兩分鍾而已,就突然冷了下來,他隻好有點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連下句話都沒想好說什麽。
來這邊是為了逗她開心的,不是為了冷戰的。
差不多杵在旁邊快十分鍾後,薑朵似乎才後知後覺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後問,“你沒事做麽?”
遲倦抿唇,難得在他臉上窺出了一絲小心翼翼。
薑朵收回目光,繼續不溫不淡的開口說,“沒事的話就去打遊戲吧。”
遲倦沒吭聲,隻是低頭望著她,膠著的視線停留的太久,薑朵就算再怎麽遲鈍也能感受出來,她剛打算說點什麽的時候,卻瞥到了遲倦臉上的……委屈?
委屈?
薑朵覺得自己看錯了,她眨了兩下眼,重新看過去的時候,遲倦卻偏離了目光,冷冷的靠在一旁的牆壁上,長衣長褲的,略顯漠然。
薑朵垂眸,嗤笑了一聲,怪自己眼神太差。
像遲倦這種少爺,長期都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哪裏懂什麽難受和委屈啊。
也是,就憑那張臉,估計也沒人忍得下心叫他委屈吧?
薑朵重新看他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染了發色,之前酒吧裏的藍色燈光太強烈,薑朵又沒仔細看,隻是漫不經心的瞟了兩眼,所以沒察覺出來。
現在換了燈光顏色,那金色的頭發就顯露了出來。
薑朵破天荒的覺得,遲倦像一隻大金毛,靠在牆上裝酷,實則內心裏委委屈屈都恨不得嚎出來。
她猛地製止住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自然的起身,合上了麵前的東西,然後伸手牽住了遲倦低垂的手掌。
後者的手指微微屈著,很好牽,薑朵才開口說,“要不要去我的房間?”
遲倦早就從情緒裏脫身了,他現在高冷的略點了下頭,手指也沒用力的牽著她,任由薑朵把他帶著走。
隻是凝視著薑朵後腦勺的時候,遲倦沒忍住彎了彎唇。
嘖,女人啊,挺好騙的。
他隻不過是故作惆悵的站了一會兒,都沒矯揉造作的出聲,就能惹得薑朵心軟。
之前他總覺得薑朵心太軟,容易被騙,甚至還冷嘲熱諷說她聖母病,可現在呢,遲倦巴不得薑朵再軟一點,最好軟的沒脾氣才好。
等被薑朵牽到了她的私人房間後,她利落的鬆開手,遲倦下意識地攥了一下自己的空空如也的手指,覺得有點冷。
曾經那個撒嬌任性巴不得成為他身上的人形掛件小薑朵,好像變了。
模樣還是那個模樣,眼神還是那樣倔強,隻是莫名其妙的,疏離了很多。
遲倦收起那些不定的心緒,抬眸看了一眼薑朵,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那項鏈換了後,他才鬆了口氣,然後開口:
“脖子上空空的不好看,你改天有空的話,我陪你去挑一樣?”
薑朵垂眸掃了一眼,“掛飾而已,有跟沒有,區別不大。”
“大,”遲倦的聲音突然高了些許,他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壓抑不住脾氣,語氣都變得有些衝了,“陸北定送給你的你就願意戴,我送的你就挑都懶得挑了?”
薑朵略有些疲憊的皺眉,她開口說,“我不是這個……”
話音未落,門口卻突然傳來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薑朵隻好走到了門口開門,外麵隔絕的嘈雜音響聲爭先恐後地鑽了進來,薑朵才瞥見來人的臉——
陸北定。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眉眼平和,看向薑朵的時候才笑了一下。
遲倦突然覺得喉間一澀,莫名的情緒有些堵,像是一口氣摁在了胸腔,不上不下,更找不到一個發泄口出氣。
他掃了眼平靜的陸北定,又看了眼並沒覺得唐突的薑朵,頓了幾秒後,他艱澀的開口問,“你經常來這裏?”
這句話,是遲倦問給陸北定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