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牢裏,是不是有人悄悄送了東西給我?”
洛妍奇怪的看著眼前這個滿臉嚴肅的侍衛,認得他是三哥身邊的親衛之一,隻是,三哥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又巴巴的打發人來問自己?
“的確是有,我進地牢的第二天早上,不知道是誰給我送了兩張餅、一囊水和一件外袍。三哥怎麽想起問這個,他知道是誰送的麽?”
這位年輕侍衛依然是一臉公事公辦,“啪”的跪了下來,大聲道:“啟稟公主,屬下不知道!”
洛妍差點給氣樂了:不知道?不知道有必要喊得這麽理直氣壯震耳欲聾麽?還沒開口,就聽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什麽不知道?”
洛妍站了起來,笑著迎了過去,“沒什麽,三哥打發人來問一件事情,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澹台揚飛挑簾進來,隻見洛妍穿著件家常的月白色衫子,頭發隻鬆鬆的挽著,還有幾分濕意,臉色卻粉潤潤的,一雙眼睛彎彎的全是笑意,不由一呆。洛妍看他愣神的樣子,笑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想什麽呢?”
澹台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也不做聲。那侍衛又向澹台行了一禮:“參見澹台將軍。”
澹台隨意的點了點頭,“你們殿下還好吧?可忙得過來?”
侍衛臉上流露出驕傲的神色:“我們殿下自然遊刃有餘!”
洛妍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那侍衛臉色頓時不好看了,洛妍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什麽都難不倒我們英明神武的興王殿下。”
侍衛點點頭,滿臉都寫著“這還差不多”,洛妍與澹台不由相視莞爾。待這侍衛告退,澹台才轉過身來問道,“阿峻打發人來做什麽?”
看著他低頭凝視自己的目光,洛妍突然覺得心裏有點莫名的慌亂,定了定神才把自己被關入地牢,宇文蘭珠吩咐不許給自己食水,卻有人偷偷送了清水麵餅衣服的事情說了一遍,“後來太子來的時候,似乎也不知道這個事情,看來三哥那裏大概有點眉目了,不管是誰,我還要好好謝謝這個人才是,不然我真要餓慘了也凍慘了……”
一語未了,突然間一雙大手便已把她緊緊的攬在懷中,頭頂上傳來澹台滿含痛楚的低喃,“這樣的事,你怎麽都沒有告訴我?我真該死!洛洛……”
驀然被他的氣息包圍,洛妍隻覺得自己有點不會呼吸了,好容易才透出一口氣,“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不該讓你回去!其實那天你一走,我就有點心神不寧,可我卻沒有去阻止你,這些天,我幾乎都不敢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就是你的樣子,可我怎麽也沒想到,那個宇文蘭珠會惡毒到這種地步……我不會放過她!”
洛妍微笑起來,“幸虧你沒有阻止我,如果我沒回去,清遠隻怕就落入了東宮的手裏,就算這次最後沒有什麽不同,清遠怎麽辦?二哥怎麽辦?我不過是餓了一天,就換了清遠的平安無事,怎麽算也是賺了。天師給我算過命,我不會有事的,不然我也撐不下去。我其實膽子很小的。”
“我其實膽子很小的”,澹台立時想起這是兩軍陣前洛妍跟宇文簡說過的話,想起當天那一幕,隻覺得心口漲得發疼,“你還膽小?我再沒見過比你膽大的!那天在戰場上,看見血從你脖子上流下來,我覺得自己都快瘋了,你卻瞪著那個家夥說,‘不會拿刀就回家練幾年’,我知道你是要讓我也冷靜下來,我一定要冷靜下來……還好,我到底還是把你救出來了!洛洛,你不知道,那天我把你抱上馬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可以難住我,我再也不會害怕任何事……”
那天,那天……洛妍隻覺得胸中柔情湧動,不由靜靜的將頭貼在他的胸口,雙手環住了他的腰,就像那天在刀林箭雨、千軍萬馬中一樣,沉默良久,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可是,那時候,你都沒看我一眼。”
澹台的胸口傳來低笑的震動,“我怎麽敢看你啊小傻瓜,我可不想好容易救了你,卻因為分心讓我們被射成兩隻刺蝟!”
洛妍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她當然知道,那天直到進了大營,他才像驗貨一樣打量了自己一遍,隨即就扭頭上馬跑了,後來倒是終於認認真真的看著自己了,可是,“你倒是沒有變成刺蝟,就是變成了根木頭,一頭就從馬上栽了下來,嚇得我……”
“洛洛,別說這個了好不好?”澹台的聲音裏有一種少有的悶悶的別扭,洛妍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見他臉上似乎有一抹可疑的紅色,不由笑了起來,“我偏要說,誰讓你嚇我的?你不是說再也不會害怕任何事情了麽?你這個……”
眼前一黑,她的嘴唇已被狠狠的吻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隨著他的唇舌毫不猶豫的侵入,洛妍隻覺得腦子裏似乎有根什麽東西崩的一聲斷掉了,似乎有什麽東西驀然湧了上來淹沒了自己。
原來有些東西,不是明白了緣起就可以結束的,原來有些渴望,不管壓抑了多久也不可能被磨滅。也許他,就是自己的罌粟吧,自己曾花了那麽大的力氣來戒斷對他的迷戀,卻在這樣的一個吻裏就前功盡棄。他的味道似乎從舌尖一直浸到了腦海深處,還是和記憶裏一樣的清爽,而且,一樣讓自己迷狂……眩暈之中,她已經不由自主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回去。
澹台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全身仿佛像火燒一般變得炙熱起來,幾乎是咬牙用上了所有的定力,他才放開那甜美的雙唇,盯著她的眼睛聲音嘶啞的開口,“洛洛?”
洛妍慢慢睜開雙眼,瞳孔裏是一種沒有焦點的迷茫,這種眼神讓澹台所有的理智瞬間崩潰,打橫抱起她幾步走進內室,將她放在床上,低頭再次吻住她的雙唇,感覺到她纏綿的回吻,感覺到她嬌柔的身子在輕輕顫抖,雙手微微用力,擋在他們之間的一切障礙紛紛化為碎片。下一刻,他已經分開了她的雙腿,殘餘的最後一絲理智讓他頓了一頓,緊繃得幾乎要爆炸的欲望在感受到她溫柔濕潤的接納後,才低吼一聲,深深的進入了她的身體……
洛妍覺得自己就像一片樹葉,在暴風雨的欲望大海中瘋狂的旋轉搖晃,被無法抗拒的帶入讓人一片空白的高處,或是令人戰栗的深淵。他很少有如此失控的時候,沒有技巧,沒有溫柔而霸道的挑逗與控製,隻是近乎本能的渴求和索取,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和欲望的迷狂相比,更重要的是,是那種在靈魂深處戰栗的滿足感,似乎生命裏一直有一個巨大的缺口,在這一刻終於變得圓滿。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麵終於平息下來,意識仿佛是從海底深處慢慢的浮出水麵,洛妍怔怔的看著眼前那張臉,明明是熟悉的五官,卻因為一種前所未有的明亮的歡愉而變得容光煥發,就像冰山消融後露出的明爽山林,英俊得令人難以置信。她伸手輕輕的撫摸著他舒展開的眉眼,溫柔的微笑起來:他原來可以這麽好看,真好,隻有自己能看見。
澹台笑著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輕輕的一吻,“小傻瓜,你笑什麽?”洛妍懶得說話,隻是看著他微笑,眼見他的眸色漸漸變深,才趕緊閉上眼睛,將頭埋到他的懷裏,“好累,睡吧……”
澹台歎了口氣,伸手撫摸著洛妍的頭發,換了個姿勢,讓她躺得更舒服些,又拉過薄薄的絲被蓋在她身上,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見她的呼吸變得悠長平穩,幾乎沒有時間再多想什麽,七八天來的疲憊將他也直接帶入了黑甜的睡夢中。
…… …… ……
卯時差一刻,澹台揚飛像平常一樣準點醒來,眼睛還未睜開,手上柔滑的觸感便讓昨夜的經曆轟然湧入腦中,一股熱流頓時從胸口衝向全身。睜開眼時,看見洛妍依然倦在自己懷裏,眉宇恬靜,臉色紅潤,花瓣似的嘴唇還略略翹起,睡得就像一個孩子。
這些天,她一定也沒有好好睡過吧?憐愛瞬間便壓製住了洶湧的欲望,澹台隻輕輕的吻著她的頭發,看著一貫睡覺警醒的洛妍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的繼續甜睡,忍不住微笑起來,輕輕的起身,給她蓋好被子,低頭又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悄悄批上衣服,到淨房略加洗漱,快步走出院子。
安王別院的練武場離澹台揚飛的院子略有幾步路程,待他走到練武場時,卻看見安王爺筆直的站在場地裏,穩穩的拉開弓,一鬆弦,箭正中靶心,這才回過頭來看了兒子幾眼,“你也來試試。”
澹台揚飛接過弓,是兩石的硬弓,比他平日用慣的三石弓省力得多,當下抽了三根箭,用連環箭的手法射了出去,前兩支都流星般正中紅心,隻是到第三支時,大約是用力過大,左肩和胸前的傷口都是一痛,澹台長吸一口氣,穩了一穩才鬆弦,正射在另一支箭杆上,將那支箭劈為兩半。
安王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在穩字上長進多了。”澹台淡淡的一笑,放下箭,他左肩的傷口在射最後一箭時崩開了些許,有鮮血隱隱滲了出來,不過父子倆似乎都沒太把這當回事,安王隨手接過澹台揚飛手裏的弓又射了兩箭才問道,“昨天你回王府那邊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宇文家的那些丫頭婆子你是怎麽處理的,還有那兩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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