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約定
肅霜載著兩人一路狂奔，將王府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白易回到之前居住的客棧拿上行李和馬匹，兩人不敢在金玉縣多待，買了些現成的食物，一邊趕路一邊進餐。
金玉淩人一路無言。白易看得出雖然逃出了王府，但她心情並不好。
他策馬趕上：“公主……”
話剛出口，金玉淩人就打斷了他，“你叫我什麽？”
白易一愣。
“我之前是怎麽教你的？”
白易隻好說：“主……主人。”
金玉淩人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那主人，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他想聽聽她的打算，或者他心中還有很多疑問。
金玉淩人沒有回答他，反而反問了他一個問題。“我以為你死了。龍儀派出的人帶回了你的血衣……”
白易知道她說的是獸蹄山的事。於是說：“多虧了主人的暗示，那衣服是我蒙在草叢上麵當成的誘餌。”
“可是上麵有血啊，啊……”話沒說完金玉淩人就想到了原因，那一定是那兩名執行暗殺任務的士兵用動物的血偽造的。
金玉淩人這次逃出王府多虧了白易的幫助。她沒有想到看上去並不強壯的他辦起事來還挺可靠，這讓她很意外。她又問：“你是怎麽潛入王府的？王府可不是那麽好溜進去的。”
白易笑了笑說：“我有特殊的潛入技巧。”
“特殊的技巧？”
“是的。”白易不無得意的說。
“你還挺機靈的。”至少比看上去的要機靈。金玉淩人想起她好像不是第一次用“機靈”這個詞誇他。她笑著說，“這樣吧，看在你這次護主有功的份上我就給你一些獎勵吧。”
白易隻是為了還恩，本想拒絕。
金玉淩人接著就說道：“我給你升一級吧，從今以後你就是護衛了。”
“護衛？”白易饒有興趣，聽上去還不錯，哪怕隻是虛名。
“怎麽？你不高興？從奴隸變成護衛，可是連升兩級哦。”
“沒不高興，我很高興啊。”白易馬上露出笑臉。不過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連升兩級中間那級是啥？還有就是既然升級了，那待遇有沒有什麽變化？不過他沒敢問。
“好好表現，等級高了，可是會有賞賜的哦。”
看到她臉上的笑容，白易馬上點頭應允下來。
過了一會兒，金玉淩人回答了他的問題。“接下來的任務嘛，當然是要去找那個熊原了，我要好好問問他為什麽敢出賣我。”
“哪個熊原？”
“就是那個在獸蹄山龍儀他們出現之前第一個露麵的那個人，那個又胖、又壯、又怪，身材古怪的家夥。”
說起身材古怪，白易腦海中馬上就出現了那個圓柱狀身材的人，原來他叫熊原嗎？這名字還符合他的外貌。像熊一樣壯，身材又圓圓的。
“他是怎麽出賣你的？”
金玉淩人說：“我委托他的任務，他非但沒有完成，反倒把我的情報賣給了龍儀。”
原來這就是導致金玉淩人被強行帶回王府的原因。白易本等著她接著說下去，但金玉淩人卻就此打住了。
過了一會兒，白易問：“你委托他的是什麽任務？”
金玉淩人明顯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她才說：“你想聽那我就告訴你好了，我委托他的任務是尋找金玉言良。”
白易聽到這個名字就意識到了什麽，因為金玉王有一子一女。
“金玉言良是我的親生哥哥，三年前下落不明。”金玉淩人低下了頭，馬的速度也隨之慢了下來。停頓了很長時間，她才接著說了下去。“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言良哥哥是我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也是我最敬重的人。他教會了我很多，對於這個世界的認識，念能力，全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可能還以為世界隻有王府那麽大。”
金玉淩人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表情。她騎在馬背上望著遠方，目光明亮而又憂傷。“我一定要找到言良哥哥，活要見人……如果被人陷害，我也會為他報仇。”
金玉淩人忽然轉頭麵向白易，麵容堅毅。“如果你能找到言良哥哥，我就嫁給你。”
白易一驚，險些從馬背上掉下去。
金玉淩人看到他臉紅紅的樣子，大笑起來。“哈哈哈，你不會當真吧？”說完策馬而去，“在那之前先提高自己的等級再說吧。”
白易聽得一愣一愣的。他追上她問：“你的父親金玉王他沒有找過你的兄長嗎？”
“找過啊，幾乎動用了所有關係，想盡了所有辦法。他說他快把整個王國翻遍了，可是卻什麽都沒有找到。”金玉淩人說，“父王他不論什麽結果也沒有對我說，煩死了！幾個月前我逃出家開始自己想辦法，之後就委托了熊原。不久前他告訴了我一些他的調查進展。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跟我說有人在獸蹄山見到過哥哥。從那個日期上看，那是有人見到哥哥的最後一麵。”
白易明白了，所以她才會出現在獸蹄山，也正因為如此，兩人才會相遇。
說到這兒，金玉淩人就有些憤怒，“真沒想到他竟然會出賣我，再見到他的話我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他。”
白易對熊原沒什麽好印象。金玉淩人說他壯，他隻覺得他那副臃腫的身材又笨又蠢，不可能是一個高明的獵人。
“你為什麽要找這樣一個人呢？”
“熊原嗎？”金玉淩人說，“這就是你的孤陋寡聞了。你不知道，他可是賞金獵人，非常厲害的那種。”
“真的？”白易不敢信。
“真的，在圈內非常有名。有很多事跡和傳言，名氣很大。”金玉淩人說，“我給你的那袋錢你還記得吧，那就是這件事的委托費，還隻是定金。”
白易花過錢袋裏的錢，對物價也有一定了解，那確實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沒有完成委托，熊原把錢又退給了金玉淩人，倒是很守信用。
金玉淩人說：“他還有個外號。”
“外號？”
“霹靂獵人。”
白易一聽差點噴出來，這名字也太遜了！“這外號是認真的嗎？誰起的？他自己？”
“不知道，好像是圈內的人給他起的。”金玉淩人也忍不住想笑。“可能是表示威力很大吧。”
“霹靂獵人……”白易腦海中出現熊原那身材，再加上這個外號，頓時感覺天雷滾滾。“威力很大……那個體重用來砸人的話，威力確實不可能小了。”盡管金玉淩人一再說熊原是真的很厲害，但他還是認為這個外號絕對是有諷刺意味在裏麵。
金玉淩人騎在馬背上望著遠方目光出神，良久她仿佛喃喃自語般的說道：“快三年了，馬上……沒想到……”
白易知道她說的是金玉言良失蹤的事。隨著時間的推移知道這件事的人將會越來越少，線索也會越來越分散。甚至再過一段時間，這件事除了關係親密的人以外將會被人們遺忘。這恐怕也是金玉淩人不惜父女斷絕關係也急著逃出家門尋找哥哥的原因吧。
看著她憂鬱的側臉，白易說：“主人，我會幫助你的。”
金玉淩人說：“當然，你可是本公主收的第一個護衛。”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說：“對於你的父母來說，你也是突然失蹤？他們也會很擔心你，也會到處尋找你吧？”
白易沒想到她會問這件事。
“我所生活的蒼穹帝國，自然出生的人口非常少。國家為了控製人口，會以自然出生的人口為基準，人工培育嬰兒。”
可以想見，聽到這番話的金玉淩人自然滿腦子都是問號。
白易繼續說：“我就是在國家人工培育機構出生的，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所以沒有父母。”
金玉淩腦海中的問號始終沒有拉直。她愣了半晌，以她的認知很難理解這番話。
“人工培育嬰兒？人工可以培育嬰兒？是什麽意思……”
白易答：“就是不是依靠女人來生孩子，而是……”他斟酌了一下用詞說，“而是使用人工的方式，用一些先進的儀器設備來生產嬰兒。”
金玉淩人遲疑了一下說：“生孩子這種事，可以用什麽儀器代替？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當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這種事是可以做到的。”
金玉淩人沒有回答，這種事對於她難以理解。過了一會兒她又問：“你剛才說的自然出生的人口非常少？為什麽？
“因為國民不願結婚，或者說結婚後不願生孩子？”
“這……又是為什麽？”
白易看她非常不解，但這種事又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於是想了想說：“你聽說‘刺蝟理論’嗎？”
金玉淩人搖搖頭。
“天冷，兩隻刺蝟想要靠近一些取暖。離得近了，彼此身上的刺會紮傷對方，離得遠，卻又感受不到彼此的溫暖。”
金玉淩人隻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們國家很先進，很富裕嗎？但是就算再先進富裕，那種生活又有什麽意思呢？”
白易沒有說實話。因為他無法對金玉淩人說出：得了怪病，被父母送到醫院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的這種話。
金玉淩人搖著頭又說：“你生活的國家，那究竟是一個什麽樣子的國家啊？”
白易沒有回答。他以為當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就不是人類去創造科技，而是科技反過來推動人類文明，甚至是以一種人類不可控的方式。
金玉淩人說：“即使如此，你應該也很想回到自己的祖國吧？畢竟就算沒有父母，也還有很多關心你，惦記你的人。”
白易點點頭。“我當然想回去了。”雖然不確定會不會有很多關心自己的人，但畢竟是曾經生活的國家，還有他很想念的人，比如醫治好自己病的博士。“可是我不知道怎麽會一覺醒來就出現在了獸蹄山，更不知道回去的辦法。”
“那……就這樣好了。”金玉淩人忽然攥起了小拳頭。
“怎樣？”白易不解。
“你來幫助我尋找我的哥哥，我來幫你尋找回去的辦法。”金玉淩人臉上神采奕奕。“不過可要先說好了，沒幫我找到我的哥哥之前，就算你找到了回去的辦法，也不許你先回去。”
白易心裏升起一種異樣的溫暖，這是他生平極少體驗到的。也許正是因為金玉淩人這些以他人為出發點不經意間說出的話，讓他下定了與她同行的決心。
白易給了一個發自肺腑的肯定答複：“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