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門關上的的那一刻,洛妍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真的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裏,安靜、清涼,連那把一直在心底熊熊燃燒,逼得自己不斷逃離,燒得靈魂都要幹裂破碎的火,似乎也突然小了一些,不再那麽灼熱……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默默跟在兩位修徒後麵,一路向寺裏走去。
走了好一陣子,兩位修徒將洛妍領到了一間院子門口,依然是左首的修徒開口道:“公主請進,小天師在裏麵等你。”
“小天師?”洛妍困惑的看著他。
這位修徒淡淡一笑:“小天師是天師的弟子,此次就由他帶公主去重陽宮。”
洛妍心裏依然有些不解,卻隻能點點頭,向兩位修徒致謝,轉身進了門。隻見這間院子並不大,三麵各有幾間頗有年頭的禪房,院內種著一叢翠竹,一叢迎春。此時迎春花已謝,隻有幽綠的碎葉長得蓬蓬勃勃,綠葉的縫隙裏,依稀能看見一個白衣人的身影。洛妍邁步繞過花叢,就見一個光頭的白衣人正背對自己,坐在院子裏的石桌邊,大概聽見了自己的腳步聲,緩緩站起,回過頭來。
即使以洛妍此時的心境,乍一眼看到他的樣子,不由也呆了一呆:兩世為人,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人,而一個這麽好看的人居然會是和尚——呃,也許應該叫修徒?
這個白衣人極其年輕,卻說不好具體年齡,一眼看上去隻覺得他整個人似乎都籠罩在一種瑩瑩的光澤裏,仔細看時才能看到他那修長如墨畫的眉目、挺直如雕刻的鼻梁,每一根線條都完美無瑕,卻沒有絲毫的女氣——這個人的美已經超越了性別,甚至超越了美本身的範疇,就像那尊龍門的盧舍那佛像,讓人看上一眼就永世難忘。
洛妍隻看了幾眼,便不得不移開目光,似乎這樣盯著他看,也褻瀆了這份美。耳中隻聽到一個渾厚柔和的聲音:“平安公主好。”
洛妍定了定神才回道:“小天師好,不知您如何稱呼?”年輕的修徒微笑合十道:“在下心遠。”洛妍心裏不由冒出了一個無厘頭的念頭:還好,不是叫無花……
初見美人的驚詫過後,不知為何,那種要離開京城越遠越好的焦灼又一次從心底裏冒了出來,洛妍忍不住道:“小天師,我想知道,何時能動身去重陽宮?”
心遠似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公主很著急?”
洛妍點頭:“越快越好。”
心遠微微皺起眉頭,問道:“公主可知道,一路會很辛苦?”
洛妍苦笑起來:“我知道。”——她希望的就是辛苦,如果能在路上倒下就可以永遠不用醒過來,那對她而言,大概也是一種解脫吧。
心遠沉思片刻才道:“要到重陽宮,先要離開京城,有兩種方式,一種安全但比較花時間,一種很危險,但會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不知公主會選那種。”
“最快的那種。”洛妍毫不猶豫。
心遠點了點頭:“公主請休息片刻,我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出發。”
洛妍閉目坐在石凳上,這寺院的確有一種世外的清涼,但不夠,遠遠不夠,她要逃得更快更遠,才能躲開身後那頭不知名的怪獸,躲開那把瘋狂燃燒的烈火……
似乎過了很長時間,耳邊突然響了心遠的聲音:“公主,請走這邊。”
洛妍回頭,不由微微一怔,心遠已換上了一身淡褐色的粗葛衣褲,背後背著一個布袋,按說遠不如剛才那身白衣來得飄逸,卻似乎絲毫不影響他的風姿,反而更多了一種親切悲憫之感。
洛妍默默的跟在他後麵,出了這個院子,又是一路往北走了一段路,便看見前麵是一座白色的寶塔,從塔底一扇窄門進去,隻見是一間方方正正的石室,正中放著一張青色的案幾,案幾上還有一個茶壺兩個茶杯。
心遠便道:“公主請坐。”洛妍依言跪坐在案幾前。心遠對麵坐下,從茶杯倒出一杯清水,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瓶,將裏麵的液體滴了幾滴進去,然後抬頭道:“公主請喝了這杯水。”
洛妍不由一呆:有下藥下得如此光明正大的麽?隻見對麵這位俊美得不像話的修徒正一臉坦然的看著自己,轉念一想,不由苦笑起來:就算是毒藥又怎麽樣?微笑著端起茶杯便是一飲而盡,隻覺得味道略有些苦。
心遠點頭道:“多謝公主信任。”洛妍微微搖頭,心道,不是信任你,我這叫死豬不怕開水燙。
沒過片刻,隻覺得一種奇異的放鬆感從胃裏漸漸升發到四肢百骸,那感覺居然跟那次吃鴉片膏略有相似,難道這修徒是請自己吸毒來著?眼前卻漸漸暈眩起來,整個人慢慢沉入到一片黑暗。這片黑暗是如此寧靜純粹,洛妍幾乎是歎息著深深的沉浸了進去。
從那片黑暗裏慢慢浮出水麵時,洛妍的第一個感覺是眼皮很重,好容易才睜開了,卻驚奇的發現自己睡在一張硬木床上,身上蓋著棉被,看窗外似乎是天色半明的時分,看得見自己身處的地方是一間小小的木屋,除了身下的床,幾無餘物。
洛妍搖搖頭,翻身爬起,發現手腳倒不酸軟,頭腦漸漸清明後更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好像睡了極足的一覺。睡著前的一幕漸入腦海,洛妍心裏不由納悶:那小和尚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自己現在到底在哪裏?
眼見屋外還有天光,洛妍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門的位置,走過去推門而出,一眼看到外麵的景色,頓時呆若木雞:她根本已經不在嘉福寺裏,甚至不在京城,或許,已經不在地球上?眼前所見,是一片遼闊無比的曠野,放眼望去,四野蒼茫,除了零星的樹影再無餘物,幾個方向均是如此,這小木屋就像是大海裏的一葉扁舟,而她是舟上唯一的乘客!
一種恐慌突然湧起,洛妍退後兩步,咣的關上了門,隻覺得一顆心狂跳不止:這件事情太過荒謬,眼前所見太過怪異。自己怎麽會突然到了這麽詭異的一個地方?難道是做夢?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頓時疼得一嘶,突然心裏便冒出一個念頭:或許自己是要從這裏開始步行,一個人走到重陽宮?隨即便覺得太荒謬,天師說過,重陽宮在西北,從京城到西北,哪是睡一覺就能到達的距離,自己難道還以為在二十一世界有飛機好坐麽?
正六神無主間,門上突然想了清晰的兩下叩門聲。洛妍一個激靈,嚇得差點沒跳起來,退後一步,一把抄起屋裏唯一的凳子,厲聲道:“是誰?”
“心遠。”
聽到這個聲音,洛妍摸摸心口,長出了一口氣,忙不迭上前開了門,隻見心遠還是那身粗布衣袍,仙風道骨,麵容平靜俊美猶如神人,突然看見洛妍手中抄的木凳,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了一僵。
洛妍尷尬無比,忙把木凳放了下來:“小天師請坐,呃,要不要喝點水?”話一出口,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他要是說想喝水,你立刻打井去?
心遠的臉色僵硬得越發可疑,沉默片刻才道:“公主若是休息好了,整理好行裝便可以出發,從這裏到重陽宮,正好是三百裏路,一路上每隔六十裏就有一個這樣的木屋,可以休息。”
真的,到了西北了?洛妍呆呆的看著這位修徒,胳膊上剛才被掐的那一下,現在還在隱隱做疼,提醒她不是做夢——可是,沒道理啊!“小天師,請問今天是什麽日子?”
心遠淡淡看了她一眼:“四月初二。”
洛妍搖搖頭,確定自己沒有幻聽,忍不住道:“這真是大燕的西北。”
心遠點了點頭,洛妍按住額頭,告誡自己:你要冷靜,你要冷靜,既然有重生到古代這種不靠譜的事情,就算被疑似修真一族遠距離傳送一次,也不是不能夠接受,說不定接下來你還會看到外星人ET,或者是一窩狐大仙……呃,眼前這哥們漂亮得這麽不像話,說是狐仙倒是比起是個和尚來更加容易接受。想到這裏,不由上下打量心遠,目光更加古怪。
心遠臉色不變,嘴角卻忍不住抽了一下,合十道:“公主請收拾行裝,很快就要天色大亮,我們可以出發了。”
洛妍笑了笑,關上門,回頭一張臉就挎了下來:這他媽叫什麽事啊?突然轉念一想:就算定向越野三百裏去見一群狐大仙,總比留在京城強!想到京城,胸口那股沉睡的疼痛焦灼又一次翻滾了上來,讓她再沒有心思胡思亂想,就著外麵的天光看見屋角居然有一個水罐和一個銅盆,忙從水罐裏倒了點水洗洗盆,草草洗漱了一下。隨即便脫掉身上的胡服,換上東永郡公準備的戶外衣褲,在鞋子裏墊上棉墊……全身收拾利落時,天色果然已經亮了起來。
推門再出去時,隻見心遠牽著一匹馬站在屋前,洛妍不由眼睛一亮:難道可以騎馬?心遠卻似一眼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道:“馬是用來馱這幾天的水糧的,以後的木屋裏,不會再有水罐。”看了一眼洛妍的背包,又補充道:“也不會有床。”
洛妍一楞,忍不住苦笑一聲,望了那似無盡頭的天際一眼,仰頭大聲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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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號終於出場了,呼!不過,該男真實性格與外表相差極大,不止腹黑,而且惡趣味(若幹章後才會暴露),請做好被雷的思想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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