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
旁邊的江川看她快站不穩，連忙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這時，搶救室的門一下打開，醫生叫：“陸小川，陸小川來了沒有？！”
“我是陸小川！”陸小川刷地站起，腳又崴了下，江川趕緊扶住她。
醫生說：“你進去吧，她還有最後十分鍾……我們已經盡力了。”
陸小川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江川將她扶進去後隻看了陳院長一眼就退了出去，跟陸小川一樣，江川的童年陰影榜上，陳院長也是榜首。
陸小川已經兩年沒見陳聘婷了，印象中的陳聘婷高高瘦瘦，皮膚白皙，臉色紅潤，雖然不苟言笑，但也是個難得的美人，然而現在躺在病床上的陳聘婷，骨瘦如柴，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連眼神也不再犀利，而是平和，淡然。
“小川。”陳聘婷向她招手，“你過來。”
陸小川走過去，沒有猶豫，立即握住對方瘦可見骨的手，她的手很涼，很冰，沒有一點溫度。
王心語院長走了之後，這個世上就隻有陳聘婷知道她的來處了，現在連陳聘婷都要走了，世界上最後一個給過她溫暖與嗬斥的人也要離開她了。
陸小川的眼淚嘩嘩往下流。
陳聘婷讓陸小川幫她把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來，陸小川立即照辦，但她手一直在抖，從前她要是手腳這麽不利索，陳聘婷一定會嗬斥，然而此時，她隻是平靜地注視著陸小川，安慰她說：“別急，慢慢來，我還有幾分鍾時間，來得急。”
陸小川眼淚流得更凶了。
項鏈取下來了，陸小川拿給陳聘婷，陳聘婷卻擺擺手：“這本來是你的東西。”
陸小川一愣。
陳聘婷突然抓緊了她的手，喘了口大氣，說：“孩子，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
陸小川懵了。
“先不要問，你聽著。”
“你的生父叫陸燼，S城陸家的當家人，你拿著這條項鏈去找他，你會成為陸家的千金大小姐。陸燼一生做惡多端，報應也多，那個女人替他生的所有孩子都死了！你回去，你就是他唯一的孩子！”
陳聘婷用力喘了口大氣，喘完臉色更灰敗了，似乎呼出這口氣，下口氣就上不來了。
“你是他唯一的孩子！整個陸家都是你的！不！不！你要摧毀陸家！摧毀陸燼！幫我報仇，幫你外公外婆和舅舅報仇！”
陳聘婷說話完朝外麵喊：“江川！！”
江川馬上跑進來：“陳院長！”
“你過來！”
江川挨近床邊，被陳聘婷一下抓住手，把他和陸小川的手搭在一起：“小川，江川是你舅舅的孩子，你們一定要團結，一定要守望相助！”
“江川，你一致定要幫我的小川，聽到沒有！”
江川的接受度比陸小川要高，隻半秒就充分理清了他和陸小川的關係，然後問：“那你……是我的姑姑嗎？”
陳聘婷用力點頭，想要說些什麽，哆嗦著嘴唇半天，狠狠說出幾個字：“陸燼他，是個畜，生！他毀了我！毀了我們一家！”
“江川，小川，你們，你們要，好好的……”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像掐住喉嚨似的，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嘶喊聲，她瞪著陸小川，死死地看著她，半分鍾後，她不甘地停止了呼吸。
那雙眼，滿是不甘。
陸小川哇地哭出了聲。
才剛剛知道自己不是孤兒，母親就去世了，短短幾分鍾內她經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一下子扛不住了，哭了一會，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來。
江川立即接住她。
江川從前對陸小川有過男女之情，陳聘婷暗地裏警告過他還給他吃過拳頭，從前不明白，現在知道了，陳聘婷不讓他追求陸小川，是因為他們是嫡親的表兄妹！
陸小川很快醒來，她沒有絲毫懷疑陳聘婷的話。
陳聘婷雖然一直對她很嚴肅很凶，但每次她不高興和被院裏其他人欺負的時候，都是她在身邊，每次被王心語院長關在柴房思過的時候，都是陳聘婷給她送飯，然後一整晚都在外頭陪著她，知道她在外邊，陸小川從來沒覺得害怕。
原來，媽媽她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愛著她。
陸小川抱著陳聘婷，靜靜地呆了好一會，直到醫護人員進來，說該讓陳聘婷進太平間了。
陸小川和江川親自把陳聘婷推,進太平間，房間門緩緩合上，陸小川緊緊抓著那條項鏈，在江川懷裏哭得撕心裂肺。
哭完一抬頭，發現了溫正陽，他坐在輪椅上，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和江川。
陸小川滿臉是淚，想跟他解釋，張了張嘴，又突然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
溫正陽示意阿土把他推過去，輪椅在陸小川跟前停住，溫正陽說：“小川，你還有我。”
陸小川眼淚又掉了下來。
江川把陸小川護在身後，盯著溫正陽說：“你是誰？”
“溫正陽，陸小川的未婚夫。”溫正陽抬了抬下巴，“你又是？”
“江川，陸小川的親哥哥。”江川皺眉，“溫先生請回，小川有我。”
陸小川的親哥哥？
溫正陽皺眉：“小川，他說的——”
“溫先生，陳院長剛去世，小川情緒很不好，請你先回去，如果有需要溫正陽出手的地方，我一定代小川開口。”江川隻比陸小川大半歲，這一刻，他成了陸小川和福利院所有孩子最堅強的後盾。
溫正陽嘴角往下壓了壓，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隻打了一個電話，就聯係好了殯儀館和設靈堂的地方，連墓地都買好了。
這就是資本的力量。
江川突然明白過來，頓時，看溫正陽的眼神就變了。
小川跟溫正陽交往的時候，對方就是這麽高高在上的吧？
江川眯起眼：“溫先生的心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們不需要。”
他扭頭對陸小川說：“小川，你媽讓你聯係誰？”
陸小川握緊項鏈，從嘴裏慢慢吐出兩個字：“S城陸家家主，陸燼。”
陸燼？
溫正陽心咯噔了一下：“小川，陸燼他——”
“他是我的父親，二十幾年前，我媽和他談戀愛，生下我不久，他卻跟家裏安排的女人結了婚生了孩子，現在他那些孩子已經全部死掉，我現在回去，我就是陸燼唯一的孩子，陸家的千金大小姐。”
陸小川微笑著看他：“我馬上就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溫先生，不恭喜恭喜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