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時勢英雄
看這中年男子的威勢,可以想見其地位一定非同可。
刀紅英先是跟隨段思英,今又跟著這位中年男子,這中間肯定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想到此處,李翊不由的一陣激動。
是啊!除非這人就是段思平本人。
否則,又有什麽人能有這般絕世氣概呢!
可是,如果這人真的是段思平,他既然能親自來到寧州,為什麽不直接去與自己會麵
反而隱身在寧州,參加這個和他一點沾不上關係的所謂拍賣會呢?
想來以他敏感的身份,也許是為了避嫌,甚或是防備仇人吧!
唉!不管怎樣,他這位兩年後滅掉大義寧國、建立大理國的蓋世英雄是不願和我這個雲南宣撫使直接朝麵了。
既然他不來和雲南作對,自己也不去讓他為難。
隻要能保證他的人身安全,別在雲南出什麽差池我就滿意了。
這時候,那個滿臉橫肉的鄭全又開出了二萬六千兩的競價,眼光中充滿了輕蔑的神色。
一副顧盼自如的神態,好像根本不把白袍中年男子放在眼裏。
嘖嘖!首富就是首富啊!李翊萬分相信他絕對能拿錢把人砸死。
“二萬七千兩。”白袍中年男子坐在那裏紋絲不動,嘴裏卻平靜的報價道。
“二萬八千兩。”
鄭全回頭看了看隔了三排的白衣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肥嘟嘟的耳朵,撇了撇嘴,輕描淡寫的道。
“三萬兩。”
白袍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亦步亦趨的跟著報價,淡然的語氣,平靜的表情沒有一絲漣漪,仿佛不帶一點人間煙火氣息。
“三萬二千兩。”
鄭全略略有了一絲慍怒。
竟然有人敢跟他這個大義寧國的首富不斷的競價,也不稱稱自己有幾斤幾兩,實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三萬五千兩。”白袍中年男子繼續低沉有力的道。
“四萬兩。”鄭全終於有些不耐煩了。
下麵的人群中發出了一陣陣的驚呼。
一串佛珠竟然加價到四萬兩,這已經遠超眾人的預期了。
雖然佛珠的品相比南洋舶來品要好得多,但是四萬兩在這個時代畢竟購買力驚人。
按照這時候的換算關係來,四萬兩白銀已經相當於八萬緡錢了,即便買上數百匹馬都是綽綽有餘的。
現在這個價格已經超過它的真實身價了,再加上去實在沒有什麽意義了。
“四萬五千兩。”白袍中年男子不為所動,欠了欠身,提高了聲音道。
“五萬兩。”鄭全已經非常憤怒了。
這個不起眼的中年人竟然跟他較上了勁,這不明擺著要跟自己過不去嗎?
要是不出了這口惡氣,自己堂堂的大義寧國首富,豈不是被人恥笑嗎。
“六萬兩。”哇!聽著這位白袍中年男子低沉有力的聲音,眾人幾乎驚呆了。
看來短兵相接已經到了白刃戰的時候了,這兩個人不分出勝負是不會罷手了,看樣子鬥氣的成分似乎還要更大一些。
“七萬兩。”鄭全就快要發瘋了。
這家夥一直在大義寧國呼風喚雨,連大義寧國國王楊幹貞都要給他三分薄麵,世子也待他為上賓。
現在竟然有人敢刻意跟他唱對台戲,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爭饅頭爭口氣,他怒不可抑的吼叫道。
“八萬兩。”白袍中年男子仿佛在故意激怒鄭全,為了展示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他甚至站起身來斷喝一聲,對現場氣氛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十萬兩。”在全場眾人的驚呼聲中,麵部神經已經扭曲的鄭全,早已失去了應有的冷靜,不禁聲嘶力竭的喊道。
就在眾人翹首企盼下一次驚心動魄的報價的時候,會場裏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沒有人再發出驚呼的聲音,因為人們都對此已經麻木了。
這哪裏是在競買佛珠,這簡直就是兩個人之間的生死搏鬥。
雖然沒有誓死搏命的血腥場麵,但是這撬動神經的每一聲報價,都是在向對方射出的利箭,唯一的反擊就是繼續跟著報價了。
可是現在看來,那名白袍中年男子仿佛已經達到了目的。
一直坐著的他竟然向著李翊笑了笑,還輕輕的拍了拍手。
俄然站起身來,然後轉身向著樓下走去,身後的刀紅英和另一名隨從連忙跟了上去。
李翊正大惑不解的時候,身邊的尋紮羅突然大聲叫喊起來:“段逆反賊,休要逃走,來人哪,給我把他抓起來。”
李翊一怔,‘段逆反賊’?那不是段思平又是何人啊!
看來尋紮羅以前見過段思平,這時候才把他認了出來,故而命人擒拿他。
看來這個人必是段思平無疑了。
可是要是讓尋紮羅把他輕易拿下,自己這個東道主豈不是背了一張大的黑鍋啊!
這個尋紮羅不分時候、不分場合的大喊大叫,在別人的地頭哪有這麽莽撞辦事的。
李翊站起來大喝一聲:“任何人都不準動,這是拍賣會場,不是演武場,怎麽好歹也是我大漢的地盤。誰要是輕舉妄動,休怪本帥不講情麵。”
聽李翊這麽一聲斷喝,那個尋紮羅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點莽撞。
連忙低聲喝止住了手下的衛士,眼睜睜的看著段思平等人施施然走下了酒樓。
李翊見事態沒有惡化,段思平等人已經安全的離開,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假作有些歉意的對尋紮羅道:“慈爽大人不要見怪,不管那人是誰,萬不可在這裏一爭短長。”
“李某是這裏的地主,任何人在這裏出了問題,我都脫不了幹係。這一點還請大人務必見諒。”
尋紮羅自知理虧,沒好氣的道:“李大帥有所不知啊!此人非是別人,乃是我大義寧國的叛逆段思平啊!”
“國主有令,凡是見到段賊之人,人人可以得而誅之一。”
“非是我不給大帥麵子,而是此賊一貫不服從朝廷管轄,屢次和我大義寧國朝廷作對,非常的狂妄自大。”
“唉!段賊雖然如此目無君主,但是我們國主以寬大為懷,多次對他封官許願。”
“已經給了他很多機會,隻要他能改過自新,以往種種既往不咎。”
“沒想到段賊不思悔改,屢次冒犯威,不但肆意侵占朝廷的多個州縣。”
“甚至燒殺搶掠,強奸婦女,擄掠資財,真是的上是無惡不作啊。”
“這次又被段賊走脫,不知百姓又要受到多少塗炭了啊!”
“哦!原來如此,本帥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段思平竟是這等人物,真是為人所不齒啊!”李翊故作動容道。
“不過,本帥從沒有見過此人,也不好當場將他拿下,畢竟都是前來參加雲南的拍賣會的。”
“其中更不乏巨賈顯貴,若是拿錯了人,可就有些不過去了啊!”
“再者,若真是此人,我雲南勢單力薄,若是因此結仇通海,這雲南彈丸之地,又怎禁得住通海大軍的蹂躪呢!”
“李某的苦衷,還請慈爽大人多多理解,無論如何不可行此下策啊!”
李翊的一席話的尋紮羅隻好無奈的點頭。
他黯然表示理解李翊的難處,現在此間事了,也隻好回去複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