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憶往昔
“末將馬騰宇參見大帥！”馬騰宇被帶到楚寧跟前的時候，楚寧正坐在一個火堆旁烤火，手裏還拿著一塊馬肉。
馬騰宇已經沒有之前的輕視，他規規矩矩來到楚寧跟前行禮道。
“馬騰宇啊，來，坐。你來的正是時候，你要是不來，我還真發愁城裏的那些潰兵怎麽處置呢。”楚寧語氣平緩地說道。
如果是以前，楚寧這個樣子，馬騰宇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肯定對楚寧不服氣。
一個白麵書生，就因為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就能身居高位，就能充當西北大軍的主帥！
要不是不知道從哪弄出來的這個駝城，馬騰宇都覺得楚寧是因為失寵，被朝廷故意派來西北送死的！
十萬軍隊，還有一半是新軍，要對抗五六十萬蒙元聯軍，如果是據城堅守，或許還有一絲機會耗走他們，可楚寧卻帶著那個樣子古怪的駝城主動進擊！
最主要的是，他竟然贏了！
如果說，涼州之戰是靠著駝城的強大，和一支支突入起來的援軍，那沙州之戰，則是駝城徹底的勝利！
而現在瓜州這一戰，就是楚寧對戰場態勢，對手中軍隊的熟悉的完勝！
馬騰宇現在還有些不明白，楚寧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大帥，”
“想知道我是怎麽贏得？簡單，老老實實回皇家軍事學院繼續讀書，不然，你就算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也沒多大用。
你是久經沙場的宿將自然知道，兵無常勢的道理，這次我能成功，下次同樣的機會，換個人，或者就是我自己，也許就不能成功！
你別不服氣，就拿沙州一戰來說，你也看到了，就是一個你們覺得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打贏的，為什麽？
因為他對駝城的了解，因為他對戰場態勢的把握，因為他紮實的軍事理論功底。
當然，讀書不一定成為一個優秀，甚至合格的將領，但是讀書，卻能讓你們有更加完備的理論支持，加上戰場上的曆練，這就能最大程度上保證你的勝利。
而且，就是你們眼中的毛頭小子，在前年的時候，就跟著我在高麗經曆了一場場戰鬥，不是我吹，我楚寧經曆的戰事不一定比你多，但凶險程度，絕對不比你少！
當初西征海外的時候，整個大明有幾人能想到，我們麵對的是西方搶過奧斯曼，誰能想到就算是一個沒落的馬穆魯克，也有著不輸於瓦剌的強悍騎兵！
五千將士殞命海外，出征將士個個帶傷，這才換來了大明海外領地，這才有了萬國來朝。
江南變法，引來寧王叛亂，你知道，為了讓寧王暴露他的狼子野心，我將應天周圍可用之兵盡數派去西南。
當初在湖口的時候，激戰之慘烈，絲毫不遜於涼州，當時太子都已經寫好了遺書，我們身邊更是隻有幾千帶傷的戰士。
而對麵，就是寧王二十萬大軍，雖然那些軍隊根本算不上精銳，但那也是經過訓練，初具戰力的正規軍。
激戰遼東，我手中幾乎沒有可用之兵，那裏是遼東守將和本地世族的地盤，和現在一樣，我不僅要向著如何對付女真和韃靼的聯軍，還要時時提防身邊的將領！
想想都覺得我自己厲害，麵對你們這群混蛋，老子都能打出一個個勝利，麵對未知的對手，老子一樣所向披靡。”楚寧說著說著就激動了。
“先生怎麽不說宣府一戰呢？”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主永和的聲音。
“你怎麽來了，一個文弱的文官，也敢大晚上在這戈壁沙漠亂跑，也不怕被亦力巴裏人的潰兵當成肥羊給哢嚓了。”楚寧笑著對主永和說道。
主永和找了塊石頭坐下，似乎楚寧說的不是他一樣。
“怕什麽，現在就算是我的書童，都能俘虜十幾個亦力巴裏的潰兵，更何況我怎麽也算是上過戰場的人。”主永和一臉驕傲地說道。
他還真沒有吹噓，在來的路上，他們隨然很小心，但還是碰上了亦力巴裏的潰兵，他身邊倒是有一千精銳騎兵護衛，所以很快就把那些潰兵再次擊潰。
同時也開始抓俘虜，不抓不行啊，他們是真怕迷路了。
就這樣，他們一千人，一路上不斷帶著亦力巴裏的俘虜走來，抵達瓜州城的時候，他們竟然收攏了五六千人的俘虜，就連主永和的書童，都一次撿了十幾個俘虜！
“就你？也好意思舔著個臉的說上過戰場，當時哭著鬧著殉國的好像就有你一個吧。”楚寧撇著嘴一臉不屑地說道。
主永和絲毫沒有不好意思，“馬將軍你是不知道，當時隨著陛下出征宣府的時候，我們的境況，不比現在的亦力巴裏人強多少。
二十幾萬精銳大軍，被瓦剌人擊潰，宣府城外方圓兩百裏到處都是戰場，到處都是潰兵。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也是有錚錚鐵骨，已經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
馬騰宇一臉驚訝地看著主永和，他們想到，這個臉色漆黑，和老農沒多少區別的家夥，不僅是朝廷工部尚書，更是經曆過當年的宣府之戰！
大明並沒有對當年的宣府之戰粉飾太平，而是實打實地敘述，雖然仍然有人質疑，但是大部分，尤其是軍隊，對這件事還是相信的。
尤其是那一戰之後，京營從各地抽調軍隊，構築九邊防線，就更加證明，而對麵的瓦剌人，也全線收縮，這就更加證明，那一戰確實沒有真正的贏家，充其量就是雙方打個平手！
沒想到，主永和竟然也是親身經曆者之一。
“不光是我，就連陛下都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隻是”
“行了，別吹了，當時要不是我拉著他從那條幹涸的河溝逃命，估計早就被瓦剌人抓去炫耀了。”楚寧顯然不喜歡主永和這麽文過飾非。
他覺得敗了就是敗了，更何況當時宣府之戰他們並沒有敗，而且最重要的是，自那之後，大明也算是知恥而後勇，不斷前行，這才有了這次。
麵對上百萬敵軍從四麵八方殺來的舉世攻明，都能戰而勝之。
主永和聽到楚寧這麽說倒是沒有什麽，可是一旁的馬騰宇就有點害怕了。
雖然楚寧爵高位重，可是他總歸還是大明的臣子，怎麽說當朝的皇帝，他就不怕嗎！
這可不是什麽密室，周圍還站著不少人，僅僅是他知道的，那些衛士中就有幾個是出身皇宮衛士的！
更不要說無孔不入的錦衣衛了！
楚寧這麽說真的不怕日後被言官們攻訐嗎？
不過很快馬騰宇就了然了。
楚寧這次的功勞太大了，甚至不比他當年在宣府的功勞差多少，這樣大的功勞，楚寧現在已經是大明的國公了，他還這麽年輕，朝廷也算是封無可封了。
為了保全自己，他這是想要通過‘自汙’，向朝廷示好。
馬騰宇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楚寧的真實想法，好像是印證了馬騰宇的想法，楚寧此時一臉悵然地看向天空，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