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將戰
金烏初升,晨曦微亮。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劉季的屋子裏時,劉季也從睡夢之中,睜開了雙眼。
昨晚,想著今日就要開始的大戰,劉季輾轉反側了半夜,始終難以入眠。
自幼生長於和平年代的他,雖然算不上多麽安逸,可以是平平安安的,過了二十多年。
小的時候,每當看到電視中的那些戰爭場麵時,劉季對於那些縱橫捭闔,英勇無敵的名將,總是異常的欽佩。
可長大了之後,隨著見聞的日益增多,對於戰爭,劉季有了更多的理解。
劉季記得,曾經有一次,他生活的那個小城裏,一位駐守國外的維和部隊戰士,被披著紅旗送回了家鄉。
當時的那個場麵,可以說是極盡哀榮。前有警車開道,兩側夾道相送,就連各種媒體新聞,也都在傳播此事。
說不得,大多數的人,就算一輩子,也難以如此風光。
然而,事實卻是,如果有選擇的話,恐怕大多數的人,也不會選擇這種風光。
戰士才剛剛二十歲,在劉季的那個時代,這個年齡,正是一個男人,剛剛步入社會,將要大展身手的時候。
可偏偏,因為戰爭,這位年輕的戰士,就如此折翼在了這風華正茂的年歲。
那天,劉季看到,那位戰士的父母,哭的傷心欲絕,痛的心如刀絞。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吳京的《戰狼2》,是劉季之前挺想去看的電影。可一來是他著實沒有時間,二來對於單身良久的他來說,一個大男人獨自在影院裏電影,也實在有些太過浪費。
因此,直到劉季來到這裏之前,對於吳京這部大熱的電影,劉季一直都隻能是在各大視頻推送中,看到一些片段。
就算如此,其中一段熱度最高的剪輯,也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切的感觸。
一片殘破的廢墟中,當那個暴力強拆的工頭,一臉有恃無恐的,對身著軍裝的吳京,說出那句“有不在的時候,你看我怎麽弄死他們。”時,相信鏡頭前的許多觀眾,心中都是極為憤慨的。
特別是鏡頭中的黑白相片,和記憶中下的老弱婦孺,於公頭那張洋洋得意的笑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後,這種憤慨,更是擴大到了極致。
或許,當吳京的那一腳踹出去的時候,大家心中的憤慨,全都變成了暢快。
可暢快過後呢,誰又會去想,失去了家中支柱的這一家人,之後的生活又會是怎麽樣呢?
因為這隻是一部電影,所以很少有人會思考,在吳京飾演的冷鋒離開之後,死去的那個工頭,會不會有身後的人站出來,對這群孤兒寡母再次報複。
就算沒有後續,喪親之痛,生活之艱,又會對這個普普通通的家庭,造成何等的影響。
當歲月穿梭,時光荏苒之後,這些失去了生命的英雄,在這個健忘的時代,又會有幾個人記得他們的名字。
或許,隻有他們的父母吧。
說實話,每當看到新聞中,國外那些戰火連天的地方,掙紮著求生的平民時,劉季真的很慶幸,他的國家,是如此的強大,和平。
可以是這種和平,讓大多數的人,都忘卻了戰爭的殘酷。
亂世人不如太平犬,從曆史的隻言片語中,我們很難體會到,在戰亂的時節裏,人命,是多麽的低賤。
永嘉之亂,《晉書》一句“有百官士庶死者三萬餘人。”,就將那場可以稱作滅國的大敗,一筆給帶了過去。
百官士庶,在那個戰亂的時代,也隻不過是沙場之上的一捧黃土。
畢竟刀劍無眼,不論是冷兵器時代還是之後的火器戰爭,隻要上了戰場,便等於將命交給了上天,能不能活著下來,就算是頂級的王公將相,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想想看,官渡之戰的袁本初,意氣風發,結果呢?
擊敗了袁紹,平定了整個北方的曹丞相,80萬大軍兵臨赤壁,然後呢?
如果華容道,不是關羽在那裏,恐怕後世的曹魏,能不能立國都兩說。
連這些當世人傑,尚且不能在戰場上把控自己的命運,庸庸碌碌過了二十多年平淡生活的劉季,想到明天之後,生死都難以預料,他又如何能安穩入睡?
其實,在搞清楚了《漢柞》的功用之後,在劉季最初的設想是,依靠著《漢柞》之中寄存的英魂,成為一位如同諸葛丞相那樣,文武全才的儒將。
進可安邦定國,鎮壓朝堂,出可穩坐軍中,平定四方。可不論哪一種,在他的計劃中,他都將自己放在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至於陣前廝殺,衝鋒陷陣什麽的,老實說,他還真沒想過。
畢竟,他劉季雖然說不是說連雞都沒殺過的小白臉,可殺人這種事情,他著實沒敢想過。
在經受過九年義務法製教育的劉季看來,就算是戰場之上的敵人,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長久以來養成的觀念,讓他對這種同類之間的殺戮,極為的抵觸。
何況,且不說到時候劉季會不會出現害怕到腿軟的情況,就算他真能壯著膽子,衝上去廝殺,憑著他這種小胳膊小腿兒,以及前世最多就是打架鬥毆的經驗,對上那些以命相搏的老兵,劉季真沒有多少把握,能夠活著走下戰場。
不過,膽怯歸膽怯,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臨陣脫逃了。
最起碼,在這裏,他還有著兩千多的兄弟,臨陣脫逃的話,遇到外邊的那些胡人,劉季感覺,自己的命運會更加淒慘。
束甲,頂盔,提靴,將劉震贈與他的一身皮製鐵甲,穿戴完整之後,劉季收拾了一下心情,低頭掃視了自己一眼,滿意的點點頭。
“可惜,連個鏡子都沒有。”
調整完了心態,劉季苦中作樂的自言自語。
“接下來,希望自己能夠看到明天的太陽吧。”
在心中暗暗的祈禱了一番後,劉季拿起床邊的一柄戰刀,掀開了帳簾,迎著帳外淩冽的北風,向著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