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出獄
之前周瑩雪那件事,兩個人意見有分歧。
唐盼盼身為苦主主動撤訴,周瑩雪隻是被訓斥了一番,在警察局走了一趟,又平安無事地回家了。
唐盼盼心有愧疚,“阿妤,對不起。我不能把唐家擺在周家的對立麵上,我阿爸還要……”
“我知道的,我們隻是立場不同,我為什麽要怪你呢?”秦妤聲音溫柔,“那之後再沒在茶樓見過你,我還想著什麽時候約你出來喝咖啡呢,後來家裏就出了點事,什麽也顧不上了。”
秦家這件事早就在桐城傳開了,唐盼盼也聽說了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問:“伯父他們還好嗎?有沒有什麽地方能幫忙的?”
“說起來,還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秦妤狡黠地說道。
“昨天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有一個男人在鬧市被人毒殺……”
這算是一個新聞了,唐盼盼家就是開書局、報社的,她對新聞有一定的敏銳度,每天報社都會收到各種各樣的電話,報道各種新聞的,錄用的會拿到稿酬。
這陣子正好放寒假,唐盼盼閑著沒事在書局幫忙,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說了這件事。
但因為這個男人無名無姓,身份也未知,事後又很快被人帶走了,挖不出內幕也就沒什麽報道的價值。
聽秦妤再次提起來,她便好奇起來:“阿妤,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內幕,那個人是誰啊?”
秦妤把事情的經過,一一說給了唐盼盼聽,幕後主使是軍政府高官的事,她沒有說。
唐盼盼一臉驚訝,“這麽說,福伯是軍需棉被的直接供應商,你和盛延卿找到了他,他又被人滅口了?”
謀殺、陷害,即便是在民國,也離普通人的生活十分遙遠。在唐盼盼看來,這些隻有電影裏麵才有的東西,就這樣發生在身邊,頓時驚訝地目瞪口呆。
同時,她也很快猜到了秦妤的用意。
“阿妤,你是想要我報道這件事吧?”
秦妤沒否認,但她聽出來,說這話的時候唐盼盼的聲音有些發抖,她很害怕。她很需要唐盼盼的幫助,卻也不會勉強她。
唐盼盼家裏並不怎麽富有,但她們一家人很幸福,她從小就是被父親母親保護者長大的,沒經過很多事,膽子有些小。
秦妤故作輕鬆,“盼盼,我隻是問一問,你要是覺得為難,我可以找其他報社,都一樣的。”
“不不不,我願意寫這篇報道。”唐盼盼連忙道,“我會跟阿爸說,讓她留出足夠的版麵。”
上次的事情,唐盼盼心中有愧,她也是想借此機會彌補。
“好,什麽時候能刊發了,我會告訴你的。”
掛了電話,秦妤坐回沙發上。一切準備就緒,接下來就是等了。
兩天以後,有報道出來,說軍用棉被的案子另有隱情,當事人福伯慘死街頭,真凶仍然逍遙法外。
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很多報紙都在刊登這件事,挖出了不少內幕。
與此同時,軍政府這邊受到了匿名信件,裏麵是福伯偷工減料,私吞定金的證據。
看完這些東西,軍需部的長官道:“這算什麽,福伯已經死了,難道讓我們去找一個死人追究責任嗎?我看這份證據不可靠,一定是秦家的人在搗鬼。”
政治部的人持反對意見,“秦家不是桐城人,現在北平那邊已經開始向南京政府施壓了,又有了這樣的證據,我們再不放人,回頭南京政府追究起來,咱們拿什麽交代?”
“交代個屁!老子手下的兵在前線拚命,連一床暖和的被子都沒有,這樣的人就該全部槍斃,管他是誰呢,犯了錯就該槍斃!”
“大帥還沒回來,這吃了敗仗,也不好交代啊……再把人放了,到時候倒黴的還不是我們?”
“這件事已經證明秦家沒錯了,再濫殺無辜,照現在的勢頭,秦家非鬧到南京不可。就為這麽點破事,難道要驚動大帥?”
……
圍在長條桌旁的軍政府官員們各抒己見,想法有很大分歧。
十來個人吹胡子瞪眼,敲桌子摔板凳,眼看就要快打起來了。
這時候,一直沉默坐在桌子一角的邢文清慢慢開口了。
“大家先靜一靜,請聽我邢某人說兩句。”邢文清清了清嗓子,“咱們都是為大帥做事的,肯定都要為大帥著想。我聽大帥提過此事,大帥的意思是要查清此事。”
“諸位,是查清楚,不是抓住誰就算誰。”邢文清的指節用力敲擊著桌子。
議事廳裏一片安靜,好一會兒才有人道:“邢參謀,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邢文清一字字道。
“行,那就放!”軍需部的長官咬牙道,“邢參謀最了解大帥的想法,咱們不都得順著大帥的意思來?”
官員們哈哈大笑。
被關了五天之後,秦紹襄和秦競軒總算是被放了出來。
監獄裏光線昏暗,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秦紹襄眯起了眼睛,好容易才適應了外麵的環境。
然後,他看見了站在汽車旁的家人們。
被關了幾天,秦競軒日日為案子的進展發愁,看起來老了許多,精神也不大好。
秦紹襄則是個沒心沒肺的,除了胡子長長了,臉和衣服髒了,沒什麽別的變化。
“爹!”
“哥!”
秦曼姐妹走圍過來,眼底都有淚光在閃動。
秦曼瞅秦紹襄的臉,“快讓我看看,你居然還有胡子?”
“我怎麽就沒有胡子,你說話注意點!”
“有嗎?那也是最近才長出來的……”
秦曼和秦紹襄誰也不服誰,一見麵就抬杠。
秦妤輕輕靠在了盛延卿肩膀上,能看到家裏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她心裏就滿足了。
周萍珍想要臨陣退縮,帶著行李回北平的事,秦妤並沒有說。
王世均也來了,秦競軒看了看大家,道:“走吧,一起吃個飯,這幾天辛苦你們了。”
上次秦曼的事情以後,秦競軒心裏一直有氣。
他自己的女兒哪裏不好,要被別人這樣嫌棄?他恨鐵不成鋼,又舍不得怪秦曼,就把火氣撒在了王世均身上,對他冷淡了好一陣子。
聽見秦競軒說要一起吃飯,王世均還沒回過神來。
他心裏也糾結,如果與秦家關係走的太近,是不是又要被迫接受和秦曼餓婚事呢?
不僅秦家人會多想,他的家裏人也會多想。
秦紹襄調過來摟住了王世均的肩膀,“走吧王大哥,我聽湘湘說有不少好吃的,這兩天可把我饞壞了,監獄裏的飯簡直是豬食。”
秦紹襄臉上仍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王世均心中一片柔軟,所有的顧慮都消失地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