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節開鑿大運河的構思
這天上午,孔明前去州牧府跟孔融商討“一堂六部”和“科舉製度”的正式實行問題,孔融畢竟是青州牧,孔明著手這兩件大事肯定要得到孔融的批準和支持(雖然孔融批不批準、支不支持都在實質上影響不到孔明將其付諸行動)。到了州牧府,孔明發現孔融正在跟兩人進行著“氣氛詭異的交談”,他認得那兩人其中之一,那人姓周名宣,字孔和,青州樂安郡人氏,是一個著名的解夢師,據說此人解夢從無不驗,孔融久聞其名,將其請來作為自己的幕賓,一旦做夢就向其請教,另一人是孔明不認識的,身著朝廷官服,看起來是從漢陽來的。
“父親?”孔明試探著呼喚孔融。
周宣是孔融的幕賓,但孔融卻在他麵前表現得畢恭畢敬的,就像一個小學生拿著一道題目請教一個教授,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正在閉目思索的周宣,等待著某個結果,同時向孔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意思是不要打攪周宣。
孔明啞然失笑地在旁邊等著。
周宣正在閉目思索,忽然,他麵露笑意地睜開眼睛:“孔公,我知道了。”
“此夢何解?”孔融急切地問道。
周宣看向孔明,笑道:“少公子過來肯定是有軍國大事需要跟孔公商討,孔公請先忙吧!”
孔融顯然無心跟孔明商談公務,他吩咐孔明:“明兒,你先把文案放在這裏,等我有空看完再去找你商討。”
“好吧。”孔明聳聳肩,放下文案告辭離去。
“孔和啊,還請快快明示。”孔融看著孔明走了,迫不及待地詢問周宣。
周宣微微拈須:“孔公昨夜夢見家中有個蛇蛋被孵化了,但卻從蛋殼裏麵飛出一條龍?”
孔融連連點頭:“不錯!”
周宣問道:“孔公可做過雞飛枝頭的夢?”
孔融陷入思索,他感到有點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像做過……”
“這就對啦!”周宣點點頭,他向孔融拱手行禮,“孔公,恭喜啊!”
孔融詫異地道:“喜從何來?”
周宣笑道:“孔公是屬蛇的吧?”
“是。”孔融點頭。——孔融出生於西元153年,屬蛇。
周宣繼續笑道:“少公子(孔明)是屬雞的吧?”
“是。”孔融再次點頭。——孔明出生於西元181年,屬雞。
周宣臉上的笑意開始變得耐人尋味起來:“蛇生蛇蛋,孵化出龍,雞飛枝頭,化身成鳳。孔公,你的這兩個夢的寓意可謂不言自明啊!”
孔融頓時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驚疑不定:“難道說……”
“孔公……”現場的第三人緩緩地開口道,此人姓劉名琬,是朝廷的一名高級官員,負責作為天子的使者四處出訪各路諸侯,他精通相術,非常擅長觀人麵相、判人命格、預人運數。
孔融有點惶恐地看向劉琬。
劉琬表情幽邃,語氣幽微:“我剛才觀看了少公子的麵相,少公子天生異相,大福大貴,並且……福榮齊天、貴達至尊。”
孔融頓時冒出了兩身的冷汗。
孔明也在冒著冷汗,因為他正在審閱著一份報告,這份報告是麻龍呈交給他的。
麻龍的這份報告的主題是:強烈建議孔明在漢東境內西部開鑿一條貫通南北的大運河。
“我靠!大運河?”孔明深感讚歎,“這個麻公漢還真是人才,他居然在這麽早就有了這麽超前的構想!”
提到“大運河”,毫無疑問,後世的所有華夏人都會不假思索地立刻想起“京杭大運河”,這是自然而然的,雖然華夏不止一條京杭大運河,世界上別的地方也有大運河,但是,京杭大運河是當之無愧的代表,它是華夏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和汗水的結晶,是一項偉大無比的大工程。那麽,古代華夏人為什麽要耗費無數人力財力物力修建這項大工程呢?原因有三點:
第一,在古代,交通十分不方便,不但沒有足夠多的道路,就連交通工具也十分原始,最省力、最方便、運輸量最大的運輸方式就是“水運”(河運、江運、湖運、海運等),因為,水的浮力可以大幅度地抵消人、船、貨的重量,船在開動時的摩擦力也是很小的,這是物理常識,尤其需要運輸大批人口(比如軍隊)、大量貨物(比如糧食)時,船運的優勢是馬車什麽的無法相比的,然而,華夏的地理地勢特點是“西高東低”,華夏境內的大江大河幾乎都是呈現東西流向的,沒有南北流向的大江大河,從而讓華夏南北交通十分不便,使得華夏非常需要一條可以貫穿南北、連接南北、溝通南北的江河,既然大自然不給,隻能人工開鑿;
第二,華夏的經濟核心長期都是北方的中原之地,南方需要北方的帶動,促使南方的發展,等到南方發展起來後,北方也需要南方的反哺,眾所周知,華夏的經濟核心是從北方慢慢地轉移到南方的,一開始,北方很富,南方很窮,到了隋唐時,南方開始追平北方甚至慢慢地超越了北方——華夏曆史上,第一個對南方進行大規模開發的政權正是孫權的孫吳;
第三,大運河可以把華夏南北地區緊緊地連在一起,避免南北分裂。
因此,京杭大運河在戰略上、經濟上、交通上、軍事上、文化上都是具有重大意義的。
也許有人會感到疑惑:華夏是個沿海國家,華夏的東部和南部都是大海,為什麽古代華夏人不選擇使用海運進行南北交流,而是耗費無數地開鑿一條人工大運河呢?其實,這是必然的,原因有三點:
第一,華夏古代不太重視海洋;
第二,古代船依靠人力和風力進行航行,在大海上,人力作用很小,主要是依靠風力,就是海洋季風,因此,海船會受到海洋季風的極大限製,夏天刮東南季風時,海船才能北上,冬天刮西北季風時,船隊才能南下,這跟農作物成熟的時節是不相符的,說白了,莊稼熟了,海上卻刮著西北季風,南方的船隊不能北上,作為對比,內河水運受到影響很小,在順風時,船隊十分順暢,在無風或逆風時,可以依靠人力船槳或沿岸的纖夫、馱畜拖動船隻繼續航行,從而不受季節影響;
第三,海運不安全,海上有台風,有暗礁,有海嘯,有漩渦……內河沒有這些,安全很多。
人類隻有進入工業時代後,能夠使用蒸汽機開動輪船,才能真正地展開大規模的海運。在農業時代,海運是很困難的。這些,也正是孔明的漢東海上船隊“規模不大”的重要原因,漢東的海上船隊長期保持著百艘海船的規模,難以繼續擴大了——因為孔明的海上商貿堪稱一本百利,所以船隊規模小一點無所謂,反正還是賺的(其實,正是因為船隊規模小,帶的絲綢、茶葉、瓷器等東西數量不多,所以才會“物以稀為貴”,才能賣出高價),就算在途中沉掉了一部分船,剩下的船的利潤也可以彌補損失,但是,如果運輸糧食也按照這種“玩法”,那就不行了,效率太低了,損失也太大了,根本就是得不償失。說白了,孔明出動一二百艘海船前去羅馬賣絲綢、茶葉、瓷器,差不多一年才能來回一次,他是賺錢的,但如果他出動一二百艘海船前去羅馬賣糧食,差不多一年才能來回一次,那他恐怕要虧得連褲衩都不剩了。
麻龍向孔明建議:在漢東的青徐二州的西部邊界處修建一條連通黃河和長江的大運河,全長大約兩千裏,一來,這條大運河可以作為漢東核心地區——青徐二州的西部防線;二來,這條大運河可以把華夏的北方、南方更加緊密地聯係在一起,加強南北雙方的交流尤其商貿,大運河的北端是曹操的地盤,南端是孫堅的地盤,大運河主體完全在孔明的手裏,毫無疑問,通過“壟斷”這條華夏境內唯一的南北流向的大運河,孔明可以獲得巨額的暴利,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孔明“靠大運河,吃大運河”,這條大運河將會成為漢東的一個聚寶盆、一棵搖錢樹;三來,在江南地區成為孔明的地盤後,孔明可以利用這條大運河,前所未有地加強對江南地區的開發,從而利國利民。麻龍向孔明進諫:不要過度地把人力、財力、物力、精力用於對外開拓,更加不能因此而忽略對華夏本土的開發,華夏本土是非常大的,有太多太多的地區還沒有被開發,比如長江以南地區,開鑿這條大運河,可以促進華夏本土的開發;四來,有了這條大運河,也能極大地加強青徐二州境內的南北交通和運輸,意義重大,尤其在軍事上的。
麻龍在報告書裏幫助孔明詳細地算過了:開鑿這條由北向南地橫穿青州和徐州、連通黃河和長江的大運河,需要動用150萬勞動力,耗時5年左右,累計需要投資兩千億文銅錢;另一方麵,這條大運河不需要一寸一寸地從黃河挖到長江,沿途有很多舊運河、天然的河湖可以利用,比如,春秋時吳王夫差開鑿的邗溝、戰國時魏惠王開鑿的鴻溝、微山湖、洪澤湖、高郵湖……隻要把這些舊運河、天然的河湖一路挖掘大型溝渠連接起來,這條大運河就完工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孔明看得十分感興趣,並且十分動心,南北大運河對華夏的意義是無需多言的,它若能早一點誕生,自然就能早一點造福華夏蒼生,它跟長城是不同的,長城沒必要修建,但大運河是極有必要開鑿的。
“開鑿南北大運河很有必要動工……”孔明初步地下定了決心。
幾天後,當孔明再去尋找孔融時,發現孔融又被一件“神神鬼鬼”的事情給吸引住了。
孔融原本沒有宗教信仰,但他現在十分篤信道教,因為有個“道家真人”來到了泰安。
這個道士道號“紫陽真人”,姓周,名叫子揚,自稱是上任“紫陽真人”的後人和傳人。華夏曆史上一共有兩位紫陽真人,一是北宋時的,名叫張伯端,一是西漢時的,名叫周義山。周子揚說的“上任紫陽真人”自然是周義山。周義山不是普通人,他是西漢開國元勳周勃(周亞夫之父)的第七代子孫,據說修道數十年,最終駕龍乘雲、白日飛升、得道成仙,被道教尊為“紫陽真人”。周子揚自稱能夠煉製可讓人返老還童、長生不死的“仙丹”,孔融對他的到來大感興趣、大感激動,特地在泰安城外郊區選了一處山清水秀之地修建了一座不大不小、氣勢不凡的道觀供他修道,道觀的主體就是一座占地麵積巨大的煉丹場,孔融隔三差五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