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宴
因著今日偷偷跑了出去，而且還把簪子給丟了，故而沐浴更衣後，林筱便老老實實的呆在屋子裏繡花，等著林林遣人讓她去就餐。
等待的時間過得總是格外的漫長，約莫夜幕降臨時，林家的三位將軍才從皇宮歸來。待林筱已餓得前胸貼後背時，林林才遣人喚她過去。
看著蘇木那張如同她二哥一樣麵若冰霜的臉，林筱也不耽擱，直接帶著夏鶯秋蝶，便連忙朝著前院趕。雖然他們四人腳程也算快的了，可待林筱到的時候，父親母親以及兄長早已入座。
林青海幾人在屋裏有說有笑，那愉悅的氣氛從屋內彌漫開來，引得門前的婢女臉上也露出了不少笑容。就連平時裏沒什麽精神的林夫人徐氏，此時看起來也是神采飛揚，透著一股子精神氣。
才剛入屋門，林筱便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酒香。行了禮後，她挨著林森，緩緩入座，看起來格外的乖巧懂事。在這期間，林青海幾人仔細的打量了一番來遲了的小丫頭。
一襲鵝黃百褶裙在腰間用橘色絲軟煙羅係成一個淡雅的結，墨色的秀發上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薇靈簪。白皙的小臉上雖未施粉黛，但卻襯得女孩更加清新脫俗、活潑姣美。
林青海爽朗一笑，“沒想到兩年不見，家裏邊貪玩的小丫頭都長成乖張懂事的大姑娘了！”
“是呀！是呀！”
“小妹如今看起來還真的與從前甚是不同，看來真被二哥調教成了嬌滴滴美人了。”
林森也是格外的開心，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模樣。反倒是林木，隻是讚許的點點頭。看來，大哥在戰場上磨礪的多了，現在性子也是愈加沉穩了。
林筱輕笑一聲，說道：“三位兄長不也是儀表堂堂，光彩照人嘛！今日小妹在安定門前，可是聽聞了不少關於三位兄長的傳言！”
“什麽傳言？”
與那兩位兄長相比，與林筱年紀較為接近的林森總是沉不住氣，每每遇到什麽新鮮事，總是愛與林筱討論個不停。哪怕在軍營呆了幾年，依舊是個毛毛躁躁的性子。
“就是……”
“食不言寢不語！”
林林板著一張臉，突然蹦出的話，硬生生的打斷了林筱的話。小丫頭抬頭看看麵若冰霜的林林，連忙低下頭。
“哎呀，二哥，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這好好聊聊天還不行呀！”林森把碗一放，委屈巴巴的盯著林林。
“聊天？你就寵著她吧！看她現在這無法無天的樣，到時候有你後悔的！”林林一臉嚴肅，完全沒有了平日裏如沐春風的模樣。
“我就這麽一個妹妹，我樂意寵著！”不知怎的，林森直接一拍桌子，瞪著林林。那模樣，直接是赤裸裸的挑釁。“再說了，小妹怎麽就無法無天了，女孩子嬌氣些，有問題嗎？”
林林嗤笑一聲，慢慢端起茶盞，不緊不慢的說著：“這些年來，小妹大禍沒有，小禍不斷，女孩子的聲譽極其重要，三弟可要想好！”茶盞放在桌上那一聲，好似敲在了林筱的心頭，弄得她整個人心神不寧。
看幾個孩子突然變了臉，林青海同林夫人連忙打著圓場，“老二啊，他倆這性子你也知道，打小就喜歡在一塊玩，這麽長時間沒見了，話多也是難免的！今天呢，是家宴，咱們呀就應該開開心心的吃，規矩什麽的，今天就算了！”
父母一開口，林林哪怕不樂意，也還是不好駁了長輩的意，隻得點頭稱好。可他一開口，又是滿滿的刀子：“父親，小妹再過幾月，就滿十五了吧？這女孩子家家的，拋頭露麵的，總歸不好，萬一以後親事上……”
伴隨著林林那戛然而止的聲音，林筱也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忽然慢了半拍。看著林青海捋著胡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林筱急得手心裏邊全是汗，連忙在桌下輕輕踢了林森一腳。
一得到林筱的暗示，林森連忙開口：“父親，大家都忙了一天，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孩兒光聞著這八寶鴨，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有什麽事還是飯後再說吧！”
本就是武將出身，林筱這點小動作，自然瞞不過在座的幾位。這不，從一開始都沒有開口的林木此時也開了口，“是呀，父親，此事也還不算太過於著急！有什麽事還是飯後再慢慢談吧，你看把小妹嚇的臉都白了！”
不得不說，林木不開口還好，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林筱身上。感受到周圍探究的目光越來越濃烈，林筱恨不得把頭直接埋在碗裏，咬著牙齒在心底不停的問候著林林。
“確實是嚇著了，看這一頭的冷汗！”
看著林筱躲閃的模樣，林青海笑笑，直接讓人上酒，那清香彌漫整間屋子。或許是因著今日日子特殊，林青海竟然也讓人給林筱倒了一小杯。光聞著酒香，林筱便覺得自己醉了。她輕輕抿了一小口，酸甜適口，醇厚柔和。
林筱抬頭一看，幾位兄長因著性子差異，這飲酒也是各有各的特色。林林雖然嘴巴毒，可每當這種時候，看起來總是格外的養眼。
“小妹，這酒是玉笙樓的吧？”
林筱微微點頭，還未來口，隻聽林木又繼續道：“還是這味道，果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呀！隻是那人……”
聽著這語氣，林筱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接話。這麽多年過去了，酒香依舊，佳人卻不是你的佳人了！
鼻頭一酸，眼淚在眼睛裏邊轉了幾圈，最終還是未落下來。可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眸卻是黯淡了幾分，就像染了一層灰塵。
不知怎的，原本歡歡喜喜的家宴，突然多了一種叫做滄桑的味道。
“父親，大哥，三弟，快嚐嚐這八寶鴨吧！這可是今日出府特意為你們買的！”林筱也不知為何，原本挑事的林林此刻竟然放下了對她的成見，或許是為了緩解一下氣氛吧。
“是嘛，那得好好嚐嚐！”林森連忙附和著，手上的動作與聲音同時進行著。
“小妹有心了！”林木又恢複從前的爽朗，夾了一塊大口的嚼著，似乎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
看著那色澤紅潤，形狀完整，酥爛，腴香濃溢的鴨肉，林筱不知為何，竟然提不起一點食欲。但還是給自己夾了一塊，卻覺得那味道再不複從前的鮮美。
在幾人七嘴八舌的交談中，一頓飯也慢慢步入了尾聲。林筱與林森先行一步，一出院門，林森便如同脫韁的野馬，非要拉著林筱去看他從邊疆帶回來給她的東西。
在林森的熱情之下，林筱好似也忘記了剛才的煩悶之感，於是兩人歡天喜地的去看林森帶回來的寶貝去了。反倒是留下來的三人，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個兒屋子。
拿了林森帶回來給她防身的小匕首後，林筱便同林森約好明日再來拿餘下的東西，然後滿心歡喜的帶著夏鶯秋蝶回了韶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