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讀書人
彩人在古原的言傳身教和與眾人的朝夕相處中語言能力進步飛快，不久她就可以做到在日常生活中與人無障礙交流。
然後就是識字。
白易在網絡上購買了最好的課程，一段時間後彩人就擁有了相當的識字量。
別墅有一間很大的書房，存放著博士珍藏的幾千本書。存儲技術高度發達的今天紙質書已經非常少見，所以有如此多藏書的書房堪稱一間寶庫。
明明通過網絡可以找到任何資料，但是一段時間裏古原與彩人對這間書房情有獨鍾，時常一整天都呆在裏麵。
這天白易經過書房門時古原忽然向他招手將叫了進去，問了他幾個問題。
古原手捧著書，臉上居然還戴了一副眼鏡。
一副斯文好學的模樣。
“你有近視嗎？”
“這是儀式感。”
“儀式感？”
“儀式感很重要。缺乏了儀式感會讓人失去敬畏之心。敬畏之心並不是說害怕，而是指態度。少了這種態度會讓人變得越來越浮躁，進而沉淪迷失方向。”
白易沒聽懂她在說什麽，但就是感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古原用拇指和食指掐著眼鏡邊框推了推說：“我們現代人的生活越來越缺乏這種儀式感了。”
這句話配合上她的這個動作別有一番韻味，白易確實從中看出了某種儀式感。學術氛圍濃重，讓他不由得肅然起敬。
可是……戴上眼鏡的古原就像貨架上的物品多了一個奇怪的標簽，讓人一時分不清真實性，有種怪怪的感覺。
不過他還是附和道：“說得好。所以我們要多看書，多多學習文化知識，要是讓人覺得沒文化就太丟人了。”
不一會兒，白易聽到了一陣“哢哢”的聲音，是古原在吃薯片。
“說好的儀式感呢？”
“肚子要是餓了就沒有精神看書了。”
“說的對。”
古原吃著薯片，不時舔一舔手指上的殘渣，弄得白易也想嚐嚐那根手指的味道。
門外響起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是京。
古原問：“你發現京有奇怪的行為了嗎？”
白易略帶失望的說：“沒有。”
京的門能力與強大的自愈力都隱藏著秘密，關於他使用門能力為彩人送飯也讓人懷疑他知道些什麽，可是他不懂人言。
笑千遲遲未歸。白易監視了京一段時間，可是自從那天彩人從空間之門現身後，他就再也沒有反常行為。就像在反偵察一樣，同樣讓人覺得怪怪的。
過了一會兒，古原又問：“白易，你很久沒有關注淩人了……”
“她不是一直好好的嗎？”
“她……哪裏好了？是你覺得她好吧。”古原略帶憂傷地說，“淩人她……最近……很不開心。”
白易沒有出聲。
“白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要生氣好嗎？”
“什麽問題？”
“你先答應我。”
“我不會生氣的，隻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
“白易，你真的一點也不想回金陽國嗎？”
“……”
“這不算是原則性問題吧？”
“你想回嗎？”
“我已經回答過你了，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白易說：“淩人一定很想回金陽國吧，畢竟那裏是她的家鄉。”
“其實，不是……”
“什麽？”
“你也知道淩人在金陽國已經沒有沒有了牽掛。她跟我說……她說很想回金陽王國是因為，因為……”古原顯得非常猶豫，最後低下頭說，“是因為……她認為隻有那樣才能和你長相廝守。”
一陣沉默。
古原緩緩抬起頭說：“白易，如果我說……我們帶上彩人，一起回金陽國，三個人……”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白易忽然念了一首詩。
古原不知道這首詩是什麽意思。冒著被人發現“沒文化”的風險追問道：“什麽意思？你再念一遍？”
白易說：“我在這裏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沒有完成。”
“你是說聖印之謎？”
“還有赤荒大陸的威脅，潛伏在帝國內部的聖印使者也沒有找到。特別是這名聖印使者，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挑撥帝國與臨國的關係。如果他的陰謀得逞各國間很有可能會爆發戰爭，我們曾為之努力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白易說，“我與徐步高談過這件事，他一直在暗中調查，也許是因為聖印使者沒有什麽動作，一直沒有收到他的消息。最近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是不是可以將計就計……”
一陣沉默。
“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沒有解決，你覺得我可以坐視不理嗎？”
“唔……”古原回答不上來。
“獨善其身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但也非罪過。可是……”白易想起不知從誰那裏聽到的一句話。“如果時代發生劇變，洪流之下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古原小聲說：“那麽……那要是有一天這些事情都解決了呢？”
“古原？”
“嗯？”白易的聲音變了，古原一愣，抬起頭。
“你們的關係這麽好嗎？”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古原慌慌張張推了推歪掉的眼鏡，“其實……其實金陽國雖然很遙遠，但又不是說一去不回，偶爾回一趟家鄉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嗎？”
“說得對。”
“所以，我是說……我是看到淩人那麽不開心的樣子……有點心疼。畢竟她是……”古原說，“我想如果你能夠安慰一下她就好了。比如可以答應她回金陽國，在金陽國待上那麽一段時間。然後你想去哪兒，她也許就不會再跟你鬧別扭了……”
白易想了很久，正要回答，忽然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
“戰爭才是人類文明的真正起源。”是彩人，手裏捧著一本大部頭的書。“五千年前，偉大的烈陽帝以勢不可擋之勢橫掃雲荒大陸，建立蒼穹帝國幾千年基業這是何等的英雄氣概啊！”
白易第一反應就是她居然會用成語了！
再看她手中的書，是一本曆史書。
彩人問：“你們不激動嗎？”
古原略帶不滿的反問：“激動什麽？”
彩人歎了口氣，繼續興奮地說道：“八百壯士出南嶺，數次直麵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一生百餘仗，未嚐一敗！統一雲荒大陸後繼續遠征，最後戰死沙場。雖然身死，但是這對於征戰一生的帝王來說又何嚐不是最好的歸宿呢。”她越說越激動，捏緊了小拳頭，“傳奇啊傳奇！看得我都快要變身了。”
兩人都被她最後一句話嚇到。眼看她眉心的花鈿開始發光，古原忙說：“快冷靜下來，彩人，這裏是書房！”
白易也趕忙說：“那種歌功頌德的書還是少看一些比較好！”
“什麽歌功頌德？這是正經的曆史書啊！”
“你要知道，曆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說完他又問，“你手上的是什麽書？”
“曆史書，記載了蒼穹帝國的曆史。”彩人立起書，展示書脊。又說，“我現在看到了介紹蒼穹帝國的締造者開國皇帝烈陽帝天恩威的傳奇一生。烈陽帝天恩威從一名不起眼的部落戰士做起，成長為部落領袖，統一北域又進一步南進，然後一步一步統一了雲荒大陸，最後建立蒼穹帝國。現在帝國的人自稱天族人就是因為烈陽帝天恩威的姓氏是天。”
說到這裏她兩眼放光：“太厲害了，多麽讓人崇拜啊！”
白易問：“你知道戰爭有多麽殘酷嗎？”
“知道啊，與人類爭奪生存領地，消滅所有威脅人類的野獸怪物沒有錯吧？”
“那人呢？”
“人？沒有人吧……”
“書上這麽寫的？”
“是啊。”
白易不想再也她爭論。“是怪物就是怪物吧。”
彩人看著他，盡管沒說話，表情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