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故人
“你說什麽?”盛延卿忍不住向前一步,他雙目圓睜,死死盯著萬氏,“你再說一遍?”
萬氏似乎早就料到盛延卿現在的反應,她慢條斯理地理理袖子,“不錯,你娘趙明玉還活著,她沒死,這麽多年來,是我養著供著她,才讓她活到了今天。”
盛延卿的眼神帶著一絲疑惑,他的步子微有些淩亂,他不敢相信萬氏說的,卻又不敢追問,怕萬氏是在說謊。
陶媽媽本來出來相送,她在門邊聽見了萬氏的話,跟過來道:“你這個瘋婆子,想錢想瘋了吧,趙姨娘當初是得了麻風病,老夫人無奈之下才決定把人送出府去。在那之後,趙姨娘沒過多久就病逝了。”
麻風病在這個時代是不治之症,又被認為是傳染病。
如果趙姨娘真得了這種病,老夫人把人送走,也是為了家裏其他人好。畢竟那時候,盛延卿和盛延茗年紀都小,不得不防備。
陶媽媽說的都是她知道的事實,盛延卿卻陰沉著臉道:“我娘根本就沒有病!”
他從前極少這樣聲色俱厲地說話,陶媽媽立即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說什麽。
萬氏在一邊拍手,“不錯,總算還有一個明白人。趙姨娘當然沒有病,她之所以被趕出家門,都是陸氏一手策劃的。”
“陸氏為了爭寵,從外麵抱養了一個孩子,趙姨娘發現了端倪,想向老夫人揭穿。於是,陸氏就一不做二不休,故意說趙姨娘染上了麻風病,把她隔離起來。離開盛家以後,又試圖害死她。”
萬氏娓娓道來,盛延卿的拳頭卻緊緊攥起來。
他冷冷地問:“我娘究竟在哪裏?”
萬氏笑道:“放心,她活的好好的,要想見她,拿十萬大洋來。”
沈妤忍不住蹙眉,十萬大洋,萬氏是真的想錢想瘋了吧?
盛家茶行剛剛重新開張,正是需要收購茶葉,大批投錢生產的時候,賬上根本沒有這麽多現錢。
萬氏是吃定了盛延卿的想找到趙姨娘的心理,過來訛錢了。
陶媽媽也一臉為難,她知道無論自己現在說什麽,盛延卿都聽不進去了。
趙姨娘這件事處理地倉促,當時老夫人隻想保住家裏人,事後回想起來,此事也有頗多疑點。
可緊接著,趙姨娘就因病去世,想查也沒有依據。
那時候,隻有盛延卿整天嚷嚷著,她娘沒有病,都是大夫人想害死她娘。
可一個小孩子的話,誰會相信呢?
因為這件事,盛延卿和老夫人生了嫌隙,寧肯在大夫人手底下討生活,也不願意跟著老夫人來鶴壽堂。
趙姨娘是盛延卿的一塊心病,代表了他最無助的一麵,也是他的軟肋。
果然,盛延卿想也不想就應下來,“好,我可以讓人準備錢給你,但我要先見到人。”
“見了人你真要動手把人帶走,我這麽個老婆子怎麽攔得住。延卿,二祖母年紀是大了,可還不糊塗啊。”這是擺明了不見兔子不撒鷹。
盛延卿的眉頭又蹙了起來,他不屑向萬氏妥協,兩人僵持不下。
“沈小姐……”陶媽媽看向沈妤,她想讓沈妤勸一勸。
沈妤拍了拍陶媽媽的手背,淡淡笑道:“這是好事,這樣吧,我現在就帶瑛姑去拿錢。”
萬氏狐疑地看了沈妤一眼,畢竟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二房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宋氏和許氏都在她手裏吃了大虧,她怕沈妤耍花招。
轉念一想,見不到錢,她是絕對不會說出趙姨娘藏身之地的。
等盛延卿找到了趙姨娘,她早就拿著錢遠走高飛了。但凡這兩人耍詐,她就叫人把趙姨娘轉移到別的地方。
萬氏很狡猾,她攥在手裏多年的一個籌碼,不會輕易交出來。
出乎意料的,沈妤的態度很誠懇,她用最快的速度讓人準備了一小箱子金條,交給了二老夫人。
箱子太重,二老夫人有些提不動。
她打開箱子,一根一根地鑒定,又是掰又是咬,確定這是真金白銀,她才說了一個地址。
“那個地方有人會告訴你下一步去哪裏,他是我娘家的外甥,如果你們跟蹤我或者耍別的花招,我自有辦法傳消息給他,讓你們人財兩空。”
沈妤被逗笑了,“二祖母,你不用把我當賊一樣防著。如果真能找到人,我們高興還來不及,盛家又不缺錢,這個錢花得值。”
她的目光溫軟澄澈,萬氏卻被看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萬氏搬著箱子,逃也似的鑽進了馬車,離開了清水鎮。
萬氏所說的地方在桐城,沈妤和盛延卿坐汽車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省城。
到了新宅,盛延卿沒有下車,他道:“你在家裏等我,我去去就會。”
沈妤點點頭,她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本來就不想跟著一起去的。
好容易從清水鎮辦完了事回來,荷香和芙蓉早就盼著沈妤能回家了,盛晉煦更是巴巴得等著見到娘親。
可誰也沒想到,沈妤連門都沒進,又走了。
她讓來福開車去了王公館。
秦紹襄正癱在沙發上吃蘋果,削好的蘋果擺在精致的水晶托盤裏,上麵插著牙簽,十足的悠閑。
沈妤推門進來,道:“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秦紹襄把嘴裏的蘋果咽下去,眉毛輕輕一挑,“你這可不是請人辦事的態度,我可是你哥哥,不是隨便誰,你……”
“好哥哥,幫幫我嘛!”沈妤一臉諂媚,時間緊迫,一切要盡快。
秦紹襄這才坐正了身子,“說罷,有什麽事非得找你哥出馬?”
沈妤就把萬氏忽然出現,上門訛錢的事簡單說了。
王世均從二樓下來,他手插在口袋裏,道:“你是擔心萬氏會使詐,到時候盛延卿人財兩空?”
沈妤點頭,“萬氏這個人狡猾的很,如果她真的把趙姨娘藏起來這麽多年,肯定還有更大的用處。她現在吃穿不愁,沒必要就拋出來這張牌。”
秦紹襄收起了臉上不正經的笑,“這麽說,這又是她精心布置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