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論演員的自我修養
辦公室,金所站在窗戶前麵看著外邊,羅曼急問:“所長,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你明知道張平凡那小子是在演戲,為什麽不告訴酥酥,以酥酥的性格萬一做出點什麽事情來怎麽辦?如果她一氣之下把張平凡的身份說出去,這小子不就完了嘛。”
金所轉過頭來:“我相信寒酥,就跟我相信古利一樣,她們性格上雖然都有一些莽撞和缺陷,但卻留有底線,古利不會殺人,寒酥也同樣不會對那小子怎麽樣。”
“可萬一呢?畢竟那小子剛才表現的那麽過分。”
“萬一?”金所輕笑一聲,眼中精芒一閃:“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把張平凡留下來嘛?”
“難道不是因為他消除不了記憶?”羅曼說。
“這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是我太了解古利和寒酥他們的個性了,正義剛強,這是咱們探員的必要條件,可是他們太過鋒芒畢露了。很多事情不是光是用身手就能解決的,古利進攻性強,但對人類仇視,寒酥雖然不仇視,但為人驕傲,不服輸,從某一方麵來看這是優點,但隻要稍加利用這就是一個致命的缺點。古利就是例子…”
“那張平凡的作用是…”羅曼若有所思道。
“平衡。”金所從抽屜裏掏出一疊資料:“這是張平凡這二十五年來的所有經曆,從小的時候跟普通孩子一樣,但八歲那年,一場車禍奪走他父親的性命,也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性格發生變化,逐漸與身邊人疏離,或許就是這個時候他發現了自己的特殊之處。
從小學到大學,他可以說是偷雞摸狗都做了一個遍,但是在老師和親人的眼中,他是一個勤學向上的好孩子,高考那年他發了一場高燒,當日發揮失常,本應該去京都的他隻能留在營城讀一個普通大學,畢業之後,他便沒有過工作,靠著給別人跑跑腿,打打散工掙點小錢。”
羅曼越聽越迷惑,張平凡的資料可以說是普通極了,除了父母早年不在,身負特殊能力之外,他可以說是一無所長,她還以為張平凡會用自己的能力暗地裏做出什麽大事呢。
但金所與她的想法截然不同,表情逐漸凝重,深吸氣呼吸吐出:“偽裝。咱們了解的張平凡性格跳脫,甚至有些膽小怕事,但在鄰居和認識他的人眼中,他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孩子,如果不看這份資料,你能想到他曾經手持一把尖刀將三名小混混刺成重傷嗎?從小他就帶著麵具活著,甚至我都不敢確定現在看到的他就是真正的他。”
“嘶…”羅曼倒吸一口冷氣,張平凡平日裏經常跟她聊天打屁,哪曾想過這個家夥手竟然這麽黑,而且就連一向睿智的所長都說看不透一個人,仔細想想也著實可怕。為了逃跑他可以敷衍大家,可為了真相卻以身犯險。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頂著身份暴露的危險衝撞巡察使,就像金所所說,自己看到的張平凡就是真正的他嘛?
“城府,一個八歲的孩子就能夠將異於常人之處隱藏十七年之久,這份心性不是大善就是大惡,還有一點,張平凡從小學習優異,之所以發高燒是他自己穿著單衣出去遊泳導致的,為的就是留在姐姐身邊照顧她,正是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我才放心留下他。從善如流、隨機應變、決定的事便不擇手段。這些都是需要寒酥他們學習的東西,單從這方麵來看,張平凡足以當他們的老師。還有就是對於自己能力的認知,論速度,雪貂一族有目共睹,寒酥的母親更是總局斥候總指揮,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在審訊室差點被張平凡逃脫,除了沒想到之外,就是對自己能力太過自信。可張平凡不管什麽時候都把自己放在一個弱勢的位置,他會努力查尋對手的每一次疏漏,如果是生死之戰,寒酥定然會死在張平凡的手裏。”
這個評價實在是太高了,可聽完金所的描述,羅曼也找不到理由反駁。
自己怎麽沒有看到這小子身上有這麽多門道,看來以後真的要防著他一點了,不然被他騙了還要替他數錢。
張平凡還不知道,自己冒著危險去臥底,結果家後方開始提防自己的為人了,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長,我明白了,你是想讓那小子繼續演下去,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也就越真實,可……你就那麽相信他麽?”
金嶽長舒一口氣,臉上表情很是無奈:“不是相信,我之前說過,這是一個死局,不管凶手是誰,對方絕對是深知我們的底細,不然不會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而張平凡是局外之人,如果說古利這一次九死一生,那麽這一線生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目光穿透牆體,似乎能看到巷弄中的張平凡,心中暗道,
“小子,可千萬不要讓大家失望啊。”
……
“阿嚏,誰在背後念叨我。”張平凡揉揉鼻子嘟囔一聲,寒酥不快的推他一把:“喂!我跟你說話呢,快說你要怎麽做。”
“什麽怎麽做,我又不是神,我怎麽知道!”
寒酥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耍我!你騙了這麽多人還說不知道怎麽做!”
張平凡不急不慌拍拍她的手:“組長,你看你這個性格,就算真的告訴你怎麽辦,你也會暴露的,更何況我說的是真的,具體要怎麽做還是要看那個姓刁的才行。”
寒酥表情一沉,但卻無法反駁,她自己的性格也清楚,如果自己知道實情說不準真的會暴露。
“那……那我就什麽都不做?”
“不!你可以做。”張平凡表情驀然變得嚴肅。
“做什麽?”
“打我!”
“啊?”
“快打!”張平凡低聲吼道。
見寒酥還是一副楞乎乎的樣子,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一把摟住寒酥的腰身,手掌觸碰到腰間的肌膚,滑滑嫩嫩十分舒服。
寒酥臉色先是一白,緊接著便紅,最後紅的發黑,從牙縫中擠出聲音:
“你——找——死!”
咣!砰!嘩啦!
“啊!!!!!殺人啦,探員殺人啦!快來人救命啊!!!!”
猛山和羽鶴剛到巷子口就看到一道人影飛出來,落地一看竟然是那個小實習探員,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脖子上還有一圈黑紅的勒痕,胸口還印有一個嬌小的鞋印。
張平凡看到他們連滾帶爬指著巷子裏麵哭訴:“猛哥羽姐,這娘們不是人,我剛從刁組那裏出來就被她逮住,給我這頓打啊,你們要是再不來這娘們就給我勒死了!你看看你看看……”張平凡還抻長了脖子露出那駭人的勒痕。
猛山和羽鶴的表情也很難看,這小子他們雖然也看不上,可剛剛投靠他們就被人欺負,說出去也不好聽啊,但看到寒酥氣衝衝的從裏麵走出來,他們也不敢上前,誰不知道寒酥是刁組的夢中情人啊!
“寒組長,你這樣未免有些太過了吧?”羽鶴皺著眉說道。
“過?對待叛徒就是這個下場,告訴你們,最好把他給我保護好了,別讓我看到他,不然下一次就卸了他的腿!哼!”寒酥語氣不善,絲毫不給他們麵子,冷哼一聲便轉身離去。
沒人看到,寒酥雖然麵色發黑,可轉身時耳根卻有一抹紅暈。
等到她走遠,羽鶴這才對他說:“好端端,你招惹她做什麽!”
“天地良心啊,我沒招惹她啊,是刁組讓我把這個女人的事情告訴他的,二位,反正我現在在所裏是待不下去了,你們可千萬要帶上我啊!”張平凡緊抱大腿,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鬆手的樣子。
看他這出,猛山他們對視一眼,眼中的戒備減少很多,猛山點點頭,羽鶴這才說道:“好了,既然你投靠到我們這邊,我們自然會保護你,這樣,你先回家去,那裏附近都是我們的人,一旦出現什麽事情都會有人第一時間趕到。”
“啊?回家?不用我跟你們一起出任務嗎?我是本地人,這營城我最熟了。”自己挨打演這場戲可不是隻為了回家等通知的,如果不能混入這些人身邊,那自己這苦肉計還有什麽意義。
猛山不由分說將他拉開,“刁組的手下第一要素就是服從命令,難道你有異議?”
見他們麵色不善,張平凡訕訕笑道:“怎麽可能,我回去就是了,不過我可以畫一幅關於監視古利的布防圖,要不要問一下刁組。”
張平凡這話故意表達出他知道他們的任務來試探這兩人,果不其然,猛山不假思索的說道:
“不用你操心,我們早已經安排好……”話說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沉聲道:“這不關你的事,好好回去待著!”
“是是……我這就走。”張平凡臨走時深深看他們一眼。
見他離去,羽鶴對猛山說:
“這小子可信嘛?”
“看他的傷勢不像是作假,那淤痕再深點就要把他勒死了。”
“嗯……那我們就先把情況告訴組長,晚上看組長如何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