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和一個人很像
沈妤絲毫不掩飾對秦紹襄的反感,生意上的事能拖就拖。秦紹襄也毫不示弱,動輒就去老夫人麵前說沈妤的不是。
如此一來,盛家上下都知道沈妤遇見了一個難纏的客戶,有關沈妤的謠言反而不攻自破。
拖來拖去,拖到第三天下午,沈妤總算在陶媽媽的催促下帶著秦紹襄去了茶莊。
有些日子沒來,茶坊的管事們見到沈妤微微有些驚訝,回過神來,一個個熱情地與沈妤打招呼。
盛家茶坊的二把手王管事熱情地招呼沈妤去內堂,搓著手道:“總算見到大少奶奶真人了,上回您說的炒製茶葉的方法,底下人還沒學會,隔著年,又給全忘幹淨了。”
說是隔著年,實則是因為被誣陷私通一事,沈妤想回茶坊,卻也有心無力。
“不著急,往後有的是機會教他們。”沈妤溫婉一笑,轉身看向秦紹襄,“王管事,這位是北平過來的秦先生,你去把庫房的名冊拿來,我想待他看看貨。”
“噯,好嘞,我這就去拿。”王管事爽快地答應,將名冊交到了沈妤手上。
自沈妤管理茶坊的生意以後,她要求底下人任何東西登記造冊,入庫出庫一看便知。去年的各類茶葉,什麽品質,進了多少,賣出去多少,一目了然。
秦紹襄對名冊嘖嘖稱奇,“真想不到,茶坊來往生意這麽多,名冊還能做得這樣清楚。”
沈妤纖細的手指翻著書頁,飛快地瀏覽著一行行字,頭也不抬道:“這種事都是開頭難,隻要嚴格要求手下的人,養成了習慣,她們就會知道做名冊的好處。”
“想不到你還不僅擅長泡茶,還聽擅長管人的。”秦紹襄難得真心實意地誇讚道。
找到了秦紹襄想要的特等茶葉,沈妤領著他往庫房去。
茶葉儲存必須要防潮,盛家總行這裏的庫房是一座單獨的小樓,靠近地麵的一層放些雜物,二樓三樓通風幹燥,則用來儲存茶葉。
踩著木質樓梯上了二樓,四處都是碼的整整齊齊的盒裝茶葉,沈妤按照編號,很輕易地便找到了去年春天采摘的特等茶葉。
裝茶葉的木盒子放在半人高架子上,沈妤想要去拿,手伸到半空中,卻與秦紹襄的手捧在了一起。
沈妤快速將手縮了回來,瞪了秦紹襄一眼。
秦紹襄滿臉委屈,“這回我可不是故意的,我好心幫你拿東西,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沈妤道:“不需要你的好心。”
秦紹襄自顧自將盒子取下來,感歎道:“女孩子嘛,怎麽可以做這種粗活重活,在閨房裏繡繡花,寫寫字就行了,這麽要強,最後受累的隻能是你自己。”
秦紹襄這樣的世家子弟,從小養尊處優,不是人間疾苦。他的手指纖細瑩直,哪裏做過什麽重活。
站著說話不腰疼,這樣的人最欠揍。
秦紹襄搬了裝茶葉的盒子走在一邊,看著沈妤麵無表情的臉,他反倒笑起來。
“沈小姐,不得不說,你和一個人很像。”
沈妤懶洋洋的問,“你說我像誰?”
秦紹襄道:“我母親。”
沈妤翻了個白眼,“我有那麽老嗎?”
秦紹襄沒有回答,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清點完茶葉以後,沈妤才發現,去年茶坊的生意不錯,僅剩的這一盒特等茶葉也分量不多。
這就是說如果秦紹襄想要買特等茶葉,就要等到今年的新茶下來。
沈妤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他卻滿麵笑容地道:“如此甚好,剛好在清水鎮多待幾天,瞧瞧你們都是都是怎麽製茶的。”
清水鎮依山傍水,種茶葉的人不少,種茶、製茶考究的是手藝,茶葉的品質也多與此有關,很多人將此看做機密,手藝好的師傅也十分搶手。
別家製茶都藏著掖著,隻準信任的人看,沈妤卻滿不在乎,她道:“製茶都是在茶莊完成的,如果你想去,我讓人送你。”
秦紹襄蹙眉,“你看看,我就說嘛,你就是巴不得趕我走是不是?”
“不敢,我是怕你錯過了時間,春茶現在正在采摘,下一批怎麽也要等七天以後了。”沈妤一本正經。
從茶坊出來已是晌午,秦紹襄提議,“好不容易來清水鎮這種小地方,還沒吃過這裏的菜,不如我們中午去酒樓搓一頓吧?”
沈妤背著手走在後麵,敷衍道:“好,你是客戶,你說什麽都好。”
秦紹襄很有閑情逸致,在街上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問問那個,晃晃悠悠走到酒樓,剛好趕上飯點。
酒樓掌櫃與沈妤相熟,引著他們上了二樓雅間。
雅間一麵的窗子臨街,坐在座位上,剛好能看見外麵的街景。
秦紹襄點了幾道菜,等菜的時候,閑來無聊,沈妤坐在窗邊,看人來人往的大街。
她低頭看人,窗下也有一人看她。
沈妤慌忙將探出的身子收回,一臉晦氣道:“怎麽是他?”
“是誰?”秦紹襄好奇地探頭出去看,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沈妤涼涼道,“沒什麽,一個頂討厭的人。你別看了,這窗戶欄杆有些年頭了,小心栽下去。”
她話音剛落,雅間的門卻被人推開了。
“阿妤,好久不見。”沈淮安邪魅笑道,他看向秦紹襄,警惕道:“這是誰?”
秦紹襄道:“我是沈小姐的好朋友,路過清水鎮,在盛家借住幾日。”
沈淮安挑眉,“哦?清水鎮又不是港口站點,你路過清水鎮,是要去哪裏?”
秦紹襄握住手裏的折扇,臉上笑容不減,“這位朋友,看破不說破啊,我借故來看看好朋友,敘敘舊,還要誰的允許嗎?”
沈淮安得理不饒人,秦紹襄也是個難纏的主兒,這兩人針尖對麥芒,眼看就要針鋒相對,沈妤忙道:“這位秦先生是我盛家的客人,來清水鎮收購茶葉。這是我們盛家的事,還望沈少爺不要插手。”
聞言,沈淮安陰沉沉的臉色總算緩和了許多,尋了張凳子坐下來,道:“好,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