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故人相見
朱祁鎮當場就想張輔詢問了一些細節，張輔也是從軍事角度，給朱祁鎮進行了全麵的分析，因為補給線的增長，北方防線會對朝廷的需求就要來越高。
倒時候，北方防線將會成為朝廷沉重的負擔，別看現在的負擔一點不小，但因為京城的存在，為了保護京城，付出多大的代價，朝廷都不會猶豫。
而且，遷都江南之後，即使丟失了北方防線，江南還可以依靠淮河防線，阻擋遊牧民族的進攻，淮河防線失守了，還有萬裏長江橫亙在那。
當初被稱為弱宋的南宋，就是這樣在和金朝以及蒙元的對抗中存活下來的原因。
可一旦是那樣，除非有奇跡發生，不然大明隨時都有步南宋後塵的可能。
朱祁鎮雖然知道自己不是什麽英明神武的皇帝，但是也絕對不會允許大明在自己手中重蹈南宋的覆轍。
可他接下來再問的時候，張輔倒是實在，他說他就是一個武將，就算是剛剛說的那些，也有不少是跟楚寧學的，至於其他的，什麽國計民生，這些他根本不懂。
完全是將楚寧和自己說的那些轉述，當然，這僅僅是楚寧跟他說的一小部分，另外一大部分因為和軍事無關，張輔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沒必要記這些。
朱祁鎮當時就衝到張輔的近前，手指在張輔的眼前晃了又晃，最後還是無力地放下了，沒辦法，這也不怪張輔，可關鍵人物楚寧出海了。
楚寧這一走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回來呢，他隻能按下心中的疑惑，開始順著楚寧說的方向自己研究下去。
還別說，還真讓他研究出了個方向，那就是一旦遷都應天，那接下來隨著南方經濟的發展，北方就會越來越成為朝廷的負擔，到時候別說民間，就是朝廷也會逐漸產生厭棄的心思。
而後來的皇帝，也會因為生長在南方，對北方的感情越來越淡，直到後來，就會發展成朝廷對北方的漠視。
那是極其危險的，楚寧曾經和他說過，北方雖然比南方要窮，但是北方承擔這大明的脊梁，如果脊梁沒了，那大明就會和南宋一樣，任由帝國踐踏。
所以，當楚寧在朝堂之上說出，要給北方建立一個不亞於海貿的經濟支柱的時候，朱祁鎮登時就來了精神。
可楚寧說了，這一切都要等到他從應天回來再說。
但是有人卻從楚寧的話裏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那就是楚寧似乎對此次江南執行充滿了信心！
難道他真的就這麽有把握？
“所以這次為了保證我在應天變法一切順利，我懇請陛下允許我帶著京城京營的軍隊，前往應天！”楚寧沒有繼續說他有什麽‘發財’的計劃，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家夥，帶著軍隊去應天，還是大明目前最精銳的京城京營！
這是要幹什麽！
“懷來伯，你這是要去變法還是要去剿匪啊！”王文第一個站出來質疑道。
“有什麽區別，如果有人膽敢阻撓變法，或者陽奉陰違，那和叛賊土匪有什麽區別！”楚寧擲地有聲地說道。
“你就敢保證，你所謂的變法，就是對的，就能給百姓帶來安穩的生活！”王文上前說道。
“當然！”楚寧回答的很幹脆。
禦史出身的王文，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豈有此理，難道大明朝堂袞袞諸公，大明億兆子民，就你一個人說的是對的！”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大殿之上。
楚寧看著那個瘦小的老者，看服侍應該是個侍郎，而且十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
“這位老者，你誰啊？”楚寧出於禮貌地問道。
“哼，本官刑部尚書張洪！”
“啊？！就是那個張洪？”楚寧不確定地問道。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因為曹鼐正悄悄滴跟他使眼色。
“你怎麽混成這個德行了。”楚寧一臉惋惜地說道。
張洪聽完，登時怒從膽邊生，恨不得當場就衝上去撕碎了楚寧。
自己淪落成這樣，完全就是楚寧一手造成的！
他現在不僅沒有絲毫的羞愧和悔意，竟然還裝作不認識自己！
簡直就是欺人太甚，目中無人到了極點。
“你什麽時候回京的，還升官了，看來我出海的這幾年，朝廷上的變化還是蠻大的。”楚寧隨口說道。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的話在眾人看來，就是對張洪重返朝廷很不滿意，甚至對他升任刑部尚書都感到不滿。
當然，朱祁鎮不是這麽認為的，曹鼐、張輔等人也不認為這是楚寧小肚雞腸，作為朝堂上最了解楚寧的人，他們知道，如果楚寧想要和張洪較真，當初就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過他。
現在無非就是有感而發的一句話，沒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可楚寧的這句話確認其他人心中產生了無限的瞎想。
有些對楚寧信心十足的人，已經在心中開始盤算，是不是彈劾張洪，把這家夥再次送到邊疆，或者是直接把他給罷官！
張洪不知道，自己才剛剛回到朝廷，就有人惦記著把自己再次送回邊疆。
如果張洪知道，他肯定不會出班，肯定會像之前一樣，老老實實在隊列裏站著，話說回來，如果不是看到自己的好友，兼恩人王文被楚寧懟的無話，他也不會出來。
這幾年的時間，他充分認識到，自己和楚寧之間的差距，不僅是因為皇帝朱祁鎮的寵信，也不是口舌之利，而是在做事方麵，張洪確實覺得楚寧有兩下子。
但是張洪認為，楚寧隻不過是恰逢其會，如果換成他張洪，肯定比楚寧做的更好，更加完美。
畢竟自己是真正的科舉出身，不是楚寧這種在宣府邊塞那種文化荒漠的秀才能比的。
而作為當事人的楚寧，看到張洪的那一刻，也很激動，當初也是因為年輕氣盛，把張洪趕出京城，後來也有些後悔，就像他不喜歡王文一樣。
但他出於對大明的負責，還是堅定地支持王文入閣，就是要保證內閣裏、朝野中，始終有反對的聲音存在。
所以，楚寧對於張洪還是有些愧疚的，尤其是看到現在固守如此，形同老者的張洪，愧疚就更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