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沒動過心
這兩天薑朵都睡得不太好,她總會在夢裏屢屢想起陸北定割腕時的血腥畫麵,每逢夢到,她必然會驚醒,然後陷入大段大段的失眠。
有時她會打電話跟陸北定確認,而那頭從來都是秒接,聲音也十分清雋,明明已經到了後半夜,陸北定給她的感覺卻像是如置白晝般的清醒。
他總是語氣溫和,嗓音低低的問,“小薑,做噩夢了嗎?”
而薑朵聽到他的聲音,就像是被人打入了一針安心劑一樣,有種難以表述的平靜。
這種平靜是遲倦給不了的,遲倦帶給她的隻有刺激、卑劣、腎上腺素猛竄以及生理因素帶來的心跳,永遠都是搖搖欲墜患得患失,隻有在結合的時候,她才能博取一點點安全感。
噩夢做多了以後,薑朵那蠢蠢欲動的聖母心倒是起來了,她這人別的還好,最大的缺點就是耳根子軟,別人稍微示示弱,她就軟的成了一灘水。
對遲倦是這樣,對屢次與死神親密接吻的陸北定,更是如此。
她咽了咽口水,望著落地窗外黑的滴墨般的天空,輕聲說,“你一個人住的習慣嗎?”
陸北定微怔,清冷的眉目漸漸舒展來開,朝著薑朵的語氣裏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小薑,你是在心疼我嗎?”
薑朵停頓了一秒,才開口,“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一個人不習慣,我可以陪陪你。”
不習慣?
如果按照陸北定一貫誠實的性格,他應該回答“習慣”,畢竟在異國他鄉的那些求學的日子,他向來都是孑然一身。
有時,他都不太習慣紛雜的人群和嘈亂的聲音。
可這次,他想自私一些,如果可以獲得薑朵短暫的陪伴,那麽簡短的一句謊言,似乎也不算什麽吧。
陸北定薄唇輕啟,帶著一絲娓娓道來的緩慢,“小薑,同居的話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我不急的。”
薑朵迅速的回應,“沒關係,你需要什麽就跟我提,畢竟……我們在交往。”
陸北定眼底的笑意愈發的濃鬱,他淡淡的回應,“好,那明早我來,你把地址發給我。”
電話掛斷。薑朵在微信列表裏搜尋陸北定,卻發現自己原來早就刪掉了他,當初遲倦看到時還覺得挺詫異,甚至反問過她,“朵朵,要是咱們以後分了,你也要鐵麵無私刪了我?”
遲倦分手向來不刪前任,有時說不定還會理理前任們發的消息,自然也是無法理解薑朵這種分了手就要讓這號人消失的幹幹淨淨的習慣。
不過要是真按照薑朵的性格,她分手後八成會刪了遲倦,但很可惜,那時的她並沒有果斷地回應這個問題。
因為她舍不得。
薑朵思緒飄遠,望著潔白的床單,突然想起來了些遲倦在這上麵馳騁的畫麵,僅僅隻是想想,她就有些腿軟。
同居生活無非要忌諱的就是這些事,可麵對陸北定,她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擔心。
跟陸北定在一起了幾年,她就柏拉圖了幾年,單純幹淨的跟個高中生一樣,最多也就是牽牽手,甚至連接吻都鮮少。
陸北定既內斂又傳統,從來不會主動暗暗的示意什麽,跟遲倦來比,他簡直美好的像一個人間天使,而遲倦呢,赤裸裸的地獄無常。
當初在焚一的時候,可兒姐還有幾次聊起了這個,聽著薑朵的敘述還滿臉的不可置信,還說,“你這前男友還挺能忍,你長得這麽漂亮他就沒動過心嗎?”
那時的薑朵沉默了。
就是因為陸北定長期的正人君子、不動聲色,讓她漸漸懷疑了自己的魅力,更懷疑這段感情的真實度,於他而言,她到底算女友還是……一個有著“對象”身份的朋友呢?
薑朵曾花枝招展的引起他的注意,想要得到他一點點的回應,她真的努力過了,但很可惜,陸北定的眼裏隻有那長短不一的試管,隻有薑朵永遠看不懂的符號。
壓死駱駝的不是最後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稻草。
日子慢慢的過著,她的熱情慢慢的消耗殆盡,直到她遇到了遲倦,才重新燃起。
遲倦永遠是她的火藥,一點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