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討價還價
“楚寧！你不要得寸進尺！”
“小人得誌！”
“猖狂！”
“都他娘的給老子閉嘴！”楚寧大吼道。
他掃視了一圈，凡是他目光所及的官員，都不自覺地避開他的目光。
“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那裏有一點大明官員的官體！一個賭約而已，輸了就輸了，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懷來伯說的對，這次是我輸了，老夫自願致仕還鄉，以謝天下。”陳循開口說道。
“你也閉嘴！”誰都沒想到，楚寧竟然直接將陳循懟了回去。
“陛下委你以重任，親征期間將內閣囑托給你，可前線戰事不利的時候，你在做什麽！竟然讓有些人敢叫囂南遷！陛下歸來之後，你不思革舊布新，重振大明威儀，竟然向著和一個來自邊塞的窮書生較勁!”
“呸，這句不算。”楚寧說的太快，順嘴說出了的話感覺不對味。
“這是什麽？這是不忠！
你能中進士除了你自己的天分和努力，離得開你父母，乃至祖父母，一家人，全族人的幫扶嗎！離不開，你現在收到一點挫折就哭著喊著致仕還鄉，此乃不孝。
此瓦剌雖然敗退，但賊心不死，時刻惦記大明膏腴，大明立國百年，千瘡百孔，各地災害不斷，你身為孔聖門徒，竟然此時抽身而去，此乃不仁！
你為了給全天下讀書張目，與我金殿立賭約，整個朝廷的文官，全天下的舉子都盡心竭力，他們仰慕你，信賴你，你卻在這種時候獨善其身，這時不義！
你說說，你是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楚寧看著陳循怒喝道。
王文此時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了，他沒想到楚寧竟然在這個時候，向已經認輸的陳循窮追猛打，難道他要當殿羞殺陳循不成！
陳循也是一臉錯愕地看著楚寧，他甚至覺得楚寧說的有道理。
難道自己標榜了半輩子的忠孝仁義，都是假的？
陳循開始懷疑自己了。
“我”
“你住嘴”楚寧粗暴地打斷了陳循，雙眼緊緊盯著陳循繼續說道，“既然輸了，大大方方認輸就是，致仕這種懦夫行為，是你應該幹的！
既然我說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就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是這樣，如果是，改嗎。聖人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比不了聖人，但聖人的話你總得學吧。
你現在不是應該含羞致仕，而是應該發奮圖強，整頓朝務，幫著陛下把大明治理好，讓你的父母家人以你為傲，讓天下百姓衣食無憂，讓天下讀書人有可以找尋的目標。
這樣，等你死了之後，人們才會說，你這輩子沒白活，你活出了一個精彩的人生來！”
“說得好！”朱祁鎮在龍椅上聽的是熱血沸騰，他知道楚寧言辭厲害，但沒想到竟然如此厲害。金殿之上訓斥堂堂內閣次輔，如訓孩童。
最主要的是，楚寧訓陳循的話，完全是那些文臣往日勸諫自己的話的翻版，真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聽著就解氣。
眾多武將勳貴也深有同感，隻是他們很多人除了覺得楚寧很厲害之外，沒有更多的語言和辭藻形容罷了。
“當初懷來伯定下賭約，輸了就離開京城，難道老夫還要舔著個臉地賴在京城不走嗎？”陳循苦笑著說道。
是啊，當初楚寧可是說，一旦他輸了，就離開京城，陳循雖然沒有這麽說，但作為內閣次輔，他輸了如果不這麽做，還有什麽顏麵呆在京城呢。
“你怎麽就不問問我呢！”楚寧一臉嚴肅地看著陳循說道。
朱祁鎮看著楚寧的表情，心裏開始替陳循默哀了，楚寧這種表情已出現，肯定是給陳循挖坑呢，作為資深的填坑者，他對這種表情再熟悉不過了。
“還請懷來伯教我。”陳循此時的腦子已經徹底混沌了，下意識地說道。
“你既然想恕罪，向兌現賭約，不是隻有致仕還鄉一條路的。
既然你自己覺得不能勝任朝務，能力不足以擔任閣臣，那你是不是可以通過別的方法未陛下盡忠，為國家效力呢！比如陛下準備建一座書院，正好缺一個院判。”
“楚寧，你不要太過分！”王文終於開口說道。
堂堂一國次輔，竟然區當一座書院的院判，簡直就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你閉嘴，還沒輪到你呢。”楚寧厭惡地對王文揮手道。
“你想想，你也算是飽學之士，自幼熟讀聖人經典，教書育人怎麽就是羞辱了，能為國家培養出更多優秀的人才，比你自己累死累活不強多了。
桃李滿天下不是僅僅指你點中多少進士，不是讓你教出多少學問名家，而是你培養出多少對國家，多民族有用之人，你看看，我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這句話楚寧說的有點不要臉了。
他之所以能贏下賭局，不是因為他八股文多好，不是他學問多棒，完全是因為他仰仗著後世知識的儲備，這種近乎誤解的bug。
“懷來伯說的是真的？”陳循難以置信地說道。
“當然，你以為這段時間我像你們一樣，整天琢磨怎麽贏一個賭局，你以為這段時間我是遊山玩水，其實我是收陛下所托，去尋找適合修建學院的地方。”
楚寧這話說完，朱祁鎮差點沒從龍椅上掉下來，他太知道楚寧了，自己從來沒跟他這麽說過，修建學院的事也是楚寧自己提出來的。
至於這段時間出去遊玩，別人覺得楚寧是在逃避壓力，他卻知道，楚寧真的是出去遊玩的，不信，作為老實孩子代表的朱見深可以作證。
京郊皇家獵場的小動物可以作證，海邊無數的螃蟹魚蝦可以作證。
可楚寧就是這麽不要臉地往自己和他的臉上貼金，一下把一次公費旅遊說成憂國憂民，也是沒有誰了。
楚寧絲毫沒有說謊的羞愧，還大言不慚地繼續訓斥陳循。
“老夫不如懷來伯遠矣！”陳循一臉羞愧地說道。
“但是，既然是賭局，輸了就得付出代價，不然怎麽繼續立在天地之間。”楚寧一臉正義地說道。
“該如何做，還請懷來伯示下。”陳循此時已經徹底被楚寧忽悠住了，這時候就算楚寧讓他抱著炸藥包去炸也先的大營，陳循都會毫不猶豫。
“既然輸了，是不是可以把輸了的錢先給了呢！”楚寧的話一說完，整個金殿上傳來陣陣哢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