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真正的理想主義者
白易本以為尤開明的死會引起軒然大波，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第二天一切如舊。僅有警方前來進行了少量的調查詢問，有如走馬觀花一般，飄然而來，翩躚而去。
絕大多數學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被調查的學生也被嚴厲警告不許傳播謠言。
白易想不通這是為什麽, 尤開明畢竟是帝國工業與能源部的部長，這樣的大人物意外身亡難道還不足以引起重視嗎？
盡管事件被嚴密封鎖，但一些小道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學校論壇上亦有神秘人發帖，但很快就被刪除。
“帝國部長尤開明在九天學府觀看校慶演出後神秘失蹤”的消息在學生們之間悄悄的流傳開來。
白易與顏妍在一起時她先談及了這個話題。她是通過流言知道的這件事，並表示她相信尤開明失蹤是真的。
白易順勢說道：“那個尤開明是部長對吧？這樣一位身居高位的政府官員失蹤難道還不足以引起重視嗎？按照我的理解這件事理應全城通告，發動所有人提供線索抓捕罪犯才對。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應該是謠言, 我想可能是出了什麽緊急事件。過不了多久尤部長應該就會出麵澄清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顏妍微笑道, “按照論壇上的那個帖子說的，尤開明失蹤，我們假定他已死。那麽表麵上看這是一起凶殺案，但實際上是兩大勢力在爭權奪利。”
白易心想果然是黨爭。
顏妍繼續說：“這個尤開明是有名的右翼份子，那個殺人凶手背後的勢力顯然也不一般。”
“什麽是右翼？”
顏妍眉頭一皺，“你連這事都不知道？”
“我知道右翼一般代指保守派。”
“是的。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好了。據說國際社會上正在討論建立一個什麽國家聯盟，促進人類和平發展，倡導全人類聯合起來共度難關為宗旨。許多國家都同意加入了。在我們帝國內部就有支持和反對兩種聲音。持開放態度，支持國家聯盟的人被稱之為左翼，反之則是右翼。尤開明就是態度鮮明的右翼份子。”
“那也不至於殺人吧？”
“為什麽不至於，政治鬥爭從來都是殘酷的。”
白易沒有想到會從她這兒聽到這樣的話，沒有與之爭論而是問：“你剛才說左翼支持者更多？”
“是的，支持者雖多，但不是那種壓倒性的優勢。反對的聲音還是很大的，這就導致矛盾不斷被激化。”
白易覺得時機不成熟，但想了想還是沒能忍住：“顏妍，你支持哪一方呢？”
她微笑著反問：“你是說之前還是現在？”
白易不解：“之前和現在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了，之前我可討厭外麵那些鄉巴佬了。但是現在嘛……”兩人並排而坐, 顏妍說著就往白易身上一靠，“等你也變成了裏麵的人後我再討厭外麵的那些人吧。”
白易難免不心動，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麽。
也許是因為他一直看著她，目不轉睛的神態讓她會意。
於是當白易回過神，就見顏妍身體歪成了四十五度角，重量全都壓了他的身上。她仰著頭，閉著眼。她的攻勢如此猛烈，他簡直快要投降。隻是這一次，他還是用手捏了一下她的嘴。
顏妍睜開眼，不滿地白了他一眼。“到你了，那我問你是支持左翼還是右翼？”
“我當然是支持……”
顏妍打斷他說：“左翼，對吧？”
白易點點頭。
“果然，我就知道你是理想主義者。”
“此話怎講？”
“我問你，無論真假你都支持左翼，對吧？”
“什麽真假？國家聯盟不是真的嗎？”
“國家聯盟是真的，但未必真的會帶來和平。”顏妍邪惡地一笑說，“懂了吧？所以我才說支持國家聯盟的你是理想主義者。”
白易還是不懂他的邏輯。盡管他對自己是個理想主義者這點並不反對。
顏妍解釋說：“理想主義者嘛，總愛追求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卻又總是非常執著。就比如這次的國際組織國家聯盟, 想要促成人類和平, 一看就是很理想化的東西。很難在現實中站住腳。這不正是理想主義者最喜歡追求的東西嗎？”
“顏妍, 你這麽說就太主觀了，也太悲觀了……”
“所以我才說你是理想主義者。在說我太主觀的問題上你也太主觀了。而在對待這件事情上的態度你則是太樂觀了。”
“我說的主觀是因為在你看來理想主義者務虛，但你錯了，真正的理想主義者是非常務實的。”
“就比如你嗎？”顏妍又靠在了他身上。
“是的。”氣味讓白易有些分神，想說的話都差點忘記。
“那不如我們打個賭吧？”她的臉靠得非常近，氣息越發迷人。
“賭什麽？”
“就賭國家聯盟，你認為它一定會成功是嗎？”
“是的，雖然阻力很大，但我相信它一定會成功，因為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是支持和平的。”白易說，“所以我雖然討厭賭博，但這次我可以跟你賭。”
顏妍忽然滿是邪氣地一笑，弄得白易摸不著頭腦。
“你笑什麽？”
“我可沒跟你說要賭這件事。”
“啊？那你要賭什麽？”
“國家聯盟的建立是會成功的，因為起決定作用的是帝國的態度，現階段帝國需要穩定的外部環境。而我要和你賭的是國家聯盟的建立是否真的能為世界帶來和平。”
白易頓時語塞。
“賭嗎？賭嗎？賭嗎……”顏妍的聲音從左邊繞到右邊，又從後麵擋在他麵前。兩隻金色的馬尾辮搖來搖去，最後氣勢逼人的湊上前來一遍一遍地問：“賭嗎賭嗎……”
“顏妍……”白易有些受不了（頂不住）。
“所以我才想說理想主義者大都務虛。你看，為了一個虛名爭得頭破血流，到頭來都忘記了它的本質。”
犀利的言辭簡直讓白易感到無地自容。他說：“顏妍，我們都希望世界和平。我覺得絕大多數人的想法和我一樣，我可以肯定這點。但是真正的和平考驗的是人性，這是我無法保證的，因為人性是複雜的。”
白易的狡辯已經有些詞窮的意味。顏妍興致卻越來越高。
“我懂，你說得我都懂，我也懂得你。白卿，我知道理想主義者大都結局悲涼，但是我啊，就是喜歡你們這些理想主義者，知道為什麽嗎？因為無論理想主義者成功也好，失敗也罷，他們總是散發人性的光輝。無論盛放還是凋零都使我著迷。”
“顏妍，你對理想主義者的偏見太重了，我沒法跟你討論。”
“不，就因為是你才有資格。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幻想過如果有一天你的理想破滅了，遍體鱗傷的找到我，跪在我麵前痛哭流涕，我就禁不住……可能會禁不住擁抱你，想要和你一起……”
白易再次被搞到無語：“你幻想的這是什麽？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我真的幻想過不止一次。英雄末路和飛黃騰達一樣讓我著迷，我在你的身上都看到了。”顏妍忽然毫無防備又全身無力倒在他的身上。
不知為什麽，白易在這一刻忽然有種心靈相通的感覺。源於對她的新認識，也讓他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