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老兵老兵
“主公，您看，這裏已經基本規劃出來，隻要農耕用具一到位，就可以進行春耕了。”
韓浩陪著劉擎走在晉陽的田野上，看著四周一片片被開辟出來準備耕種的土地。
“元嗣，辛苦你們了，農耕用具馬上就可以打造完畢，如果耕種人手不夠，就讓楊叔他們新招募的軍士幫忙耕種吧。”
劉擎一邊點著頭，一邊說道。
“好的，主公，不過主公農墾軍團其實已經可以耕種，沒有必要麻煩楊業將軍他們。”
韓浩一邊答應著，一邊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哦，說到這個農墾軍團，元嗣現在招募了多少農墾軍團了？”
一說到這劉擎自己提議的農墾軍團，劉擎便來了興趣。
“農墾軍團根據主公的指示，從無家可歸的貧農和流民中招募，現在光是青壯已經有十萬餘人，不過這些人幹幹農活、雜活還行，其他的主公就不要指望了。”
顯然對於這農墾軍團的戰鬥力並不看好，當然劉擎建造這農墾軍團的初衷也不是什麽指望他們去戰鬥，隻是根據後世的記憶創建的生產建設而已。
“嗯，沒關係農墾軍團沒有必要讓他們上戰場，他們的戰場可不在這裏，而是在這裏。”
說著，劉擎指了指腳下的土地，韓浩了然的點了點頭。
“明白了，主公。”
這說白了，其實就是和古代的軍墾屯田是一樣的，隻是將軍隊換成了農墾軍團而已，這讓曆史上就從事屯田的韓浩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不過，元嗣，你們三個還是要在閑餘的時間對農墾軍團進行一些基本的訓練，如果以後主戰兵團有戰損，那會從你們這裏抽取精銳的。”
劉擎對著韓浩這般說道，也就是劉擎的心裏其實對於這個農墾軍團的期望還是很高的，這農墾軍團不需要向征兵一樣挑剔，並且還有優厚的待遇，隻要在這裏磨煉上一段時間，再進入主戰軍團也是可以很快進入角色的，就好像這農墾軍團就是主戰軍團的預備役一樣。
“請主公放心，光是養活這些無家可歸的人，他們就已經十分的感恩戴德了，更不要說還有這樣可以出人頭地的機會，我想他們必然會削尖了腦袋往裏鑽的。”
主要負責招募農墾軍團的韓浩自然知道這些人的想法。
“嗯，那就拜托你們了，我和惡來他們去晉陽大營看看，你們就忙你們的吧。”
說完，劉擎便和典韋等人翻身上馬，向著不遠處的晉陽大營而去，韓浩等人趕緊恭敬的拱手送禮。
“主公，這地就直接發給他們種不就完了嗎，何必要搞得這麽麻煩呢？”
路上，趙雨有些不解的問道，畢竟在她看來隻要將地發給這些流民，這些飽嚐人間苦楚的人，自然會對劉擎感恩戴德努力耕種的，又何必要這麽麻煩。
“哈哈，你呀，還是太單純了，這把地發下去是簡單，但難就難在把地發下去之後的事情。”
劉擎看著趙雨，耐心的解釋道。
“發下去之後？之後怎麽了？不是就直接耕種了嗎？”
劉擎看著單純的趙雨，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那麽簡單的，首先發下去之後，這些流民能不能保住自己手裏的地，這並州雖然荒廢許久，並沒有太多的世家大族，但很難保證以後沒有，平頭老百姓能鬥得過世家大族？”
趙雨聽著劉擎侃侃而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再者，將地發下去這些流民能不能撐到收成的時候，還是另一回事，即使是撐到了，你覺得是一個人自己開發的地大，還是一群人開發的大？”
趙雨掰著手指，細想著劉擎的話語。
“最後，也是至關重要的，根據這幾次的募兵，你們應該也明白了，這募兵有多麽難了吧，不說有多少人來應征，就是來了也沒有多少合格的兵源，而這農墾軍團也就是變相的兵源培養基地，日後要是再次擴充軍隊，那這些人就是合格的兵源了。”
劉擎說了自己最為看重的一點，也是最為無奈的一點，原本他以為自己高報酬會招來數之不盡的兵源，但現實情況卻打了他一個悶棍，畢竟現在可沒有後世那般的覺悟，現在的人都隻想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哪怕窮一點，哪怕難一點也不會去拚一下，這些招過來的大部分都是無家可歸的、走投無路的，又或者是真的想出人頭地的，十個人中有一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是哦，那為什麽農墾軍團會有人來呢？”
趙雨也見過募兵的場景，看熱鬧的人挺多，但真正應征的卻沒有幾個，但是這個農墾軍團卻不一樣，可以說當這農墾軍團的性質和大家說了之後，很多人直接想都不想的就去應征了。
“那是當然的呀，畢竟一個是當兵，一個是做工，自然會有人來的。”
劉擎了解了這些市井小民的心思後，便在宣傳農墾軍團時，故意將其說成是大型的招工，刻意的讓大家以為這隻是一個掛著軍團名號的工坊而已，自然就會有很多人來應征，畢竟這在他們眼裏可是一份很好的工作，為世家大族做佃農是做，給劉擎這個並州的主人並州牧做佃農也是做，這些人還是能很快想明白的。
“哦，原來如此，不過這樣，主公豈不是騙了他們？”
趙雨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有些神色怪異的看著劉擎，畢竟劉擎在他的心中可是聖人般的存在，她怎麽也想不到劉擎竟然會騙這些平頭老百姓。
“趙雨！”
典韋見趙雨的語氣有些質疑劉擎的樣子，立馬嗬斥道。
“沒事，沒事，雨兒也是好心，惡來不必如此。”
劉擎先是製住了典韋的嗬斥，然後轉過頭看向趙雨。
“雨兒，你想想，這些人要是去了那些世家大族做佃農，會是什麽樣的待遇？”
趙雨想了想，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說，他們能不能吃飽穿暖，就是自己一年辛苦所得大部分都要上繳給雇主，而且很多時候還被掌握生殺大權的，雇主不高興了，說不定第二天你就看不見這個人了。”
趙雨皺了皺眉，輕輕的點了點頭，顯然對於劉擎的話有著深刻的了解。
“而我這裏呢，不說能讓你吃飽穿暖，還有工錢拿，耕種收獲所得還大部分都歸自己個人所有，說是農墾軍團，其實就是套著這層皮軍團的皮而已。”
“哦，那主公，您這樣豈不是很虧嗎？”
看著趙雨一臉為自己著想的樣子，劉擎笑著搖了搖頭。
“這帳可不是這麽算的，這一點開銷和某些至關重要的問題比起來，真的是一文不值，就算這建設農墾軍團會花出去我們大部分的開銷，我們也需要去做，因為這是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劉擎一邊說著，一邊默默的歎了口氣，心中不知想起了什麽，趙雨等人見劉擎一臉沉思的樣子，也就沒有再打擾他了。
“恭迎主公！”
劉擎等人剛剛到達晉陽大營，便被營門外守衛的老兵認了出來，趕忙跪地迎接。
“好了，快點起來，快點起來。”
劉擎對於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一向態度很好，畢竟他知道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努力，才讓他有了足夠的話語權。
“諾，老四，快去通報楊業將軍，就說主公過來了。”
這名看著人近中年的老兵，一邊向身邊的軍士說著，一邊恭敬將劉擎迎如大營中。
“嗯，沒事的，沒事的，我就是過來看看。”
劉擎一邊說著，一邊向裏走去，身邊的老兵跟在一旁為劉擎介紹這大營中的種種。
“.……那是暗哨，根據楊將軍的指令，每一次的暗哨位置並不會一樣，隻有在上哨時才會知道，現在由於還在訓練新兵，所以整個大營還是以老兵守衛……”
劉擎聽著老兵的介紹，輕輕地點了點頭。
“看來，你很是了解嘛，不錯不錯，你是哪一年來的？”
劉擎聽著身邊老兵的詳細的訴說，有一些好奇的問道。
“啟稟主公，我是熹平五年便在這並州參軍了，還跟隨過臧旻將軍出擊過鮮卑，可惜被打敗了。”
老兵說到這，停頓了下，顯然是想起了傷心事。
“那不是你們的過錯，不要在意。”
劉擎知道當年的老兵提起這一段，都會十分的痛心，畢竟幾萬人出去回來的不到數十人，剩下的多數被殺，被俘虜的更是生不如死。
“多謝主公，當年也就是我命大，被箭射中後掉進水裏，順著河流飄走，才撿回一條命來。”
說到這，老兵的臉色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樣子。
“後來，聽聞主公準備抗擊鮮卑、收服失地，我便拖著這幾十斤的身體托付於主公，雁門關一戰徹徹底底的打出了我們北地男人的血性，打出了我們大漢民族的骨氣，從那一刻起，我們這些人便決定一輩子跟著主公，無論主公去哪裏，我們都誓死相隨。”
老兵滿臉激動的看著劉擎，而他身邊的一個個老兵也同樣是一臉激動的樣子，劉擎看的心中也是倍感欣慰，他知道就為了這一刻，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對呀，主公，俺這麽些年來當兵，還沒有主公這幾個月給俺的錢多，謝謝主公了。”
滿口方言的北地士兵，大大咧咧的說道。
“主公，給俺的那些衣服什麽的，俺都沒用，都給了俺媳婦，把俺媳婦可是樂壞了。”
另一個滿口方言的漢子，憨笑著撓了撓頭。
“哈哈，那可不是，你家媳婦跟了你可是多久都沒有穿個好衣服了。”
“主公，俺娘說了，讓俺一輩子跟著主公！”
“主公，俺婆娘生了，等俺孩子長大了，俺讓他一塊來當兵，還給主公打天下！”
劉擎看著身邊一個個質樸的臉，雙眼含淚的重重點著頭，一個個的拍了拍他們，深深的看著他們每一個人，似乎想要將他們每一個人的麵孔都記下來，因為劉擎知道，很快就要有一場持續將近一百年的戰亂等著他們，而這些人究竟有幾個人能活到最後，他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