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初臨嶺城
告別老金離開德芳齋後，寒酥憋了一肚子的疑問，等到兩人走到偏僻無人的死胡同，她這才開口問道：
“你們在打什麽啞謎？並肩子，淘米？都是什麽意思？”
“這是下九流門中的黑話，像是幹他們這一行的上不了明麵，用黑話基本就能分辨是不是自己人，牽線就是我做中間人幫他們領一些肥羊過去讓他們宰割，淘米就是騙騙那些不懂行的人，我說你是並肩子，就是我的好朋友，是真心想買東西拿出點好貨來。不過這種東西還是要靠自己有眼力才行，不然哪怕是我被騙了也怨不到人家。”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你以前幹過？”寒酥狐疑的打量著他，見他如此熟悉這裏，心中有幾分確定。
張平凡避而不談笑笑道：“都是為了生活，這行危險性太大，我怕會連累姐姐已經好久沒有做過了，要不是為了找線索，我也不想跟他們沾染關係。”
“那你都找到什麽線索？”
不管張平凡之前做過什麽，寒酥在意的還是他發現了什麽。
說道線索，張平凡特意向外探頭看看，確認無人後才低聲道：
“線索可能不在營城。”
寒酥若有所思：“是因為那個項字？那是什麽意思？”
“這個項先生在周圍幾個城市的古玩市場都很有名氣，是一個大收藏家，我雖然沒有見過，但也聽說過，項先生尤其喜好收藏象牙製品，甚至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幾次地下的拍賣會都因為他把象牙製品拍出一個高價。”
“項先生很神秘，眼力也很厲害，很少有人會以次充好瞞過他的眼睛，但也奇怪，他好像隻對象牙有研究，其餘古玩字畫他都很少涉獵。大家隻知道項先生是嶺城人，剛才老金拿出的象牙玲瓏球本來就是要留給項先生的，但東西有問題，想必他現在也不敢去聯係。”
“你是說，隻要找到這個項先生，或許就能夠找到象牙被盜的線索？”寒酥說。
張平凡點點頭：“如果真的有象牙流落市場，一定避不開項先生的眼線，隻不過嶺城雖然不大但也比營城大一些，想要找到一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項先生……象牙……
寒酥沉默良久，張平凡說完發現沒有動靜，疑惑的伸手晃了晃。
清醒過來的寒酥看他一眼，抓起他手臂，
“走，去嶺城！”
……
車上，
“什麽！你說項先生是異人，而且還是亞洲象異人？跟強叔一個種族？”
張平凡聽到寒酥說這個項先生也有可能是異人的時候很是驚訝，一個大象竟然去收藏象牙，這是什麽古怪的癖好？
寒酥一邊開車一邊回想資料說：
“據你的描述，姓項又喜歡收藏象牙，符合這種條件的異人隻有在嶺城項家的項猛。亞洲象雖然不多，但他這一脈中卻在嶺城留存下來，並且項家人很有經商天賦，在嶺城也算是一個霸主的存在。”
異人家族，張平凡聽說過的還隻有雪貂一族還有刁南砯的石貂一族，沒想到象人也有家族。
“那這項家跟你們雪貂一族相比如何？誰更強一點。”他好奇問一句。
寒酥不屑一笑，答案不言而喻。
“項猛這個人很特殊，他雖然是象異人，但對於象牙卻有一種極其的偏愛，甚至一定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說道這裏，寒酥語氣有些厭惡，這讓張平凡感到疑惑，這項猛做了什麽能讓從未與他接觸過的寒酥產生這種惡感。
寒酥繼續說：“他命令項家子弟在成年之後全都將象牙斬下交給他，並且還會根據象牙的質量好壞來給予他們家族中的資源。”
張平凡倒吸一口冷氣，還有這種操作，讓自己的晚輩們在成年之後主動把牙交出來？難怪寒酥如此反感，
“難道這些人就這麽乖乖照做了？沒有人反抗？”
寒酥搖搖頭，
“不知道這個項猛用了什麽手段，家族中還真的沒有人反抗過，而且這種事情屬於他們內部的家事，我們也不能介入，算是一種合法的做法，異人之間交換身體部分在管理法中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規定。”
張平凡聽完無語，這人類的律法跟異人果然還是有偏差的。
如果項先生就是項猛的話，那就不難解釋他為什麽對象牙如此了解，因為這本身就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不過張平凡想到自己在德芳齋的玲瓏球上看到的東西，心中隱隱猜測：
“要真是如此的話……想必那偷盜者的目的就很清楚了。”
營城距離嶺城本來就不遠，他們又是從牌樓出發，大概半個小時道路兩旁就開始出現一些建築，此時已經是臨近晌午，烈日高高掛在當空，道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放慢車速，寒酥透過窗戶左右張望，張平凡不解問道：“你找什麽呢？”
“嶺城異人所的聯絡站，不然我們怎麽傳喚項猛。”
“別啊！我的大小姐你是不是瘋了。”張平凡嚇出一身冷汗，幸虧自己問一句，不然可就功虧一簣了。
“拜托，咱們倆現在是以私人的身份來調查偷盜案，你要是通知嶺城異人所，金所能不知道嘛？”
“還有，偷盜案不管跟項猛有沒有關，你這麽做都會打草驚蛇，能命令一家族子弟交出象牙的人是那麽容易妥協的嘛？”
“那你說怎麽辦！”寒酥有些賭氣，她以前都是靠著異人所的身份，有什麽問題就直接傳喚了，這一次來到嶺城人生地不熟的當然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同事幫忙，哪裏考慮那麽多。
張平凡無奈，這大小姐果然隻適合在體製內生活，真要是到了人心險惡的社會上，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樣，咱們兩個冒充賣家去找項猛，他對象牙那麽有興趣，咱們隻要說手裏有象牙他一定會見咱們的。”
這倒是一個辦法，
“可是咱們哪來的象牙？”
張平凡說：“山人自有妙計。”
對於他賣關子的惡習，寒酥早就習以為常，最起碼這家夥還沒有失敗過，暫且相信他一回，但還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寒酥茫然看看四周：
“我從來沒有來過嶺城，去哪找項猛？”
張平凡：“￥%@＆&……%￥”
好在他記得寒酥說過項家在嶺城也是有頭有臉的，張平凡發揮他的老本行，找到幾個老乞丐套套話，之後又去天橋找幾個江湖藝人套個瓷，基本就能確定個八九不離十。
車門打開，張平凡一屁股坐在副駕駛，伸手抹了把汗：“這嶺城就是比咱們那熱，開車吧，項家就在嶺城東邊的一個莊園裏，那裏整片都被項家買下來，去逛逛肯定能看到。”
當他說完卻發現寒酥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喂？我就這麽帥嘛？讓你看了踩不動油門。”
“我在想，你小子到底還幹過些什麽東西，這些三教九流的事情怎麽那麽清楚？”
原來是這事，張平凡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目視前方：“沒什麽，為了生活自然什麽都要知道一點，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是他們聰明，是因為他們不去考慮多一點就會餓死，當時想要掙錢自然會接觸到這些東西，而且來錢快，雖然在你看來可能是犯法的行為…”他轉過頭，淡淡一笑：“但飯都吃不飽了，誰還會在乎法呢。”
寒酥被張平凡的眼神逼退，她視線避開，似無意問道：“那你之後不做了就是因為吃飽了？”
“嗬嗬。”他的笑不知是什麽意思，但總是感覺到幾分心疼。“年輕可以說是少不更事，大了想的多了，來錢路那麽多，何必非要在鋼絲上懸著，我又不是沒有家。”
當他說到家這個字的時候，寒酥心裏一顫，車內沉默半晌，她突然踩動油門，發動機轟鳴時突然說：
“以後有什麽困難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
張平凡詫異轉頭：
“啥？”
嗡……一腳油門車子竄了出去。見寒酥目不斜視，好像什麽都沒有說過的樣子，張平凡看向前方的同時嘴角微微上揚，用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