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看這件事情怎麽辦?”姚初凡焦慮的看著慕容謙。
三個多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公主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毫無消息,嘉福寺的答複是,她已經去了重陽宮,可據他所知,情報局把所有的網線都已經撒了出去,卻根本找不到公主離開嘉福寺去任何地方的痕跡。
如今一切事情都在往越來越亂套的方向發展:邸報的確正如公主計劃的那樣慢慢受到歡迎,甚至有越來越多的書院和軍營點名要求多送邸報。但是太子卻準確的掐住了邸報的咽喉:戶部把支出掐死在之前辦邸報的那個數字上,多一文都不撥,可如今的邸報,因為改版加副刊,厚度是原先的三倍,沒有多餘的錢怎麽可能印出那麽多份來?
眼見三個多月的時間,他們已經快把戶部一年的預撥的款項花光了,接下來呢?難道要公主自己掏錢?如果邸報要繼續印下去,甚至加印份數,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甚至公主府下層屬官的人心都有些浮動了:邸報不過是最不起眼的小事情,也根本沒有太多空間可以施展,難道他們就這樣年複一年領著俸祿幹呆著?如果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姚初凡可以預料,一些年輕的官員一定會想辦法另謀出路。
慕容謙頭疼的按住太陽穴: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要找一筆錢支撐下來,當然是可以做到的,但這不是長遠之計。戶部是太子的天下,從那裏是不可能打開缺口的,如果讓父皇直接過問這種小事情,他又實在說不出口——父皇最近越發超脫了,連大朝都經常懶得去上,難道讓他特意下道旨意去戶部要錢?
“先按目前的數量印刷下去,錢不夠了,我可以先支著。”——雖然這筆錢不算少,但他支幾個月還是沒有問題的,但願洛妍回來後,能找到更好的辦法,不然總不能拿她的嫁妝往裏麵填!
姚初凡歎了口氣,默默的退了下去,也隻能如此了,雖然很可惜,那些要邸報要不到的書院軍營多半會有怨氣吧……公主什麽都料到了,就是沒有料到他們會沒有錢!
剛剛走到門口,卻正好遇上了匆匆而來的青青,青青看了他一眼,便快步走了進去,姚初凡搖了搖頭,他大概能知道這位風風火火的丫頭為何而來,鄴王殿下又該頭疼了:一座沒有主人的府邸,有多少事情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可憐鄴王那樣忙的一個人,還要擔任管家婆的職責……
好不容易支走了青青,慕容謙隻覺得腦仁都開始疼了,隻覺得無比需要文清遠那雙神奇的手,可是……怔忪間,突然一位侍衛匆匆走了進來:“啟稟殿下,安王侍衛長史桂求見。”
慕容謙驀然抬起頭,心裏一緊:難道那位又出什麽事情了?忙吩咐:“快請進。”
一臉油汗的史桂大步搶了進來:“鄴王殿下,我們王爺請您過去一趟。世子他,又受傷了。”
慕容謙閉上眼睛,簡直想哀歎一聲:洛妍啊,你趕緊回來吧,你二哥我真的撐不住了!
…… …… ……
安王的別院裏,穿著青色夏衫的安王爺正在院子裏焦急的來回走動,屋子的竹簾一挑,太醫勾著背走了出來,安王忙搶上一步問道:“如何?”
太醫搖搖頭:“外傷沒有大礙,不過世子的問題……唉。”安王的臉色不由沉凝了下來,的確,今天不過是流矢所傷,雖然傷在左胸,位置極險,所幸不深,但問題是,以他的身手,能被禦林衛新兵的流矢所傷,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可這樣的笑話,在三個月來已經鬧了幾回,而且一次比一次凶險。
想一想兒子那雙死寂的眼睛,安王隻能歎氣:他大致猜得到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然不至於那個宇文家的側妃第一次去公主府,公主居然立刻就了重陽宮;不然以兒子對王妃的孝順,不至於寧可到這邊來,也絕不回王府。隻是……他又能說什麽,做什麽呢?也許一切已經太晚了,當年他根本就不應該娶那個女人,更不應該在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之後,把不到六歲的揚飛留在她的身邊!
現在,也就指望鄴王殿下的話他能聽進去幾句了……安王焦急的看著院門,突然看見侍衛長匆匆的走了進來,眼睛一亮,果然片刻之後有人推著鄴王的輪椅快步走了進來,安王剛剛迎上一步,突然看清楚了推輪椅的人,不由徹底呆住了。
洛妍收住步子,看著一臉驚愕的安王,微微欠身:“平安給父王請安。”
安王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突然消失了三個多月,又突然出現的平安公主,分明還是那個人,隻是皮膚略微黑了一點,眼睛更亮了一點,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卻覺得這個女子,和他印象裏那個平安公主有了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同,但此時他來不及多想,隻覺得心裏五味交陳,說不清是放心了一些,還是更擔心了,不由自主便回頭看了一眼。
洛妍也看了那間房子一眼,心裏驀然湧上萬種滋味:來的路上,二哥已經把這三個多月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她走的那天澹台揚飛也追到了嘉福寺,寺門不開,他就一直站在門口站了三天四夜,還是二哥把他罵回來的,回來之後就是隔三差五的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還拒絕醫藥,每次安王隻能向二哥求助……他怎麽會這麽折磨自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此時也隻能按下情緒,輕聲問:“父王,太醫是否來過,駙馬他傷勢如何?”
聽到洛妍的詢問,安王頓時覺得一顆心略略落回肚裏,微笑道:“公主一向可好?倒是一回來就讓你費心了。揚飛那裏,太醫已經上過藥了,正好傷在左胸,好在不深。”洛妍心裏微微一緊,點頭道:“平安想先進去見見駙馬。”
安王剛想點頭,突然正房的竹簾被掀到了一邊,胸口包紮著厚厚白布繃帶的澹台揚飛出現在門口,滿臉的不敢置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洛妍,洛妍也怔住了:三個月不見,他黑瘦得幾乎脫了形,此時頭發淩亂,嘴唇幹裂,一雙眼睛卻亮得可怕,也許是動作太大掙裂了傷口,看得見一點紅色正從白布裏滲出來。
一切的思緒在瞬間被拋到了腦後,洛妍快步走了過去:“你怎麽出來了,快進去躺著!”一語未了,已經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抱住,一個幾乎狂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洛洛,我聽見你的聲音了,真的是你嗎?洛洛!”
洛妍緊緊咬住嘴唇,寒著聲音低低道:“你不要命了!放開我,回去躺下!”
澹台怔了怔,慢慢鬆開手,洛妍扶著他的右邊的胳膊把他拉進了門裏,按著他躺下,隻見他胸口的白布已經觸目驚心紅了一大片,眼圈忍不住有些發熱。澹台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突然道:“別擔心,隻是不小心裂開了一點,不會再出血了。”說著吸了口氣,閉目半刻,果然血便不再往外滲。
洛妍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她曾經聽說過絕頂高手可以自己封閉血管減少出血,眼前居然上演了活人版!半響不由歎了口氣:“你怎麽會受傷?”
澹台看著她微笑:“我的血太多了,不出一點不舒服。洛洛,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這段時間,你過得好不好?”她明顯黑了,眉宇之間和以前有點不大一樣,但氣色似乎很好,也許她……
洛妍抬起眼睛:“還好,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麵對他的時候,她依然能感覺到那種控製不住的心疼、心動、心酸,但是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你今天好好休息,我要馬上進宮,還要回去處理點事情,明天中午,我來接你回家。”
澹台揚飛的眼睛本來已經慢慢暗淡了下去,聽到“回家”兩個字,突然又亮了起來,洛妍垂下眼睛:“有什麽話,我們回家再說。”澹台緩緩的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了明亮的笑容。
…… …… ……
“你真要接那家夥回公主府?”慕容謙皺起了眉毛,雖然澹台揚飛這幾個月的確讓他很操心,但想到那天青青轉述的宇文蘭亭的話,他實在很想掐死這混蛋——這幾個月看著他,也不過是覺得就算要掐死他,也要等洛妍回來,不能讓這混蛋自己把自己折騰死了,不然洛妍的氣該向誰出?沒想到,洛妍竟然準備接他回家,他也配回那個家?
洛妍淡淡的點頭:“他不肯回安王府,但別院那種地方不能久住,畢竟他要出了什麽意外,那個別院的女主人和那位二公子是會很高興的。”
慕容謙微微吃了一驚:“他們敢!難道當安王爺是個擺設?”
洛妍笑了起來:“有什麽不敢?隻不過要看機會夠不夠多,好處夠不夠大!我們總不能去賭別人的膽量。”
慕容謙不由歎了口氣:“這麽說,你是準備原諒這小子了。”
洛妍臉上沒有表情,半響才道:“談不上。在一樁利益聯姻裏投入太多私情,是我的錯。想來二哥比我更明白,三個月前的那些事情,並不是後宅之爭,而是逼我與澹台揚飛離心離德,直至和離。這樣以後我背後再無安王一係的保護,他們想拿捏我便容易得多。”
“我再怨再恨,總不能按照別人的布置來演這出戲給他們看!在身家性命麵前,原諒不原諒算什麽大事?我如今要做的,不是和某個人算賬,而讓那些想看樂子的人,自己先變成大燕的笑話!”(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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