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不大的小屋,此刻異常安靜,安靜到可以聽清窗外一波一波的海浪聲。


  楚蔚難以置信地看著楚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叔?你竟然為了這個外人要把我送出島?”


  楚凡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向櫃子找出金瘡藥,再拿著藥回來。從始至終楚蔚的眼睛都死盯在楚凡臉上,楚凡的神情與往常一樣溫和且毫無攻擊性。


  楚蔚流露出幾分期待,想著楚凡說不定是在開玩笑。


  楚凡將金瘡藥敷到楚蔚頭上,楚蔚麵對這樣和顏悅色的楚凡,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


  他鬆口氣,笑道:“小叔,你看你,沒事嚇唬我幹嘛。”


  楚河瞥了楚蔚一眼,怪他太沒有眼力見。他太了解楚凡了,楚凡處事上慣於先禮後兵,一開始就和藹可親反而是最沒有商量的餘地的。


  楚凡為楚蔚包紮好傷口,睨向楚蔚抱有僥幸的笑臉,緩緩開口:“本來去年就該送你離開了,不是麽?”


  楚蔚瞪大了眼睛,心髒咯噔一下,“叔?你什麽意思?”


  楚凡擦擦手走過去坐到程揚身邊,看向楚蔚斬釘截鐵的說:“我也不跟你賣關子了,等一月份外麵的船進來了,你就跟著離開村子,以後也不用再回來了。”


  楚蔚瞬間臉色慘白,他腦海裏不斷浮現出楚凡為他包紮時親切的模樣,頭腦一熱怒火攻心,扯下頭上的紗布摔在地上,吼道:“楚凡你太虛偽了!為了一個外人竟然要把我逐出村子!我告訴你,”他指著楚凡牙齒咯咯作響,“我父母還在這裏,我是不可能走的,你想把我趕出去沒門!”


  楚蔚這般不客氣,楚凡自然也不會慣著他,冷下了臉提高了音量說道:“那就看看你我誰說了算!”


  楚蔚一腳將虎皮椅踢個稀碎,“呸!你算個屁!”


  程揚瞧了眼地上七零八落的虎皮椅,捏起一顆果脯放到嘴裏,想著這下用不著楚小五燒了。


  圍觀村民都倒吸口氣,心道楚蔚怎麽在這個節骨眼上犯了渾。楚小五見形式不妙,偷偷給楚蔚爸媽打了電話,前因後果一講楚蔚爸媽臉色一變,更是恨鐵不成鋼,他們這個混蛋兒子跟誰犯渾不好,怎麽偏偏對上了楚凡。


  楚蔚此時腦子裏已被怒火燒斷了弦,畢竟在小輩裏橫行霸道威風慣了,今天當著大夥的麵,麵子丟光了不說,明明是自己挨打受傷,楚凡竟然偏向那個小白臉子,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不配當族長!見色忘義的同性戀!惡心!

  楚蔚越想越憋屈,他從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以前看在爸媽麵子上才忍讓楚凡,可人楚凡壓根就沒拿他當回事啊!楚蔚額上青筋爆起,見什麽踢什麽,抓到什麽砸什麽,一邊鬧一邊叫嚷,“大夥都看看,楚凡這個長輩是怎麽為了個小白臉子欺負自家人的!”


  楚凡看著他犯渾也不阻止,楚凡不動屋裏都是些小輩就更沒人敢阻止了。


  楚小五痛心疾首的看著被楚蔚踢壞的家具,期盼著楚蔚父母快點來。


  程揚瞧著這場熱鬧沒太多想法,就是楚蔚太吵了,讓他有點煩。


  他瞄向楚凡,“你們這沒醫院,得了精神病都沒法治吧?”


  見縫插針的諷刺功力十分精湛。


  好在楚蔚鬧了沒多久,楚蔚爸媽就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了,還稍上了七十多歲的老村長。楚小五看著自己被搞得亂七八糟的家,恨楚蔚恨得牙根癢癢。


  楚蔚爸媽見到亂打亂砸的楚蔚時心都涼了一半。楚蔚媽楚蔚爸這麽會算計的人,都懷疑他們是怎麽生出來這麽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遇事隻會橫衝直撞的蠢蛋!


  楚蔚一見到自己爸媽,如同見到了救世主立即撲過去大聲訴苦,“爸媽楚凡為了一個外人,要把我送出島了!”


  楚蔚媽狠狠拍了楚蔚一下,不停地使眼色,“這孩子怎麽說話呢?沒大沒小的,快叫小叔!”


  “我他媽才不叫!”


  楚蔚媽伸手往死裏掐了楚蔚一下,看向楚凡不好意思的笑道:“他小叔你別和個小輩一般見識,你也知道平日裏楚蔚其實可尊重你了,今天出門喝了點酒腦子不好使了,你別放心上。”


  楚凡笑笑,“尊重我?算了吧,你的好兒子都揣測上我是不是懷孕了。”


  楚蔚媽臉上笑容一僵,“他那是玩笑話!瘋話!你別在意,我叫他給你道歉。”


  楚凡擺擺手,輕歎口氣,“是他到了該出島的年紀了,本來去年就該輪到他了。”


  楚蔚爸憨厚的笑笑,搓了搓手說:“他小叔你看啊,你爸在的時候不都說了是出去還是留在這裏都是自願的麽?”


  楚凡點了下頭,“是沒錯,”他停頓一下,又問:“那你們做好你兒子打一輩子光棍的準備了麽?”


  楚蔚爸媽連連點頭,“做好了!做好了!”


  楚蔚叫道:“我他媽不願意!他楚凡是不是管的太寬了!老子處不處對象他管的著麽!”


  此刻楚蔚爸媽隻想把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踢到大海裏去。


  楚凡聳聳肩,“你們兒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呢。不過我也把話說清楚,今天不是我欺負你們兒子,一切都是他先挑起的禍端,可我也不是因為這點小事就記仇把人送出島的,是楚蔚不合適生活在這裏了。”


  楚蔚媽見楚凡鐵了心,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抱著楚蔚哀嚎道:“兒子呀,你就要和爸媽分開了!我和你爸身體不好,以後你也不能養老送終了啊!”


  楚蔚爸抹了抹眼角,“他小叔,這事就不能再商量一下麽?”


  楚凡想了想,“嗯?既然這麽舍不得,你們一家三口一起走。”


  此話一出,楚蔚媽驚得連哭聲都斷了一下。她呆滯片刻,隨即握住了老村長的手,“你快勸勸吧,我們老兩口都這麽大歲數了,在這生活了一輩子,臨了臨了還要離開自己的家鄉,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楚凡十九歲就開始和他們周旋了,臉子一拉,“別演了!你們倆多大歲數?還不到五十?你們一家三口都有手有腳的,怎麽就不能出去生活了?不就是被我養習慣了還想繼續喝我血麽?!”


  楚蔚爸媽被楚凡一語戳破心思,楚蔚媽哭聲更大了,抓住老村長的手搖得更加用力了。


  老村長七十九歲了,滿頭白發,雖說身體還算硬朗,可也受不了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麵。但他確實拿楚凡沒辦法,楚凡不似他爸多少還能聽聽自己的話,這孩子從小就硬氣,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可現在的情形,他又不得不開口:“小凡啊,今天這事前因後果我也聽說了,是楚蔚不對,讓他跟你道個歉,送他出去的事要不再放放?”


  圍觀的老一輩村民也在這時幫著楚蔚說起了話,小輩裏倒是沒一個開口的,一來他們是程揚的迷弟,二來楚蔚先撩者賤確實欠揍,而且早在他們中間敗光好人緣了。


  老一輩村民七嘴八舌的,“是啊,小蔚雖然脾氣壞了點,可怎麽說都是親戚,他要不肯就先拖一拖,別撕破臉啦!”


  楚蔚媽又狠狠掐一下楚蔚,訓斥道:“快和你小叔道歉!”


  “不用和我道歉,”楚凡看向程揚,“和他。”


  屋裏瞬間靜了一下,大夥麵麵相覷。


  程揚不禁多看了楚凡幾眼。


  楚凡又說:“你想接受就接受,不想接受就算了。”


  這下再遲鈍的也能看出來程揚在楚凡心中地位多麽不一般,多麽不能惹了。


  楚蔚爸拽了拽楚蔚衣服,“快!和程揚道歉!”


  楚蔚臉色難看至極,攥緊拳頭咬著後槽牙就是不肯低頭。


  村裏人連連歎氣,沒救了,楚蔚爸媽聰明了一輩子本來可以和兒子在島上混吃等死的,如今卻被兒子連累要離開家鄉外出謀生,果然兒子不能太寵著,楚蔚這麽個脾氣就是被慣壞了。


  楚蔚爸臉色鐵青,看向程揚說:“你就原諒他吧?他就是喝多了不清醒,你看你也把他打了,是不是也該消氣了?”


  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程揚身上,幾個年紀大的也跟著附和了幾句,勸程揚得饒人處且饒人。


  程揚抱著手臂,眉頭皺了一下,看這情形他今天要是不接受楚蔚的道歉,反倒成了千古罪人?

  程揚覺得好笑,這算道德綁架?


  楚凡皺了下眉,拽起程揚往外走,“算了,我們回去。”


  程揚看了這麽一出大戲也累了,第一次痛快的讚同了楚凡的提議。


  楚蔚爸急得額頭冒汗,正要去攔楚凡,楚河抓住他的手臂說道:“小舅做的決定什麽時候變過?村裏人都在,就別繼續丟人了,給他留點好印象,你們離開那天說不準會多給你們點錢。”


  楚蔚爸深吸口氣,到底收回了手,沉默著低下了頭。


  楚蔚媽一拳垂在楚蔚身上,哽咽著罵起了拖累他們的兒子。


  楚凡出門前帶走了老村長,老村長歎氣,“小凡啊,你啊,還是不懂事啊,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楚凡撇嘴,“你這麽大歲數了不好好養老亂跑什麽?我看不是我不懂事,把你折騰來的才不夠懂事!”


  “你呀,伶牙利嘴!說不過你!”


  回去的路上,由程揚騎自行車,他一條腿垂在半空不使力,另一條沒問題的腿踩著腳蹬慢吞吞的往回騎,騎行速度非常之慢,和楚凡走路速度一樣。


  原本程揚要自己走回去,可楚凡說路太遠腿會廢,程揚就打退堂鼓了。


  楚凡叫楚河載他回去,不僅楚河不情願,程揚也說用不著,也不知道這倆人怎麽回事,好像自從認識就不對付。


  楚凡與楚河一左一右攙扶著老村長,老村長說:“楚凡啊,你啊,處事時要再柔軟一些才行啊。”


  楚凡失笑,“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爸夠柔軟吧?他當族長時你也不是沒看到他們鬧成什麽樣。你看我這麽不柔軟,他們不還是蹬鼻子上臉?哪次跟我要錢不是又作又鬧,我不也給他們了?”


  老村長深深歎口氣,看著村莊大海,語重心長的說:“不是錢的事,澤村是他們的根啊。”


  “我沒逼他們,”楚凡解釋說:“但楚蔚不行,他想談女朋友了。我也明確說過不可以談吧?村裏有些年輕人對這個規定意見很大,楚蔚就是其中之一。我就這麽一個人不能時時刻刻盯著他吧?真到時候和誰生米煮成熟飯了,我不就沒辦法了?這種事開個頭,就收不了了。”


  程揚聽著楚凡的話,心說這族長的管理範圍真夠寬的,連談戀愛都不讓。


  老村長又一次長歎了口氣,“算了,隨你折騰吧。


  把老村長送回家後,楚凡載著程揚回去。


  鬧了這麽一出,程揚雖說心有疑問,可還是什麽都沒問。


  楚凡卻主動說起了這些,“我不是擠兌楚蔚,隻是年輕人不該留在這裏的,”他指向一側荒廢的住宅區,“這裏以前都有人生活的,後來就都離開島去外麵的世界生活了。村裏現在留下的除了念舊的老人,年輕人幾乎沒多少了,還有些年紀太小了我也沒辦法讓他們離開。至於楚蔚,如果他做好一輩子打光棍的準備,我是不會讓他走的,但你也能看出來吧,他想找女朋友的。”


  “有什麽不妥麽?”


  “因為村裏人幾乎都姓楚啊。”


  程揚頓時明白過來,楚凡這是在禁止近親結婚。


  程揚不再說話,楚凡想著事情也忘了搭話。


  他們楚家人從古至今生活在這座島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普通的捕魚生活。後來有人發現了離開島嶼的辦法,仍舊是沒有多少人離開。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蓬瀛島才是他們一生的歸宿,靈魂的最終去處,他們從出生到死亡都要緊緊與這座島連結在一起,這裏是他們的命。


  直到楚凡太爺那輩,身為族長的太爺爺看著日漸縮小的島嶼以及村中越來越少的人口,他為了讓楚家的血脈延續下去,做出了一個巨大的決定——逼著楚家人離開蓬瀛島到外界生活。


  但這個想法非常難以實施,一年隻能出去一次不說,他們也沒有較大可以抵禦風浪的船隻,並且離開的人也沒辦法適應外界的生活。


  於是太爺開始組織村民造大船,到楚凡爺爺那輩才造出了可以載許多人離開島嶼的大船。


  大船試駛的那天,楚凡爺爺讓自己的弟弟帶著他兩個剛成年的兒子離開島嶼,還留下一個兒子跟在身邊,就是楚凡的父親。楚凡的叔公和兩個叔叔負責在外界尋找適合楚家人的生存環境,楚凡的父親則留守村中。折騰了四代人,在楚凡十七歲那年才徹底為楚家人鋪好了後路,至少離開村子去外界生活的楚家人不會沒有住的地方。


  楚凡從小跟著老中醫學醫,期間被送出島在外麵學了三年,十七歲那年才回來。也是那一年他父親送走了第一批主動願意離開島嶼到外界生活的楚家人。至於那些不願意離開的大鬧特鬧的,他父親一死,這些難題通通留給了楚凡。


  但楚凡這人長相和內裏非常不符,看著文弱秀氣,實則非常強硬,不僅定下了族內禁止戀愛結婚的規矩,且用了八年的時間,送走了大批不願意離開的楚家人,也沒人敢反對他。


  楚凡回過神後說:“所以你知道為什麽當初三丫和三丫媽這麽搶你了吧,除了夠帥,還有就是你是外姓人。外姓人在我們村子是非常稀有的。現在村裏的外姓人,除了你是被海水衝過來的,其他人都是海上探險隊的隊員,他們在一月份闖到這裏探險,然後錯過了最佳時期出不去了就和村裏的姑娘自由戀愛了。有的選擇為了心愛的姑娘留在這裏,有的則帶著姑娘離開這了。像燕子三春的男朋友就是這麽來的,她們明年也要跟著船離開了。可三丫是個難題,所以她媽很急。但她們不該那樣,她們的觀念太守舊了。”


  “那你讓他們母女倆離開不就好了?”


  “就她們母女倆,離開我怎麽生活?在這我還能養著他們。”


  程揚不禁多看了楚凡一眼,“你還真有奉獻精神。”


  楚凡嘿嘿一樂,“我對你也很有奉獻精神呀。”


  程揚見楚凡又搞這一套,好不容易萌生出了一點欣賞之情一下子煙消雲散,閉起眼睛不說話了。


  楚凡享受著載著程揚慢悠悠騎車的閑適時光騎到家門口,看到門口站著個男人懷裏抱著兩個孩子。


  楚凡停下車,男人遲疑著開口:“小叔……”


  “抱著孩子等多久了?”


  “沒多久。”楚深今天沒喝酒,說話的聲音都溫軟了許多。


  楚深這人其實長的不差,雖然皮膚要略微黑一些,但五官標致,眼睛亮晶晶的,不喝酒的話氣質會非常柔和。


  楚凡打開院門,“進屋說吧。”


  楚凡家就一室一個小廚房,無論是睡覺還是接待客人都要在這個小臥室裏進行。


  程揚犯了懶,躺在床上看書。楚凡切了兩塊西瓜遞給楚夢和楚玄吃,兩個孩子喜歡漂亮哥哥,就主動坐在程揚身邊看著他讀書。


  楚凡和楚深二人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楚凡看他,“有什麽就說吧。”


  楚深低著頭,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聽說,你想把我和兩個孩子送走?”


  程揚無語,怎麽又是這事?


  不過聽著八卦也並非全然沒用,至少可以肯定一月份可以坐船離開蓬瀛島的事是真的,楚凡沒騙他。


  楚凡實話實說,“是這麽打算的,你也回來五年了,不該每日酗酒頹廢。”


  楚深急道:“可、可是我離開這裏和兩個孩子怎麽活啊?”


  楚凡無奈了,“你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為什麽不能?楚深你該清醒了,你見過外麵的世界,知道外麵無論是環境還是條件是什麽樣的,你想你的兩個孩子在這裏生活一輩子?你可以頹廢爛在這裏,你的孩子呢?讓他們每天麵對著大海?受不到高等教育,沒有好的醫療條件。你看看楚夢和楚玄都被曬成什麽樣了?”


  楚深藏在身後的手微微顫抖,楚凡確實說到了他的痛處,他恨自己的懦弱,更對不起兩個孩子。


  “可是我一離開這裏,那個男人就會找到我了,他肯定要和我搶孩子的!沒了孩子我怎麽辦!我好不容易生下來他們,我……”楚深說著哽咽起來。


  程揚原本不想聽亂七八糟破爛家長裏短,卻湊巧聽到楚深說生孩子,把他給聽迷糊了。


  楚凡看了程揚一眼,見程揚在專心看書表情自然無異,才鬆了口氣。


  楚家人有一個秘密,外界鮮有人知,那就是楚家的男人可以生育。


  楚凡要守住這個秘密,也要守住神秘的蓬瀛島,所以他才極力阻止程揚在直播中出現,關於蓬瀛島和楚家人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但顯然程揚把他誤會個徹底。他也懶得解釋了,畢竟程揚又不會信。


  不過楚家男人並非百分百可以懷孕,並且楚家喜歡同性的男人還是少數,隻要不做檢查他們也不會清楚自己是不是可以懷孕的那一個。


  但楚深兩樣都中了,既喜歡同性,又可以生育。


  楚凡將思緒拉回,看著憂慮重重的楚深,“這事定了,至於那個男人,我會給你送到他找不到的地方的。”


  “真的麽!他、他很厲害的,萬一他找到了。”


  “那萬一他放棄你了呢?”


  楚凡話音剛落,楚深臉色變得蒼白,他苦笑了一下,“也是,他那種三心二意的人,肯定是放棄我了的。”


  楚凡歎氣,果然是碰到了渣男啊。


  “好了,你回去吧。”


  楚凡起身走到床邊,楚夢和楚玄正乖乖的啃著西瓜,由於小腦袋一直盯著程揚的書看,西瓜紅色的汁液噴了程揚一褲子,程揚今天穿了條白色的褲子,西瓜汁落在上麵十分明顯。


  楚凡悄悄抱起楚夢和楚玄遞給楚深,“快抱走吧,一會兒他發現褲子髒了,你的娃就慘了。”


  楚深可聽了不少關於程揚厲害的傳聞,和楚凡說,“他救了我的孩子,你幫我謝謝他。”接著就一溜煙跑了。


  楚凡看著楚深離開的背影,不禁回想起楚深。


  楚深是第一批被送離島嶼的人,那年十七歲,和自己一樣大,那時候他們關係也還不錯。楚深主動選擇離開島嶼的前一夜,拉著自己憧憬未來,眼裏充滿了生機勃勃的希望。他說自己出去後要在外麵努力生活,開一家甜品店,找到一個喜歡的人一起生活。


  可不到四年,楚深就回來了,還帶著兩個他生育的孩子。楚深不肯說他在外麵發生了什麽,隻是講那個讓他懷孕的男人在到處找他,他隻好回村躲著。這一躲,就是五年。


  如今時過境遷,楚凡總覺得惋惜,當年那個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少年就這樣被歲月抹去了。他輕歎口氣,轉身去做午飯。


  等做好了叫程揚吃飯時,楚凡發現程揚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褲子,髒褲子就搭在床頭。


  楚凡注視著程揚,忽然覺得可能程揚的脾氣要比自己想象中好一點。


  不然自己那樣對他,他應該早就像打楚蔚一樣打自己了吧?


  又或者自己對於程揚來說,是不是還是有些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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