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但使龍城飛將在(1)

  砒霜這玩意兒,其實不算什麽劇毒,喝下去了馬上拉去洗胃,定死不了。


  李策這麽讓高耀喂劉彥昌、張文斌這幾個新科進士“喝糖水”,倒不是要他們的命,隻是讓他們受些折磨,感受下死亡的恐懼。


  這是他這個帝國大都督給這些個新科進士上的一節課。


  課名叫做——《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


  李策沒心情看高耀喂幾個公子哥兒喝糖水、他帶著小姑聶素言,出了金陵學府,走過學府路,便到秦淮河畔。


  此時已經晚上八點,夜色降臨。


  秦淮河畔燈火璀璨,車水馬龍,人流如織,正是一天最熱鬧的光景。


  兩岸璀璨燈火,灑入湖水之中,像是細碎的魚鱗。


  水中又有許多畫舫樓船,慢悠悠的駛過,蕩起層層漣漪。


  岸邊聚集著許多人,正在點蓮花燈。


  “策兒,這是金陵本地的習俗,每到大年初六,都有許多人來秦淮河放蓮花燈,然後對著蓮花燈許願,要是心誠的話,一定可以實現。”


  沈素言跟李策解釋。


  她在金陵生活差不多四年,有兩次新年都是在金陵過得,所以對金陵的風土人情,頗為熟悉。


  這裏就是她的第二故鄉。


  隻是曾留在這裏的青春歲月、歡聲笑語,都被許漢文給毀掉。


  “看小姑這個意思,是想去點蓮花燈?”


  李策問。


  沈素言點點頭。


  李策笑了笑,便去河畔的小商販那裏,買了兩盞蓮花燈,又尋來紙筆,讓沈素言寫心願,沈素言卻不寫,說寫出來的願望,肯定不準的,放在心裏就好。


  李策也覺頗有道理,便也沒寫。


  兩人就到河畔放燈。


  小姑許的什麽願,李策不知道。


  他的願望倒是挺簡單,或者說挺形而上學——願世界和平。


  他不是那個身高一米四的男子,沒有那些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明媚的憂傷。


  唯有世界和平,他才能卸下肩上的重擔,真正開始為自己而活。


  解甲歸田,漁樵耕讀,娶妻生子。


  帝國之民,都說他過去十年,撐起了帝國的脊梁。


  說他天策少帥、萬戰不敗,國士無雙,是千年出一個的聖者。


  但他其實也不過是個二十六的青年,他也會累的。


  若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子民們都能安居樂業,什麽北境少帥,什麽樞密院左都禦史,什麽太子少保,誰願意做誰去吧。


  李策卓立秦淮河畔、看著那艘載著他願景的船燈,緩緩駛向遠方。


  他的目光,也跟著悠遠起來。


  此時的金陵城,萬家燈火,一片祥和。


  人們歡度著新年,笑意都擺在臉上。


  帝國最近十年是越來越好了啊。


  少帥這幾年帶著麾下兒郎,基本肅清邊患,連強大的羅刹帝國,半年之前,都在捕魚兒海大敗。


  國家在神武陛下和兩位相爺的治理下,經濟也越來越好了,漸漸找回當年鼎盛漢唐的榮光。


  未來的一年,可以預見,又是太平的一年,值得盼望的一年。


  卻突然傳來一條爆炸性消息,引爆了整個金陵城,引爆了整個帝國——句麗犯邊!!!

  就在帝國所有子民、都在歡度新年,對新的一年展開憧憬和規劃時,戰爭就那麽到來。


  它是那麽的猝不及防。


  ……


  李策比絕大多數人都先收到句麗犯邊的消息。


  下榻酒店,他看著高耀剛剛送過來的戰報,溫潤的眼瞳,很快變成血紅。


  有種叫做殺氣的東西,很快在他身上彌漫開來,似乎能將南郡十三個州府一起點燃。


  “霍英!!!”


  “狗賊!!!”


  “長青!!!”


  “痛煞我也!!!”


  邊上的高長恭和郭破、也眼眶血紅,渾身殺意。


  不用先生說什麽,他們都知道,要去打仗了。


  僅僅一天,江原郡淪喪。


  南境兵團負責守衛的霍英兵團五萬餘人,一槍沒放,棄城而逃。


  天策軍去戍邊的陸長青玄武戰團四千兒郎,守孤城一天一夜,自飛將陸長青以下,全軍盡墨於江原郡天封城下。


  江原是帝國最南的一個郡。


  百年前,帝國中衰,句麗覷準機會,悍然發動攻勢,奪去江原郡。


  這一奪便是百年。


  直到兩年前,李策率領三萬偏師,擊潰句麗在江原的二十萬守軍,才把江原收回。


  按照帝國體製,江原隸屬南境兵團守衛。


  所以奪回江原後三月,李策便把江原的守衛權,轉交南境兵主霍光。


  隻在江原留一個戰團戍邊,滿編製也隻四千人。


  月前陸長青率領玄武戰團輪換去江原戍邊,中間倒了趟渝州,李策還專門送了他的。


  跟他說,等戍邊回來,就封他一個中將。


  回想起來,恍如昨日。


  等李策再次看到陸長青的名字,卻在戰報的戰死名單裏麵。


  軍人死國,本是天職。


  小陸死在戰場,李策很悲傷,但他可以接受。


  他不能接受的是——小陸本不用死的。


  霍英兵團,但凡能在天封城略作抵抗,句麗那些草包兵團,一日之內,又怎拿得下天封城?

  隻要有這一日時間,援兵必到,區區句麗,蕞爾小國,疥癬之疾,又何足道哉?


  李策的心很痛。


  心髒一下一下的抽搐。


  長青啊長青,這個追隨自己五年、叫了自己五年先生的年輕人,居然就這麽死了。


  享年二十三歲。


  風華正茂。


  比二十四歲的葉天青,都還要年輕一歲。


  “小高,吩咐下去——讓寧山河部進入戰備狀態、再以我個人名義,給東方策發函,讓西境兵團全程配合……三日之內,本帥要血洗句麗。”


  李策揮了揮手。


  用森寒到極點的聲音,發號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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