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赤陽王

  來到這個世界將近一個月了，劉季終於見到了漢風國北部疆域的真正大佬-赤陽王劉戈。


  在北荒胡人的傳聞中，赤陽王身高九尺，膀大腰圓，但逢戰陣，無不所向披靡，最喜斬敵人首級以築造京觀，十足一個絕世猛將。


  可此刻躺在軟塌之上的那位，雖說闊口寬鼻，一張國字形的麵龐讓主人顯的更加堅毅，可是整體給人的感覺卻是如同一位寬厚而不失威嚴的長者，使劉季在感到敬畏的同時，心中的隔閡也減少了許多。


  由於躺在榻上，胸口之下還蓋著一席錦被，劉季並不能清晰的判斷出劉戈的身高，不過從那張長度在兩米多點的軟塌來看，劉戈的身材就算不到2米，也差不多在一米九左右，這樣的身高，在劉季來到這兒之後，遇到的所有人當中，算是最高大的一個了。


  錦被外麵裸露出來的雙手，青筋凸起，手指的指節十分粗大，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雙經常握重兵器的大手。不過此時，這雙大手卻連支撐著它的主人坐起身來，都有些費力。


  看到老爹想要坐起身，劉震趕忙搶在了旁邊伺候的老管家前麵，想要扶著老爺子坐起來。隻是沒想到，手還碰到他老爹的衣袖，就被他老子給罵了回來。


  “滾，本王還沒到動彈不得的時候呢。”


  一句話，劉震灰溜溜的就退了回去。而劉季脖子也是一縮，大爺的，終於知道劉震這小子的暴脾氣是跟誰學的了。


  心裏小嘀咕，頭卻是低的更厲害了。在前世接觸過各式各樣顧客的劉季，對於這種強勢了一輩子的老人，很清楚應該怎麽應對。


  像這種性格的老人，最忌諱的就是別人以行動或語言來表明他已經老了的事實。特別是現在這種時候，老王爺的身體本來就受了傷，虛弱的身體恰恰激起了他心裏最剛強的防禦，劉震居然趕在這個點上去獻殷勤，自然是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其實如果可以，劉季此時隻想有多遠躲多遠。根據前世看過的心理學，當別人處於最虛弱或者最尷尬的時候，最好的辦法不是什麽安慰，而是讓自己避開他人的視線，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


  人類所有的尷尬和難為情，追根究底都是有了其他人知曉。當這種前提條件不存在時，自然就不會有人感到別扭了。


  特別當這個對象是自己的上司的話，第一時間就要有多遠躲多遠，哪怕鑽地縫，也好過在領導的心裏留下根刺。


  遺憾的是就算知道正確答案，劉季也得毅然決然的守在這裏，最多也就是把頭埋得更低一點，學學鴕鳥，自己一下欺騙自己罷了。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麽無奈，劉季幾乎低到胸口的臉上，嘴角不由自主的有些抽搐。


  “你就是震兒說的那個劉季？”渾厚的聲音響起，已經背靠著榻首，坐直身體的赤陽王朗聲詢問。


  多年手掌邊鎮的軍政大權，讓這位年邁的猛虎話語中自然而然的帶著令人敬服的威嚴。劉季不自覺的躬身回到:“是，王爺，正是劉季。”


  “唔”微微點了點頭，劉戈稍沉思了一下，似乎在回憶著什麽，並未繼續開口。沒有得到榻上老人的回應，劉季也沒敢起身，就這麽保持著躬身拱手的姿勢，僵立在了那裏。


  對於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來曆，劉戈早就從自己兒子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本來那個翅膀硬了的小子，隻打算自己暗中調查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安排來幫他看看病，事後給點金銀就算了。不過沒想到，居然在這過程中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他自己拿不定主意了，才想起找自己這個老子幫忙了。


  老王爺沒想太久，就回過了頭。看向劉季時，發現他還是那副彎腰俯首的樣子，不知為何，又有些氣惱。


  “抬起頭，站直了，虧你還是姓劉的，怎麽骨頭這麽軟。”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罵，劉季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怎麽接話，心中異常無語。“什麽情況，你以為我喜歡這麽彎著腰啊。真是的，給你見了禮，你也不回一聲，就算不客氣一下，最起碼也有個回音啊。要不然自己就這麽起身，不說禮儀問題。就說天天封疆親王的麵子還要不要了，萬一哪一點惹你不高興了，我還怎麽混啊。為毛到頭來自己還成了軟骨頭，這世道還講不講理了。。。”對於老頭沒頭沒尾的訓斥，劉季頗有種躺著也中槍的感覺。


  奈何形式比人強，誰讓人家年長呢，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更何況這位大爺還是一個掌控著自己生死前途的大爺，不趕緊伺候好的話，誰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切片了。


  抬頭，挺胸，撅屁股。參加過多次軍訓的劉季，在這異世他鄉，給赤陽王表演了地球上千年的世界軍事，才演變出來的標準軍姿。還別說，昂首挺胸的劉季，氣質雖然依舊有些柔弱，不過精氣神還是給體現了出來。再加上有些粗糙黑亮的皮膚，配上這副身體之前磨練出來的流線型肌肉，咋一看還挺像一名千錘百煉的職業軍人。


  軍伍出身的赤陽王，對於站姿挺拔的劉季，看上去滿意了許多，就連語氣也沒有那麽嚴厲了。


  “不錯，不錯，這樣子不就挺好嗎？”眼睛盯著劉季的臉，老王爺的目光柔和了許多。對於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之，在知曉了劉震的調查結果後，劉戈越看，越覺得這個年輕人麵善。


  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的，就是這個叫劉季的小子，臉有點黑，性子也有些油滑。比起自己那位故人，總是風流倜儻，溫文爾雅的樣子，要差了許多。


  扭過頭看看自己的兒子，好像比他還黑點，劉戈歎了口氣，在北疆這個破地方，能養出來什麽好種，一年四季的風吹日曬，再細的臉皮也得磨成牛皮。


  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緩緩的眨了下眼，再睜開時劉戈又恢複成了那位殺伐果斷的赤陽王。剛才的溫情，隻是從劉季的眉眼之間，看到了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張臉，存在的一些相似之處，一時間有些追憶往昔。但那隻是臆測，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親自證實一下的。


  “劉季？”比起剛才的語氣裏那種如同長輩般的嚴厲，這簡單的兩個字中，更多的是質疑和探尋。


  “是”


  聽到赤陽王的呼喚，本能想要躬身的劉季，又趕忙調整了姿勢，立正站直。由於前世作為服務業的關係，劉季對他人的語氣和情緒的變化極為敏感，因此在感受到了赤陽王語氣的變化後，劉季立刻回應。


  雖然不知道麵前的這個老人，為什麽會對他有如長輩一般訓斥，可自來到這個世界，就徹底失去了親情的劉季，對老人的語氣並不排斥。隻是短時間裏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語氣變化，讓劉季覺察到了一絲不妙，心中的警惕也因此提到了最高。


  躺在那裏的赤陽王，並非沒有看到劉季的小動作，隻是並沒有在意，仍舊繼續自己的詢問。


  “聽震兒說，你治病療傷的手法極為生疏，不過你配置的那種傷藥，效果確實挺不錯的。原來本王以為你必定有名師指導，才能讓你這半吊子醫者，掌握如此妙方。可震兒卻告訴我，說這是你家傳的秘方。所以，本王很好奇，不知令尊是那位名醫，原籍何處，為何會流落北疆這流放之地？”


  “果然。”


  劉季的心裏暗歎一聲，怪不得劉震對自己這個來曆不明的外來者，都能如此放心。原來不是人家心大，而是早就調查清楚自己的底子了。到底自己對這種耳爾虞我詐的往來，經驗還是太少啊。


  按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對父子對自己的情況肯定有所了解，但具體是多少，還有待商榷。接下來劉季的回答，如果能讓他們滿意，那麽一切好說，萬一出了岔子，恐怕劉季今天很難安穩走出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