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歸程（完）
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白易，我把他給你帶來了！”
聲音耳熟，白易回頭一看，隻看到古原和她手中的子八九。
子八九被捆得像個粽子，甚至嘴裏還被塞了東西。他說不了話，剛才那個聲音也不是古原。
古原這時說道：“卯三說他在戰鬥時臨陣脫逃，在援救的船來到時他才冒出來。我們把他抓來了，你打算怎麽處置他？”
那個讓白易耳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水刑，把他扔到海裏泡，火刑，把他放到火上烤，拿鞭子抽……”
聲音來自古原胸前的衣領，他瞪大眼睛仔細一看：“你是……巳四？”
巳四的話被打斷。“才發現嗎？”
“你怎麽變得這麽小了？”
巳四的體型變小後沒有赤身裸體，不知是誰給她縫了件小號的衣服，穿上衣服後的樣子有些呆萌。“還不是為了活命。我分裂了身體，雖然變小，卻保住了命。所以我才痛恨隻為了自己活命拋棄同伴的人，要是他和我一組，敢在戰鬥中逃跑，我早就把他吞到肚子裏消化掉了。”
她問：“所以，你打算怎麽懲罰他？水刑，火刑，鞭刑，隨便選！”
盡管巳四為白易提供了多種刑罰方式，但他還是選擇原諒他。“我考慮過，當時那種情況敵人那麽強大，子八九他的能力也不適合戰鬥……”
巳四吐了吐長長的蛇信說：“你看，我沒說錯吧，古原？他真的原諒他了！”
白易說：“算了吧，他能保住命已經不錯了，我們已經失去了很多同伴了……”
巳四說：“你呀，這麽仁慈可不太好，要是以後再出現這種臨陣脫逃的人怎麽辦？”
古原為子八九鬆綁，他幾乎跪在地上向白易表示感謝。
“謝謝你，白易，我以後再也不臨陣脫逃了。”
白易說：“子八九，麵對強於自己數倍的敵人，打不過撤退不是可恥的。但是戰鬥方式多種多樣，不隻有正麵迎敵。如果逃走隻為了自己活命，棄同伴於不顧是非常惡劣的。當時那種情況下，你向我申請我也會同意你躲起來的，但是你卻隻顧自己偷偷溜走。我雖然原諒了你，但你要記住，這種事我也隻原諒你這一次。”
“是，是，我知道了，我隻為自己活命，我對不起大家。我再也不會這麽做了！”
子八九退去。
巳四在古原的肩膀上盤起身體用力一彈，跳到了白易的肩膀上。
她幾乎貼在白易的脖子上。“真的很奇怪，實力強大的人脾氣都很不好，怎麽會有你這種性格溫和又實力強大的人在呢？”
甲板上隻剩下白易，淩人，古原和巳四四人。
古原問：“淩人，我還是想問，你是怎麽來到金銀島的？”
金玉淩人解釋過這件事。也許是因為之前沒有說清楚，這個話題又被挑了起來。
金玉淩人反問：“你不會忘了我哥哥的事情吧？”
“你哥哥，金玉言良？”
“我的哥哥金玉言良失蹤後我曾經委托你這個賞金獵人尋找他的下落。我說過我哥哥的能力可以通過特殊的門突然出現在很遠的地方，也就是某種程度的穿越。後來確認了他就是金陽王國十大念能力高手中的‘旅人’。”
“你就是通過旅人這種能力來到金銀島的？”
“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因為我們是兄妹吧，擁有同樣的能力。可是……”她想了想說，“我雖然因為這個能力來到金銀島，可是我不知道這種能力是怎麽出現的，也就再也使不出了。”
“什麽意思？你不是會使用門能力嗎？”
金玉淩人想了想說：“這麽說吧，門能力是偶然出現的，因為……因為很重思念它出現的，意外覺醒了這個能力，現在這個能力又沉睡了！我不會使用它了，穿越之門打不開了。就是這樣！”
眾人無語。
她又說：“如果我能開門，那直接用門送大家回去不就好了，還用得著坐這麽久的船嗎？”
古原說：“門能力不是隨便開的吧，還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嗎？”
“金陽國離這裏有多遠？”
“不是遠近的問題，而是條件。”
“什麽條件？”
“就是滿足條件才能開門，就像門上有鎖，你得滿足條件，也就是有鑰匙才能開門，不是嗎？所以你要想再次使用這個能力，或者熟練的使用這個能力就要掌握方法，滿足開門的條件。”
金玉淩人琢磨了一下說：“說得有道理。”不過想了想她又說，“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什麽奇怪？”
“我總覺得這個門能力很特殊，不像是念能力。”
“為什麽？”
“就是覺得它與念能力無關，像是另一種形式的超能力。因為我擁有的念能力是雷電屬性，這與穿越空間的門毫不相幹。”
這句話起起了白易的注意，雖然沒有開口，卻將其牢記在心。
金玉淩人又說：“而且，我是在睡夢中醒來發現這個‘門’的，睡夢中會使用念能力嗎？”
“這也說不定啊，比如夢遊什麽的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你真的是夢中使用的門能力，這不也解釋了你不會使用它的原因嗎？夢中使用的能力，醒來後就忘了。”
“夢遊……這解釋有點牽強！”金玉淩人想要反駁，但想到穿越門後見到白易時確實像做夢一樣。她最後隻是說，“我沒有夢遊的習慣……”
白易忽然問了她一個問題：“淩人，你還記得你跟我講的一個故事嗎？關於你哥哥的，你說他跟你講過做過一個奇怪的夢。”
“什麽奇怪的夢？”
“就是在一條直線上跑，忽然發現這條路沒有終點，之後路變寬了，可以去別的地方了。”
金玉淩人想起來了：“哦，你說的是我在百裏門跟你講的那個故事吧？”
“對，就是在百裏門。”
金玉淩人那時對白易講這個故事是為解釋他哥哥的能力。“你問這幹什麽？那僅僅是一個夢，也解釋不了這個能力。”
“你可以再說一遍那個故事嗎？”
古原也是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淩人就答應了。她想了想說：“就是一個夢，哥哥說他很久以前做過一個夢。就像你剛才說的，像騎著一匹馬，不停的跑，卻隻能在一條直線上跑，並且永遠也沒有盡頭。忽然有一天他感覺累了，他已經知道了這是一條沒有盡頭路，那為什麽還要這樣不停的跑呢？然後他頓悟了，意識到每個起點就是終點，是一個圓線。想通了以後，直線的路就變成了一個平麵，像個圓環。他就繼續在平麵上跑，平麵也沒有終點，再次頓悟後他想通了，平麵的起點也是終點。”
“我明白了，”古原說，“平麵的圓環是一個球？隻有球體才是沒有終點，才是每個起點都是終點。”
“對。”
一時無言。
古原問：“完了？”
“完了。”
“然後呢？”
“什麽然後，這就是個夢啊。我哥說他夢到這裏就結束了，然後……然後就醒了唄！”
“我還以為你會繼續講下去，比如在球上一直跑。”
“已經是球了，還怎麽跑？”
古原略微一想：“前後左右跑完，不是還有上下嗎？”
金玉淩人一時語塞。“這個夢是你夢到的，故事是你編的，你來講吧。”
古原想了想，真的又開始講了起來：“在球上一直跑，跑啊跑有一天忽然累了，發現……大球套著小球，每一個點都是一個球……”
“講不下去了吧？”金玉淩人白了她一眼。又轉向白易，“你問這件事幹什麽？有什麽關係嗎？”
“球上的每個點都是相通的。”
“什麽？”
白易陷入沉思，這個夢是非常具有啟發性的。
門能力可以進行穿越，合理的解釋隻有一個，那就是起點也是終點，球體上的每個點都是相通的。找不到那條通路，隻是因為沒有‘頓悟’！
他問：“淩人，你哥哥對你講說他做了這個夢，因此擁有了門能力？”
“他是這麽說的。”
“那你開啟了來到金銀島的門也做了同樣的夢？”
金玉淩人愣了下，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做了什麽夢？”
金玉淩人臉色一變：“什麽夢？我沒說過嗎？就是眼前的你呀！”
白易怔住了。
“真是……”金玉淩人乜斜著眼睛，“還不是因為你，夢裏夢外都是一個人，真是苦啊。這種苦也隻有我一個承受，真是：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古原猜測“夢裏夢外都是一個人”這會不會就是開啟穿越之門需要滿足的條件之一呢？
因為金玉淩人最後的這句話，這個話題就此終結。
巳四因為一直插不上話，顯得有些無聊。無聊而又焦躁，她爬到白易的頭頂，像個發髻一樣盤成了一圈，蛇頭就搭有他的額前。
終於她開口發問：“還有多久才能到真言國啊？”
真薰現身甲板，回答了她：“最快明天上午，最慢明天下午。”
甲板上聊天的人變多，越來越熱鬧。
過了一會兒，空中有什麽東西快速飛過。白易以為是海鳥，仔細一看才發現它的外形像隻盤子。
突然船艙內躥出一隻野獸，外形像狗，體型大出非常多！
這頭野獸狂奔著向自己衝來，白易吃了一驚。不明白船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怪物。然而他發現除了他之外，其她人表現得很平靜，既不害怕也不緊張。
白易出神之際，忽然有人從身後抱住了他，腰部又發出了樹木折斷的聲音！
“哈哈，逮到你啦！”胳膊肘下探出頭來，藍色的頭發和一張俏皮的笑臉，“被嚇到了吧？這是聲東擊西之計哦。”
白易一臉茫然。隻見那頭野獸一躍而起，流線型的身軀幾乎從他頭頂掠過，一口咬住了那隻飛盤。
真尋大喊一聲：“幹的漂亮，小戌！”
這隻野獸大狗正是戌十一。白易此時還不知道，不禁問：“小戌？難道他是戌十一？”
古原為他解釋了原由。
白易也明白了讓戌十一從正麵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真尋從後麵偷襲，這就是她所謂的聲東擊西之計吧。
戌十一銜著飛盤連蹦帶跳的跑上前來。真尋從他嘴裏接過飛盤。像似獎勵一般，高舉右手在他頭頂使勁摸了摸。
戌十一搖著頭，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見到這一幕，古原和巳四也露出了和白易一樣不可思議的表情。
飛盤再次被真尋擲出，她大喊：“上，小戌！”
戌十一追著飛盤狂奔而去。
古原和巳四為之震驚：真尋真的把戌十一馴服了！
昨天與真尋見麵，兩人還分別提醒過她說戌十一獸化後無法變回人了，可能失去了人性。他獸性很強，要她當心。然而這才僅僅過去一個晚上的時間，她竟然把他馴服了！
想到戌十一獸化後對他們的態度，再聽真尋對戌十一稱呼為“小戌”！
“小戌？我沒聽錯吧！”巳四追尋著戌十一的動作左右旋轉著腦袋，呆呆的。
“我也聽到了。”古原答。
“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因為太過吃驚，巳四的蛇信又忘了收回去。
真尋與戌十一玩得非常開心，就像一個帶著寵物狗的小女孩。隻是這寵物實在太大了。
飛盤向白易這邊飛來。戌十一躍跳上三米多高，銜住了飛盤，正好落在白易身前。
“漂亮，小戌！”真尋騎在戌十一背上，兩手在他耳後撓了一氣。
戌十一舒服的眼神都變了。
真尋笑眯眯的對白易說：“白易，你要是肯求我，我就讓你也騎小戌。”
白易即不想求她，也不想騎戌十一。他也不說話，隻是連連擺手拒絕。
真尋眉毛一挑說：“小戌說了，他隻肯讓我一個人騎。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對他說把你也帶上。”
白易還是拒絕，不假思索。“算了，真的算了！”
笑容在真尋的臉上隱去。在她看來，讓他騎小戌是她開恩，他竟然拒絕真是不識抬舉！
真尋也不說話。坐下的戌十一像馬術表演那樣，邁著優雅又節奏感十足的步子圍著他轉圈。
就像欣賞一件藝術品那樣，真尋從各個角度向白易投去品鑒的目光。
當戌十一和真尋轉到身後，白易感覺腦後的頭發都立了起來。
好在轉了一圈後真尋和戌十一又來到了身前。
白易以為她放過了自己，鬆了口氣。不料忽然聽到真尋大喊一聲：“舔他，小戌！”
戌十一高大的身軀猛地直立起來，隻用兩隻後退著地。在四肢著地的情況下他的頭就已經有白易的肩膀那麽高了。他的前爪按著白易的兩肩將他撲倒，然後那像地毯一樣的舌頭在他臉上一頓猛舔！
在場的人都笑彎了腰。
真薰為白易解圍：“真尋，白易雖然好欺負，但也別太過分了。”
戌十一釋放完了熱情終於鬆開了他。
白易臉上滿是口水，連頭發都濕透了。
真尋水屬性念氣可以輕鬆把他弄幹淨。可是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真尋扒開下眼瞼，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
“我才不管你呢！”
說完手裏的飛盤又扔了出去，戌十一像得到進攻命令的士兵那樣發起衝鋒。仿佛意猶未盡，狂奔之時長長的舌頭還在外麵甩來甩去。
眾人站在圍欄邊，迎著清涼的海風，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愜意的閑聊。
話題多種多樣，每個人暢所欲言，氣氛和諧愉快。
真薰問白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先回大陸……”
巳四從白易胸前的衣領裏冒出頭來，因為真尋已經走了。
“之後呢？”
白易沒有回答，隻是迎著海風抬起頭。
深邃的目光望向遙遠的海麵，那正是赤荒大陸方向。
……
第二部《藍色晨曦》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