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謙,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跟你說,我們這次進城沒多久,德勝就找到過我,隱隱約約的暗示說,希望以後能給我辦事,我當時覺得很荒唐,也擔心這是父皇在試探我,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現在想來,他說不定是真心想找退路,結果在我這裏行不通,說不定就有了別的想法。”慕容峻的臉色十分沉重。
“他那時候就透露過,他不但是宮裏暗衛的頭領,還掌握著影子,宮裏的衛戍,皇上也都是交給他來安排的。他可以幫我辦成任何事情,隻要以後我容他在宮裏養老就行。可是他越這麽說,我就越不可能答應他。我又不想謀反,能需要他做什麽事?再說,如果真有他說的那個以後,我怎麽能容這樣一個人在我身邊做事?他走的時候雖然是不動聲色,可我事後回想起來,總是覺得有點心驚。隻是這個事情,我總不能去問父皇,也不想拿來煩你。”
慕容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以他的身份,按理到了山嶽崩的那一天,他是應該追隨父皇於地下的,如果他真的生了找退路的心思,你既然已經表態不會要他,找我也是白搭,貴妃娘娘的性子是絕不會攬這個事情的,算來那個時候,應該正好隻有麗妃穆氏在乾清宮伺候,隨後又傳出了她有身孕的消息,想來大概就是從那時起,他就把賭注都壓在麗妃身上了。如果是這樣,這次的事情,目標就不是洛洛,而是阿峻你!”
慕容峻深深的歎了口氣,他剛才就已經想明白這個事情了,如今立他為太子的呼聲正高,他自己雖然一再彈壓,但這種明擺著錦上添花的事情,天下官員誰不想做,他又怎麽攔得住?據說父皇已經在起草立太子的詔書了,二十日朝會就要宣布,這節骨眼上出這樣的要命的事情,他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裝聾作啞,當上太子再說,另外就是據理力爭——他既然卷入巫蠱之事,立太子自然隻能往後推,甚至就此作罷。
“阿峻,你準備怎麽辦?”慕容謙盯著這個弟弟,心裏多少有點沉重,一邊是洛洛,一邊是皇儲的位置,阿峻他會怎麽選?
慕容峻冷冷的挑起了眉毛,“我現在就入宮!我不信父皇會如此糊塗。洛洛沒事咒那個麗妃做什麽?她就算一胎生十個八個兒子,又能跟洛洛有什麽關係?”
慕容謙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慕容峻搖了搖頭,“你絕對不能和我一起去,你應該立刻去城外,去龍武軍的遼東營,我這次帶的一萬騎兵直接編入了龍武軍,但當時我留了個心眼,讓他們在龍武軍大營外麵兩裏有水井的地方紮了新營,而且一直自己運糧,保持警戒,因為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入京時,我會遇見一座空營!”
慕容謙垂下眼睛思量片刻,抬頭微笑道,“阿峻,你不覺得你正好說反了麽?我手裏的情報局可以交給你指揮,可你的遼東兵要是交到我手裏,還能是一支精兵不成?入宮見父皇這件事情,我來做比你合適,我手裏還有情報局,有什麽消息也是應該是我比你靈通才是。”
慕容峻搖頭,“我功夫比你好,如今好歹也是監國親王,他們不敢對我動手。”
慕容謙歎了口氣,“你功夫能有揚飛好?他們既然敢衝到公主府抓人,就敢對你動手。相反,如果我去,他們拿了我也沒有用,隻怕反而不會動手。你就別和我爭了,這不光是我們倆的事情,還關係著洛洛的性命,若是我在外麵,你出了意外,隻怕我們兄妹三人,一個也活不了,到了這個時候,你難道還逞一時之意氣不成?”
慕容峻沉默半響,才道,“如果石頭在這裏就好了,我得到消息就派人去西山通知他回來,我打算讓他直接去遼東營,他在,和我在沒有什麽區別,隻怕別人更會忌憚三分,隻是不知道……”
慕容謙沒有說話,目光不自覺的投向了西邊,是啊,他在就好了。隻是,他若是知道洛洛遇見了這樣的事情,能乖乖的去遼東營呆著麽?
…… …… ……
因為天氣不好,積雪還未化,從京城往西山大營的路上,靜靜沒有幾個人影。不過剛過午時,卻有幾匹快馬一路飛馳著向西而去,那馬都是百裏挑一的良駒,騎士身形也十分矯健,隻是人人臉上都有焦急之色,不斷的催動馬匹。
這小小的馬隊,帶頭的正是賀蘭源,那張木頭臉此時幾乎已經皺成了一團:他已經兩次失職沒有保護好公主了,隻希望這次去通知駙馬,還來得及。
隻是積雪路滑,他們縱然已經是騎了興王府最好的馬,速度卻到底受了不小的影響。一直到太陽西斜時,才遠遠看見西山大營的營牆。到了門口,賀蘭源翻身下馬,向門口的衛兵說明來意,衛兵看了他手裏的監國的信符,轉身便領著他們往裏走。賀蘭源耳尖,就聽見另外兩個衛兵嘟囔道:“今天是怎麽回事,一撥一撥的人都來找將軍?”
賀蘭源心裏一驚,忙問帶路的衛兵:“今天還有什麽人來找過澹台將軍?”
衛兵怔了下才道:“半個時辰前,有幾個公公過來了,說是宮裏有旨意給將軍,現在人還在議事堂沒走呢。”
賀蘭源心裏不由一沉:又讓他們搶了先手!忙又追問,“那將軍人呢?”
衛兵道,“將軍上午回來,就帶著騎兵做野外雪地拉練去了,估計再過一會兒才能回來。”
賀蘭源忙止住腳步,“如此,我們就在門口等將軍吧。”衛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賀蘭源笑道,“兄弟莫怪,我這人有些怪癖,不愛跟那些人呆在一起,”隨即壓低聲音道,“受不了他們身上那味兒。”
衛兵頓時會意的一笑,聲音也壓低了,“我也一樣!”
兩人相視而笑,轉身又往外走,幾個人站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天時雖然寒冷,但對賀蘭源這樣有功夫的漢子來說卻也不算什麽。
眼見太陽已經掛到了西山頂上,遠處終於傳來馬蹄的震動之聲,隻見遠遠的一群黑影奔馳而來。沒過多久便漸漸奔近。賀蘭源眯起眼睛,想在那一片身影中找到熟悉的那個,卻聽身後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這是誰啊?”
賀蘭源心中一凜,回頭一看,卻是五個太監服色的人走了過來,他剛才全神貫注看著遠處,竟沒有注意有人已經侵入自己身後,雖然馬蹄的聲音的確太響了些,卻也可見這五人絕非庸手。想到青青胸口那幹淨利落的一刀,賀蘭源不由退了一步:能那樣當麵殺了青青的人,身手絕對不比自己弱,如果五人都是這樣的水準,那麽自己這邊還當真討不了好去。
更重要的是,他們是來傳達聖意的,自家王爺和駙馬又沒有造反,怎麽可能公然抗旨?本來自己等在門口,就是為了截住駙馬,讓他不見這些人,如今一來……
賀蘭源隻覺得背後的汗珠慢慢冒了出來,還沒想好該怎麽辦,隻聽馬蹄聲已經到了營門口,幾個太監都抬頭在看,賀蘭源也轉身抬頭,卻驚訝的發現,在迎麵而來的騎兵裏,領頭的並不是澹台揚飛,而是一個看著有些眼熟的人。那人顯然也認出了賀蘭源,帶馬閃到一邊,騎兵的隊伍在他們身邊馳入大營,待人馬過盡,那人才跳下馬來道,“賀蘭管家,你怎麽來了?”
他一開口,賀蘭源頓時想起,這不是駙馬身邊的親兵麽?外號叫什麽鐵手。不過和幾個月前比,這位鐵手身上明顯多了一種軍人的英武沉穩之氣,和印象裏那個功夫很硬、人卻有些飄忽的家夥看起來幾乎是兩個人了。
賀蘭源忙問:“駙馬呢?”
那幾個太監也走了過來,尖聲問:“澹台將軍怎麽沒有回來?”
鐵手皺著眉頭看了這幾個太監一眼,還是對賀蘭源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本來在雪地拉練,大概到了午時,將軍突然跟我說他要回城一趟,我看將軍當時臉色有點嚇人,也沒敢問他,隻能按他的吩咐,繼續帶著這些人操練馬術。怎麽?京城裏難道出什麽事情了?”
幾個太監相視一眼,帶頭的喝了一聲,“我們走,馬上回去。”自有士兵將他們的坐騎牽了過來,幾個人上馬便飛奔而去。
鐵手往地上啐了一口,追問賀蘭源,“到底怎麽了?這些家夥是怎麽回事?”
賀蘭源看著那幾個太監的背影,心裏也不知道是憂還是喜,半響回頭歎了口氣,“出大事了,公主被這幫家夥抓了,青青姑娘被他們殺了,另外幾個也被抓起來了。”
“他娘的!”鐵手一蹦三尺高,“這幫閹貨活膩了嗎?青青姑娘怎麽會……小蒙姑娘呢?也被抓了?”說著飛身上馬,就要往外走。賀蘭源忙問,“你去哪裏?”
鐵手一催戰馬,“自然是殺回京城去,幹掉那些閹貨,救公主,救小蒙姑娘!你他娘還等什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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