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謙,我……”澹台揚飛看著臉色不善的慕容謙,心裏忐忑中又微微有點別扭。
自從那個該死的早上之後,他和洛妍這幾天都相敬如冰,洛妍整個人似乎已經縮回一個堅硬冰冷的殼子裏,無論他怎麽努力,都不能把這個殼敲開一道縫,重新看到那個柔軟而幸福的小女人。
白天的時候,她若不處理公務和府內諸事,也能和自己若無其事的聊天,但每次睡覺的時候,卻總是自己裹著一床被子,背對著他緊緊蜷在床的最深處,他也曾試著去抱她吻她,她並不拒絕,隻是臉上那悲傷隱忍的神色,讓他頓時隻能鬆開手,那種無力感和挫折感簡直折磨得他想發瘋。但無論如何,這是他是自己一時昏頭造成的,他可以對洛妍懺悔、懇求,卻不想去跟別人解釋,哪怕這個人是阿謙。
慕容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裏怒氣勃發:這個混賬小子,自己怎麽會相信了他!但想到文清遠的警告,還是按下怒氣,冷冷的道:“我是剛從外麵回來,聽說了你母親的事情。”
眼見澹台揚飛的臉色更是別扭,心裏一聲冷哼,接著道:“你母親怎麽待洛妍的,我不想評價,洛妍本來也不肯告訴我,是我警告她一切事情背後都可能有太子的手腕時,她才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跟我說了,你如果還有一點點腦子,就應該知道這不正常。”
澹台揚飛心裏一驚:的確,母親的行為的確反常,突然間想到成親前母親提的那個古怪要求,一顆心不由都涼了……
慕容謙接著道:“洛妍剛剛開府,任何一點錯處被抓住了,就是狂風驟雨。安王府不幹淨你我心裏都有數,可是你母親如果接著病下去,特別是過了新婚五日之後,洛妍再不去看望甚至侍疾的話,會有什麽話傳出來?我不能不把這些事情稟告父皇,皇上是什麽脾氣你也知道,我倒覺得他已經算是客氣了。”
澹台低頭不語,心裏一陣焦慮一陣恐慌一陣難過,冷靜下來之後他自然知道母親的事情洛妍肯定是真的不知情,但隱隱也惱怒過她為何要把這些事情告訴慕容謙,而沒有給他一點時間來解決,現在看來,卻是自己太過糊塗大意,差點又把洛妍置於難堪的困境……
“澹台揚飛,我一直以為你能夠保護好洛妍,沒想到才幾天,就成了這樣,早知如此,我應該不管不顧直接把她送到興地,或者跟高相國達成協議後讓她繼續留在大理……你,太讓我失望了。”慕容謙離去前冷冷的扔下一句。
澹台揚飛雙手不由自主緊緊握成了拳頭,整個身體都太過用力而微微顫抖。
…… …… ……
慕容謙到公主府前院正廳時,洛妍正在看新設計的邸報版式,看到慕容謙,臉上露出笑容:“二哥,你快來幫我選一選,這兩種哪種更順眼。”
慕容謙看著她雖然微笑,卻明顯已沒有前兩日光彩的臉,心裏微微難過,但也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接過看了一看,發現兩種版式與原來的邸報比,都顯得清晰疏朗了很多,比了一比,便挑了似乎更齊整雅致的一種。洛妍笑道:“我也覺得這個更好。”於是拿筆打了個勾,讓人拿給外麵的官員。
慕容謙看見青青、穀雨、韻兒、黛蘭四人都站在一邊,服飾顏色已是八品奉儀的女官式樣,不由多看了幾眼,洛妍笑道:“我讓二哥幫我報了她們幾個做女官,自然不是空頭支票,每天帶她們來理事,也開開眼界,以後嫁人了莫給我丟臉。”
幾個丫頭都紅了臉,青青嘟囔了一句:“我才不要嫁人!”正好姚初凡進來,聽了這話,不由看了她一眼,另外兩個丫頭更是一臉忍笑。慕容謙不禁搖頭:她這個妹妹,把丫頭們都寵成什麽樣子了……
姚初凡便上來給洛妍和慕容謙都見了禮,才笑道:“鄴王殿下來得好巧,我正琢磨要不要找您一趟。”
慕容謙挑了挑眉毛看著他,姚初凡才道:“公主辦邸報要加印副刊,準備印兩種,一張是大燕名將傳,一張是士林佳品集,士林佳品,已經買來市麵上所有名士文集文選從中間挑選了,大燕名將傳卻需要自己動手寫,這開國名將們的資料若論詳細,莫過於局裏,我想專撥三個可靠的文書去查閱相關材料,又覺得不大合規矩……”
慕容謙想了想道:“的確不合規矩,這樣,你若需要誰的材料,報給我,我讓人去把可以拿出來的材料借一份給你,你抄完便立刻還我,你看如何?”洛妍便插嘴道:“挑選材料時,無須什麽機密的,要生活瑣事的記錄,越是有趣的小事情越好。”慕容謙點頭,又與姚初凡敲定了交接的人手規程,姚初凡這才下去了。
慕容謙問洛妍:“你怎麽想起辦什麽副刊,又寫什麽名將傳。”
洛妍淡淡的笑道:“邸報的正報,目前我隻想改動版式,加上注解,務求不甚了解朝局的人也能看明白,另外加的這兩份副刊自然也是有用的,你想,士林學子,誰不想以文章揚名天下?又有什麽比邸報選登更快的揚名途徑?至於大燕名將傳,自然是針對軍校軍營而設,要寫得淺顯有趣些,還要加插圖。我算了算,邸報如今大約六天一發為一期,一期若登兩位,四五個月後就可以寫到如今活著的各位將軍了,那時,士林佳作也可以開始讓如今的各太學、學院推薦。”
慕容謙低頭想了一想,心中豁然開朗,忍不住道:“為何不現在就開始?”
洛妍笑道:“你忘了我要去重陽宮麽?用前人之文,登前賢之傳,隻要略微用心點便不會出錯,我也不必掛心。況且,邸報剛改,看的人並不會立刻便比如今更多,正要慢慢養到半年左右,才會初見效果。再者,這樣改,便是太子那邊看了,才不會覺得有什麽值得注意的。”
慕容謙點頭不語,洛妍見他並不十分在意的樣子,心裏微笑:二哥因做那行,對言論的威力算是比別人了解更多一些的,也不會覺得邸報的改版和設立副刊會有什麽威力,但她的計劃若順利,大概一年之後,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他們的想法錯得有多麽離譜。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洛妍看看時辰已到,便笑道:“中午是二哥留在我這裏,還是我去你那裏,我都好幾天沒見到清遠姐姐了。”
慕容謙臉色的笑意不由更柔和了一些:“聽說你這裏廚子不錯,我派人把清遠接過來吧,也讓她看看你的園子。”
…… …… ……
“清遠,你嚐嚐這道綠茶豆腐羹,我猜一定合你口味。”洛妍笑盈盈的自己動手給文清遠盛了一小碗。
因天氣晴好,洛妍沒在屋裏設桌,索性讓人在後院湖畔那一小片櫻花林邊設了案幾,又燙了幾壺酒,大家席地而坐,也沒人在身邊伺候,想了想還是讓人去叫了澹台揚飛,卻發現他的神色似乎比平日多了幾分消沉,慕容謙開始更是一點好臉色沒給他。幸虧文清遠自有一種平和氣場的魔力,洛妍也不想澹台難堪,於是也笑語晏晏的調節氣氛,兩壺酒下去,席間才談笑風生起來。
洛妍酒量本淺,漸漸的雙頰緋紅,眼睛卻越來越亮,剛想再喝一杯,慕容謙皺起了眉頭,澹台揚飛一伸手把酒杯已搶到自己手裏,仰頭便喝下了。洛妍怔了怔,摸摸自己的臉,搖頭笑道:“花看半開,酒飲微醺,正是人生之樂,偏你們多事。”
文清遠一本正經的點頭道:“正是,櫻花樹下賞醉貓,想來更是人生一大樂事。”洛妍伸手抱住她的胳膊,軟軟道:“清遠,你也笑話我!”
文清遠笑道:“快把這醉貓扶回去,我受不了。”洛妍跪直了身體,眯眼仰頭看著櫻花之間那片清遠天空,淡淡笑道:“我沒醉,我隻是高興,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若不及時行樂,隻怕辜負這一片大好春光。”
文清遠忍不住撲哧一笑:“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倒不辜負給我看看。”
洛妍臉頓時紅了,纏著文清遠讓她喝酒道歉,文清遠拗不過她,隻好連喝了兩杯,白皙的臉上也浮現出動人的紅暈。洛妍又就著文清遠的酒杯喝了幾口,臉越發紅了,澹台揚飛看著著急,卻不能去搶文清遠的酒杯,隻能跟慕容謙麵麵相覷的看著這兩個女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光了第三壺酒,再要讓人上酒時,慕容謙斷然喝令不得再上。
文清遠已是喝多了,轉身便伏在慕容謙膝蓋上不知道喃喃說了什麽,慕容謙身子微微一僵,臉上隨即露出溫柔無比的神色,讓人端了熱茶來,自己倒了一杯,吹了幾口,試試不燙了,才遞到文清遠的嘴邊讓她喝下。洛妍卻坐在那裏,用筷子敲著酒杯,低聲唱著一首古怪的曲子,神情慢慢變得悲傷起來。
澹台揚飛歎了口氣,先是揚聲道:“來人,幫鄴王把文姑娘送到客房休息。”一麵轉頭對慕容謙道:“我先帶洛洛回去了。”卻見慕容謙低頭看著文清遠,眼神溫柔如水,完全沒聽到自己在說什麽,忍不住搖搖頭,彎腰小心的抱起另一隻醉貓,大步離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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