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王的“祝福”
就在白易平躺於地麵注視著宮殿頂部時，忽然發現異常，本以為那是宮殿散發的金色光輝，可是那光輝不是透明的，就像粉末。
那金色的霧氣是念氣，用念氣生成的黃金宮殿正在被分解！
一定是王感知到了這場戰鬥的結果。他說過“黃金宮殿是我的，亦是不死怪物的”。如今不死生物死亡，宮殿也就是陵墓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黃金宮殿消失，王兌現了他的承諾，白易就可以離開這裏了，這是好事。可是他知道不能再耽擱了。哪怕全身酥軟無力他也必須要行動起來。
也許是紅丸的副作用還未顯現，又或是副作用不像從前那麽大，因為笑千說過這次的紅丸是特製的。
他必須趁這個機會去見王，因為有很多話想問他！
於是白易忍著全身的不適，用最後的力氣衝上斷崖直奔王座。
然而他太虛弱了，在跨越台階時被絆倒。沒有念氣防禦，這一跤極有可能被摔得頭破血流。
有什麽東西扶住了他，身體在四十五度角時停下。
是那隻金龍，苦輪裏的念氣獸會自動現身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許是念氣與本體相通，但也有可能隻有金龍可以做到，因為它是特別的。
黃金宮殿被不斷分解，牆壁變得透明，已經可見外部的浮雲。
白易猛地抱住金龍說：“快，帶我去見王！”
金龍身體一扭，像離弦的穿梭於宮殿，轉眼就出現在了王座前。
就算隻是抱著金龍，白易也已氣喘籲籲。
“吾王，我有很多事想問您……”
王坐在王座，姿勢一如從前沒有任何變化。
他一動不動。
白易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
旒珠微微晃動，白易恍然發現這是他至今看到的王最大幅度的動作，也是唯一的動作。
“我想知道，您真的是傳說中的烈陽帝嗎？”
王終於開口。“真相還是不知道的好……”
“不，陛下，請您告訴我，我需要知道真相！”白易說，“數千年前您遠征赤荒大陸，遇到了這隻詭異的不死生物，為了防止它帶來災難，你用黃金宮殿將它囚禁。是這樣嗎？”
如果王真的是傳說中的烈陽帝，那麽這就是白易的猜想。
“哼哼……”王忽然笑了，笑聲非常獨特。半是誇讚，半是嘲諷——半是嘲諷他人，半是嘲諷自己。他不置可否，反而說道，“年輕人，汝做得很不錯。不枉吾千年的孤寂，終於……看到了希望！”
希望？白易不解：“陛下……”
王說：“吾即使沒說，汝也應該發現了……難道汝看不到？吾就這樣坐著，坐了數千年。任憑時光流逝，這裏就是吾的陵墓。吾已經死了，汝想讓一個死人告訴你什麽呢？”
這話有股子濃濃的哲學意味，不知道包含怎樣的信息，白易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也許由於宮殿變得明亮，當旒珠晃動，閃爍一片流光。白易隱約看見了旒珠後麵王的眼睛。
眼神是如此的銳利，仿佛看透人心，那根本不可能是死人的眼睛。
白易為他不知道的真相，也未他預知的真相感到一陣無形的恐懼。
“陛下……”
“汝看到吾的皇冠了嗎？”恰在此時，王冠脫落，“哦，它在地上！”
白易正欲向前。
“喀嚓——”
忽然地裂！
“轟隆隆——”
接著山崩！
白易以為黃金宮殿會化為念氣消散，卻在此時，它以更壯觀的方式毀滅。
“陛下！”
白易飛身向前……千鈞一發之際他救下了王——然而這隻是他的幻想，真實情況是他腳底生根一動不動！
王的龍袍之下是空的！
他既不是念氣殘留的幻影——這一點他早已證實。也不是真實存在的身體，甚至連骨架都沒有幾根，軀體隻是一具空殼。
隻有一顆頭顱。
山崩地裂，這顆頭顱墜地，竟擠出一顆透明的眼珠！在它崩碎之際，王說出了他最後一句話。
“所有人都在低頭趕路，總要有人仰望星空，尋覓正確的方向。吾累了，現在這個任務交給汝了。願汝可以逃出生天——這是吾送給汝的最後祝福。”
說完便是一陣獨特的嗤笑。
“哼哼哼……嘻嘻嘻……哈哈哈哈……”
笑聲如同鬼魅。
比那更令人驚恐的是頭顱碎裂卻還能發聲。當那顆皇冠下的頭顱滾入岩石，白易看到一堆破碎的零件！
白易有種失重的感覺，不知是地裂導致腳底失去支撐，還是心底產生的虛無飄渺。虛弱無力加上受到的驚嚇讓他忽地眼前一黑。
當白易再次眼開眼睛，不見黃金宮殿的蹤影。連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亦化為了烏有，就像因為有黃金宮殿的鎮壓它才得以存在。
白易簡直懷疑那是自己做的夢，從百花穀尋找黃金宮殿開始的經曆都是一場夢。
是噩夢，在醒來時冷汗浸透衣被的恐怖夢境！
微風拂麵，白雲如絮，白易飛在天空中。是金龍載著他躲過了山崩地裂最後一劫。
他低頭看向脖頸，晶骨石苦輪也還在……
良久，強烈的無力感襲來他從煙塵彌漫的山穀間收回視線翻身躺在了金龍背上。
帝國探索赤荒大陸，目的之一就是尋找烈陽帝的陵墓黃金宮殿。盡管做為帝國的締造者史書有很詳細的記載，但尋找他的陵墓仍舊可以解開諸多謎團。關於帝國起源，天族人起源，甚至他的死因與赤荒大陸的威脅都脫不了幹係……
可是他都看到了什麽？
白易根據史書的記載得出的結論是烈陽帝不可能是能力者，因為他驅逐了雲荒大陸的所有能力者，建立了科技文明的蒼穹帝國。
然而他不隻是一名能力者，甚至還擁有無比強大的念能力，是黃金念氣擁有者。
還有最後那一幕，頭顱破碎後那一堆零件……那是電子元件？！
是我眼花了嗎？
是我眼花了吧。
一定是我眼花了！
可是如何解釋“活著長眠”這件事呢？
還有那隻不死怪物是如何誕生的呢？是某種變異嗎？
不知是不是巧合，黃金宮殿中的不死生物與烈陽帝正好是“永生”的兩種方式。要麽靠著吞噬與分裂獲得不死的能力，要麽將意識上傳至芯片之中，讓意識永恒。
可是以當前蒼穹帝國的科技還做不到後者。
不死怪物那種無限重生的生方式也不是人類想要的。怪物的嘶鳴聲在耳畔回響，那種不死像是痛苦的疾病！
白易不是天生的陰謀論者，可是這段經曆竟然讓他產生一種極為虛妄的幻想，那種感覺就像整個世界都是假的。因為之前同朱有福等人一起玩過虛擬與現實相結合的遊戲，更讓他加深了這種印象。
虛擬與現實相結合，機械與肉體相結合，異曲同工，隻是沒有靈魂！
越是深入思考越覺得恐怖，讓人不寒而栗！
還有他最後的那句話：願汝可以逃出生天——這是吾送給汝的最後祝福。
究竟是什麽意思？
是祝福？還是……詛咒！
我究竟發現了什麽？
金龍漫無目的地飛行，徜徉在蔚藍的天空下。
白易迎著明媚的日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