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商業間諜
餘然衝到後樓梯，哭得昏天暗地。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門出來，餘然抬頭，愣了愣：“韓醫生？”
韓沉在她旁邊坐下，遞給她一方手帕，示意她擦一下臉：“餘小姐，生命一向這麽脆弱。”
“雪山崩塌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成年人的崩潰，往往不是因為巨大的壓力，而是因為生活中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壓抑。”
“陸小安的事我剛聽說了，我認識她的主治醫生。”韓沉語出驚人，“她患有很嚴重的抑鬱症，已經有自殘的傾向，即使這次她沒跳樓，在病情得到緩解之前，她隨時都可能放棄自己。”
餘然咬唇。
抑鬱症。
這是一個被越來越多人提及的病症，餘然沒有想到，她離這樣的群體會這樣近。
表麵上看著那麽樂觀且隨時擁有天馬行空的想法的陸小安，居然是一個深度抑鬱症患者，那公司裏那些整天不說話的人呢？
這個世上，還有沒有人是真正樂觀的，快樂的？
韓沉看著她笑了笑：“餘小姐，你不去看一眼陸小姐嗎？”
餘然愣愣點頭，跟著韓沉出去。
陸小安已經被轉到了重症病房，林助理替她聘請了三個特級護師二十四小時護理，陸小安沒有家人，她唯一的家人已於昨天晚上去世。
那位大嬸已經醒過來了，掙紮著來看陸小安。
據她說，陸小安的媽媽其實並不是她的親生媽媽，那人愛喝酒，喝了酒就發酒瘋，一發酒瘋就衝陸小安發脾氣，不是打就是罵，把好好的一個孩子生生折磨出病來。
“小安還小的時候啊，我就看過她拿煙頭燙自己了！這個苦命的孩子啊！”大嬸垂淚，吩咐身後那一串兒子女兒，“等小安醒了，你們幾個輪流給我請假陪小安，從今天起，小安就是你們妹妹了！”
大嬸拉著小安的手，說出一個驚天秘密：“你們還記不記得小七？小七她沒有被你們爸爸帶去國外，她是被人拐走了……”
“那年她才兩歲……如果，如果她還活著，就是小安這般年紀啊！”
一群人陪著大嬸哭。
餘然心裏難受，不敢在這久呆，連忙離開。
韓沉將她送到醫院門口：“我已經調到二院了，小安有任何進展我都會微信通知你。”
“餘小姐保重。”
餘然點點頭：“韓醫生，你也保重。”
韓沉一愣。
餘然說：“現在醫患關係這麽緊張，韓醫生要保護好自己。韓醫生，你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醫生，不管是不是有人罵過你，不管他們罵你什麽，在我這裏，韓醫生都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也是一個，非常善良非常好的人。”
韓沉微微一笑：“好。”
目送餘然上了林助理的卡宴，韓沉輕輕把袖子卷起來，他的手腕上，赫然有著十幾道刀傷，最新的一道才剛剛結痂！
——他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那就姑且信一信吧！
餘然並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將韓沉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她更加不知道身為醫生的韓沉其實也是一名重度抑鬱症患者。
醫者不自醫，他們知道所有的治療方案，但因為事先知道這是方案，從內心裏起了抵觸，便更難治療。
芸芸眾生，誰人不苦？
回到公司，餘然即刻將人召集起來開會，等到部門成員們都到齊，而梁敏遲遲沒出現時，餘然心中已有數。
打電話給晏殊，晏殊不接電話！
“大家分頭去找梁敏，小滿林平跟我去研發部！”
餘然衝去研發部，果然看到梁敏正在實驗室裏翻找！
“住手！”餘然衝進去。
林平和方小滿已將梁敏製服。
餘然瞪著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梁敏沒有被當場抓包的緊張和羞愧，反而一臉遺憾，她歎了口氣，道：“既然你們發現了，那我就認栽，不過我很想知道，陸小安寧願不要她媽媽的命也要護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你對她媽媽做了什麽？”
“也沒做什麽，就是給了她一點錢，告訴她，她和她女兒，隻能活一個。”
“母愛真是偉大呀，那人拿了錢，把錢全存到陸小安的賬戶上就很幹脆地死了。”
餘然上去就是一巴掌。
她努力抑製住怒火：“梁敏，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還是人嗎？陸小安怎麽你了？公司怎麽你了？”
“因為陸小安是你重點培養的對象！而我梁敏，不過是你呼來喝去的狗！”梁敏大叫，“憑什麽？憑什麽你們這些所謂的領導可以不顧別人的尊嚴隨意打罵？我也是個人啊！”
餘然皺眉：“梁敏，我從來沒有罵過你更沒有打過你，我所有的工作都是你協助完成的，我有多倚重你你自己知道。”
“我沒有要重點培養誰，但我欣賞有天賦同時又努力的人，而且學術有專攻，你要是也能提供到足夠亮眼的創意，你也能成為最閃的星。”
餘然轉回話題：“指使你的人是誰？說出來，我也許可以向法官求情。”
梁敏嗬嗬一笑：“你別費心思了，我不會出賣他的。”
“好了報警吧，已經到這一步了，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餘然朝林平點了下頭，兩人將梁敏押了出去。
不一會，實驗間的門從裏頭打開，晏殊與幾個小組成員魚貫走了出來，看到餘然，晏殊愣了一下：“餘總，你怎麽來了？”
“陸小安的方案，你放哪裏了？”
晏殊西裝外套裏拿出一張紙：“在這，怎麽了？”
餘然便把梁敏與陸小安的事簡短說了一下，晏殊聽完，若有所思：“難怪梁敏這段時間對我這麽殷勤，我還以為她終於發現了我的美色，原來是圖我的才華！”
“這女人眼睛是真瞎！擁有了我，還怕得不到我的才華嗎？！”
明明這麽嚴肅的事被晏殊這麽一說，頓時不正經起來，餘然嘴角抽了抽，叮囑他注意保護方案後回到辦公室。
唐亦發已經回來了，衣服也換了，看到她還一臉忌憚：“餘總，我，我會立即遞交辭呈的，我——”
“逃避不是辦法，唐亦發，小安的悲劇你也有責任，這樣，你就負責把小安的方案完善吧，你弄得出來，才算是真正的彌補。”
“到那個時候再說離職的事。”
唐亦發自覺把東西搬到創意部，偌大的辦公室隻有餘然一個人，她瞪著門口的方向，搖了搖頭，趴到了桌上。
不一會，門口響起一道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餘然抬頭，頓時愣住：“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