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沒有法子了
扶雲居裏,李大夫已經給沈妤施針,將她紮醒,並且改了個方子,親自看著她喝了藥。盛老太太過來,見她醒來之後鬆了口氣,衝著李大夫拱了拱手,“老夥計,有些日子沒見了。”
“老夫人安康啊,您怕是巴不得不要看見我才對。”李大夫跟盛老太太算是故交,樂嗬嗬的打了招呼之後兩人一起坐下,看著床上氣息懨懨的沈妤說了原委。
“老夫人,你我交識幾十年,互相都是知根底的,我也不跟您轉彎抹角了。您這孫媳婦是中毒,毒就下在她往日的藥裏。老夫人高風亮節一輩子,心裏最存不下的就是這種暗地裏下黑手的事情。所以,今兒個給您請來,就是把這話說明白,讓您自己心裏有個數。”
“這毒,能解麽?”盛老太太聽著,麵色凝重,看了看床上躺著的沈妤,轉頭去問李大夫。
“自然是能的,如今發現的早,一切還為時未晚。我方才已經施針,逼出她身上大部分的毒素,剩下的就是慢慢調養。少奶奶年輕,約莫個三五日就好了。”李大夫點了點頭,將藥方交給了剛剛回來的荷香。
“那就好,有勞大夫了。”盛老太太黑著一張臉,謝過了李大夫,轉頭吩咐跟過來的謝長裏,“扶雲居上下的人全都攆出去,從我院子裏撥一批過來。”
“祖母,不可……”沈妤隻覺得昏昏沉沉的,聽到盛老夫人說要將人攆出去,一激靈就想起當初大夫人將采薇攆出去的光景,“老夫人,他們……”
“好孩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先把自己的身子養好,旁人不足多慮。”盛老太太在沈妤床邊,見她蒼白著一張臉,還要支撐起來去替人求情,忍不住就心疼了,“你啊,可知道那些人裏麵就有害你的人。”
“可是,還有一些是沒害我的……”沈妤蒼白一笑,拉住盛老太太的手道,“祖母,隻有凶手是有罪的。”
“這事兒,聽我的!”盛老太太不由分說,拍了拍沈妤的手,將她的被子掖好,“什麽事兒,都等你好了再說!”
不到一個小時,除了荷香這個陪嫁過來的,扶雲居上下的人都被淘換了一批,荷香縮手縮腳的過來將新熬好的藥給沈妤喂下,然後就乖巧的守在她的身邊。李大夫是德濟堂的老大夫,開出來的藥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沈妤喝了兩碗之後就覺得身上有了力氣,稍稍坐起身子問荷香。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六月初五,下午三點。”荷香是真的被嚇到了,看到沈妤如今臉上有了些許的血色,心稍微定了定,悄聲跟沈妤說道,“少奶奶是不知道,老夫人今天可威風了,嚇死人了。”
“沒有雷厲風行,怎麽掌的了這麽大一個盛家?”沈妤拍了拍荷香,讓她定神,“你可知道是誰下的毒?”
想讓沈妤死的,明麵上就有一個陸沁芳。可是,卻未必就是她。這麽長時間以來,陸沁芳一直都叫囂著想讓沈妤給盛延茗陪葬,也確實做過不少極端的事情。
可是,越像是她,卻一定不是她。因為,這樣太明顯了。
“奴婢不知道。”荷香搖了搖頭,驚魂甫定的看著沈妤,“奴婢一聽說少奶奶中毒了,嚇都嚇死了。緊接著就是老夫人把扶雲居上下的所有人都給淘換了,根本就沒時間去打聽。”
荷香越說聲音越低,好似有些羞愧。
沈妤安撫的笑了笑,讓她不要自責,“你這些日子忙著照顧我,自然沒功夫去看著外麵的人,不知道也不奇怪。”
隻是,老夫人這麽大刀闊斧的把所有人都給換了,是為了沈妤,還是為了凶手?
不怪沈妤陰暗,而是這件事情,確實處處透著古怪。一般來說,中毒了,難道不應該先查出凶手麽,怎麽先封鎖消息?
“那少奶奶覺得,是誰給您下毒?”荷香不僅僅是好奇,更是可恨,恨不得把這個人抓出來亂棍打死。
“我也不知道,但是這人絕對不會隻有這一次,且看以後吧。”沈妤靠在枕頭上,忽然轉變了話頭,“這幾日,可有茶坊的消息?”
“有,前些日子少奶奶烘製出來的茶葉已經交完了,還有一些這個月初交貨的主家沒貨可交,二爺正著急上火呢。”荷香說著,小心觀察沈妤的神色,怕她跟著著急。
原本荷香是想糊弄過去的,可是跟了沈妤這麽些日子,清楚她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到時候再惹了什麽事端也沒什麽好處。
可仔細看了看沈妤,她隻是皺眉深思,卻不見焦急之色,荷香稍稍鬆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少奶奶,您還有別的法子麽?”
“哪兒有那麽多法子,做茶這事兒從來都是慢功細活,講究節氣時令,如今天時地利都不和,隻靠人力怕是難以扭轉局麵。”沈妤搖了搖頭,看著荷香說道,“現在啊,隻能看盛家這麽些年的人緣如何了。如果有個好人緣,盛家能用銀子去收一些別家的茶葉過來交貨,否則,盛家怕是要有一場傷筋動骨的災了。”
生意場上,如果你不能按時交貨,自然是要賠償的。一般是定金的三倍,雖說有些單子不大,但是卻擋不住數量多。盛家這麽些年,積累下來的客戶不在少數,這一次的天災人禍到了一起,貨款加上賠償金,雖說不會掏空盛家老底,但是也足夠讓盛家的這些人心疼些日子了。
“少奶奶就別操心這些了,這應該是盛家的人操心的!”荷香將沈妤給按回床榻之上,毫不客氣的吩咐她,“您隻要養好身體,旁的什麽都別管!”
沈妤笑了笑,閉上眼睛閉目養神,沒多大一會就睡了過去。
等醒來之後,天色已經黑了,沈妤剛好聽到牆角的自鳴鍾咚咚咚了八下。
“少奶奶醒了?”荷香見沈妤醒來,連忙把飯菜拿過來,隻是臉色有些不好。
“怎麽了,下午有人難為你?”沈妤見荷香臉色不好,還以為是院子裏的人難為了她。
“沒有,這院子裏都是從老夫人那撥來的人,怎麽會難為我,是,是沈少爺……”荷香說著,低下了頭,踟躕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