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所謂現實
“你帶我們離開這裏，條件你開。”肖竹緊張的盯著他，張平凡見狀笑了。
似乎早就有所預料，伸手指了指肖竹背後的男人：“好啊，那你將他身上的寶物給我，我保證帶你出去。”
“你！”肖竹勃然大怒，隻是帶個路對方竟然想要大人用生命換來的寶物，這讓他無法接受，“你做夢！”
麵對憤慨的肖竹，張平凡也沒有強求，現在是對方有求於自己，聳了聳肩很無所謂的樣子：“那好啊，那你就等天亮吧，或許化骨蜂再過幾個時辰就回到老巢了也說不定。”
說完他自顧自走到帳篷旁邊將手中的背包放下。
隻留臉色陰晴不定的肖竹站在原地，張平凡悠閑的升起篝火，什麽化骨蜂巡邏，全都是他編出來的，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他說的也沒有錯，可這些化骨蜂全都被小舒嬋給嚇回到蜂巢裏躲著了，現在別說是不安全了，怕是你踏入他們的警戒區它們都不會輕易出來，所以現在叢林非但不危險，反而比往常都要安全，不然張平凡也不會悠閑的升起火苗。
他之所以這麽說，就是為了把肖竹留下來，肖竹背後的那個男人就連張平凡都能看出來毒入骨髓，已經無力回天，與其死在外邊還不如把寶物留下來，可有些事情，你明明知道不值得你還是會去做，張平凡就是在賭肖竹就是這麽一個人，不然靠蠻力在一個A級異人手裏搶東西，他們或許也會出現損傷。
有時候，能用頭腦，就未必需要動拳頭。
當背包放下裏麵傳來丁零當啷的聲音時，寒酥被吸引了目光，她記得平凡出去的時候是空著手的，這背包是哪來的？
“平凡，這背包是……”
“哦，是我撿的。”
張平凡隨口說了一句，接著把背包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個東西。寒酥看到他手中那古銅色雕刻著獅子頭的令牌，驚訝的捂住嘴巴：“火焰獅團令，平凡，你……你把師星緯殺了？”
火焰獅團令，那是火焰獅團長才有的軍令，見令如見人，往常師星緯都是把這個東西隨身攜帶，而現在出現在張平凡手中，隻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令牌的主人已經死了。
雖然寒酥步入前線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看到張平凡出去一趟竟然真的把師星緯殺了的時候，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師星緯雖然狂傲了一些，可他畢竟也是家族子弟，如果被寒家人得知師星緯死在張平凡的手中，或許會立刻讓自己與其斷絕聯係，師家也會把張平凡列為永久追殺的對象，這是站在所有異人家族的對立麵了。
看到令牌的寒酥，心中難免生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張平凡注意到了寒酥的表情，明白她心中所想，拿著令牌的手在那獅頭上摩挲說：“師星緯不是我殺的，他是死在化骨蜂的手裏。”
“那……其他人呢？”
“不清楚，或許逃出去了，或許也同樣死在化骨蜂的手裏，這些就是他們的遺物，我給撿了回來。”張平凡沒有撒謊，他出去這一趟就是為了查缺補漏，而在師星緯的事情上他也不算是騙人，最後殺死師星緯的的確是化骨蜂，而他唯一做的就是沒有讓師星緯同歸於盡的想法實現而已。
可同樣的結果用不同的說法說出來，效果也完全不同。
聽到師星緯是死於化骨蜂，寒酥的表情也稍有緩和，這個結果還是她比較能接受的，畢竟殺人者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隻要平凡手中沒有沾染對方的鮮血，那一切都還有轉圜的機會。
直到現在，寒酥也不認為他們會一輩子脫離真實的世界，自己早晚要回到家族裏，平凡也會回去，所以她潛意識是不想讓平凡站在世界的對立麵的。隻不過她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知曉一些秘密的她明白張平凡身上還背負著更多，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把這段艱難的時間度過去。
他們的對話沒有降低音量，一旁的肖竹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看到那整整一背包的遺物，他動搖了，如果真的就這樣出去的話，遇到化骨蜂將會屍骨無存，他又怎麽忍心看到大人死後連具全屍都留不下呢。
想通這一點的他準備不去冒險，回到原先的大樹下將大人的身體放好，自己則在一旁守著。
夜是安靜的，可這張安靜的麵具下卻掩埋著多少屍骨。
張平凡看過乃容後心思越發的沉重，乃容盡管在昏迷著，可身體卻燙的嚇人，而且表情十分痛苦，她就像是體內藏著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爆炸開來，他們現在隻是把炸彈封鎖起來，可依然無法阻止對方的爆發，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拆彈的手段，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不過看到油鹽不進的肖竹，張平凡覺得還是不能輕舉妄動，不就是比耐心嘛，那就看誰能耗得過誰，如果天亮了還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就隻能用最後一步了。
有小舒嬋在，這片密林對他們來說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可對於其他人，可不一樣了。
在張平凡看向肖竹的時候，肖竹莫名覺得如芒在背，可睜開眼的時候張平凡早就已經轉移了視線，心中警惕的他在腳下布下一些血脈絲線，用來警戒，同時在體內加速孕養那根翠竹，掙取早點恢複實力。
“這麽多東西啊，看來能吃點好的了。”寒酥翻看著張平凡帶回來的背包，裏麵除了師星緯的令牌之外，就是其他一些異人留下的行李和裝備，張平凡主要挑選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回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一些罐頭吃食，不得不說異人軍團的口糧還是十分不錯的，因為都是肉食動物，他們的罐頭基本都以純肉為主，而且不像是正常那種罐頭充滿了防腐劑和澱粉，這裏的罐頭不僅貨真價實，而且經過特殊工藝加工後，可以將一斤牛肉壓縮成嬰兒拳頭大小，裏麵還蘊含高能量物質，吃下一個能夠補充一天所消耗的體力，像是寒酥和羅曼這樣的女孩子兩人分食一個罐頭就夠了，張平凡這一路也沒有好好吃東西，直接打開都沒有加熱就吃掉一罐，不得不說，口味方麵跟普通罐頭也沒有什麽區別。
打了一個飽嗝的他從包裏又拿出來一個筆記一樣東西，這這個本子也是他從師星緯化作血水的地方拿到的，粗略的翻了一下張平凡就給拿了回來。
這裏麵打鬥記載了一些軍事部署，雖然看不太懂，但可以看出師星緯在領軍方麵還是很有天賦的，看來他能夠坐上團長的位置也不全是師家在背後支撐的功勞。
但讓張平凡在意的是筆記的後半本，在某一頁夾著一張紙，展開後竟然是一張地圖。
詳細看過後張平凡大喜過望，這竟然是一張前線的軍事攻略地圖，上麵不僅記載著前線外圍一些勢力的分布，更有一些凶獸可能出現的位置分布。這在別人眼中可能是軍功，但在張平凡眼中這可是快速了解前線的好機會。
他利用冥想的方式將這份地圖印在腦海裏，過程中他發現，這張地圖也是不完整的，倒不是說這個地圖還有另外一塊，而是說這地圖記載的隻不過是一部分外圍的地形，還有很多上麵都隻是空白，包括張平凡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在地圖上就是一片空白，要不然師星緯也不會這麽容易上當，他猜測，這神農架那麽大，前線外圍覆蓋那麽廣，空白地方不是一些凶險之地，就是沒有人涉足過的地方。
想想看，就算有人真的來到過這片化骨蜂所在的地方，可如果他們碰不見，也不會覺得這裏有什麽危險，可如果碰見了，那就隻有一個下場，那如此還怎麽可能把消息傳出去，不是所有人都有小舒嬋這種震懾力的。
將地圖細心收好，張平凡總覺得這個東西以後還是有用處了，畢竟不管在哪地圖總會是你最直接了解某個地方的好辦法，這份軍事地圖可是多少個異人用生命探索來的，不然也不會師星緯珍而重之的放在身上。
有些可惜的是，這地圖隻是記載了外圍的情形，對於深處就隻描繪到天塹就停下了，看來天塹之後還真是外界異人的一個禁區，不然也不會連師星緯都絲毫不知情了。
“小舒嬋，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這個小家夥跑掉了呢。”羅曼在一旁逗弄著小火狐，而小火狐隻是慵懶的打個哈欠，繼續趴著，偶爾抖動一下胡子算是應和一下羅曼。
張平凡算是發現了，這個小火狐除了自己之外跟誰都不親近，哪怕自己有時候會拍她的小屁股，即便如此小火狐也不會跟更喜愛它的羅曼或者寒酥親近。
而且這小家夥是怎麽找到自己，又是如何讓化骨蜂都感覺到畏懼的，張平凡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每當自己問起的時候這小家夥就裝傻充愣，明明很通人性，偏偏做出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樣子，可愛的讓張平凡束手無策。
好在他能夠感覺到小火狐對他沒有惡意，反而有一種天然的親近，這也使得張平凡放心讓她留在身邊。
肖竹在打坐修行，突然耳朵一動，睜開眼睛，轉頭看去的時候果然看到男人的臉上的黑氣又濃鬱了一分，甚至隱約都看不清楚五官。
毒素又進一步攻入心脈了！
肖竹大急，抓著男人的雙臂，青竹的精純力量灌入男人的體內。
可竹子天生地長，有辟邪驅鬼之力，但對於毒素可是毫無作用，肖竹將自己這一晚上修行的力量全都灌注進去也隻是勉強頂住了毒素的繼續侵入，可這麽做無異於飲鴆止渴，還是無法救的了男人。
“不……不要白費力氣了……”男人被兩股力量在體內衝撞的疼痛給疼醒，他虛弱的想要抬起手搭在肖竹的肩膀上都做不到，灰白的嘴唇顫抖著，他感覺自己的雙眸都蒙上了一層灰色。
“大人，你一定會沒事的，大人……”肖竹眼圈通紅，男人對別人來說是殺神，是災星，可對肖竹來說那就是師傅，父親，沒有男人就沒有他肖竹，如果可以他寧願以自己的命來換取男人活下來。
“傻孩子……死亡未必就是壞事，我這一輩子殺了太多的人，也有太多的人想要殺我，我早就做好了這一天的準備，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讓男人的唇角留下一條黑色的血線，肖竹手忙腳亂想要去幫男人擦掉，可卻被男人抓住手，聲音突然間有力了很多：“如果我死了……不要帶我回去……帶我……帶我出去……離開前線，去天山雪域……那……那裏是我的故鄉，把我的屍體埋在天山腳下，我是雪域的罪人，我要以身鋪路，償還我的罪孽。”
看到他這樣，肖竹更加驚慌，這是將死之人才會有的回光返照，他拚命的呼喊男人，可男人臉上的黑氣卻在逐漸退散，取而代之是一種死人的青白。他嘴角掛著笑容，似乎看到了天山之巔，那皚皚白雪落在他的身上，將他屍體掩埋冰凍。
聲音傳到另一邊，張平凡有些唏噓，不管什麽時候人都是有感情的，哪怕在別人眼中殘忍狠辣的劊子手，他的心中也總有那麽一片淨土是無人可以觸碰的，這世界上很難定義什麽是好人什麽是壞人，張平凡是壞人嘛？可他卻被逼進了前線，師星緯是好人嘛？可是他卻能代表正義來追捕自己。
你心目中的好人，你又怎麽能保證有一天他不會因為見義勇為殺了人最後被死者家屬以正義之名關押起來。
所謂的偷盜者，傷害他人的凶犯卻以弱者的姿態享受著自由的空氣，這不是個例，而是現實的可悲。
張平凡搖搖頭，他沒有能力去救，就算有，誰又能保證自己救下的不是農夫的那條蛇呢。
可在這時，張平凡餘光處卻有一道白影站起來，朝著男人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