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我很榮幸
時間在這一刹那停滯。
莫名的，雲染心裏塵封已久的情緒就被點燃，心裏酸漲的感覺漸漸發酵，眼眶微微泛紅。
從小到大，每當有人問起她父親後，總少不了嘲諷，或者是異樣的眼神，她都一笑而過。
原本以為早已不在乎，可今天唐墨深一句對不起，卻讓她發現，原來她還是在乎的。
隻不過，在乎也沒用，沒有人會向她道歉，會正視她真正的感受。
可唐墨深卻做到了，他認真誠懇的向她道歉，仿佛做了天大的錯事般，謹慎地，小心翼翼地乞求著她的原諒。
雲染心底霎時像被熱流包裹著，暖暖的，漲漲的，連帶著喉哤都有點發澀。
“謝謝你。”
她顫著聲道，怕唐墨深內疚，又攤了攤手道，“其實沒什麽的，我都已經習慣了。別人也會這樣問，你大可不必道歉。”
話出口，就見唐墨深臉色稍暗，隨即一字一頓地問。
“我是別人？”
“。”
雲染心輕跳了下，呼吸停了半秒。
唐墨深這話說得太曖昧！
雲染一下子想歪了。
想到唐老爺子要兩人結婚拿證，那唐墨深就是“自己人”，她立時臉紅耳熱起來。
隻聽唐墨深重複道，“我是別人？你隨便什麽人都會讓他住進你家？”
語氣拖腔帶調，明顯不高興了。
“不！我不．”
雲染反駁，隨後意識到不論是說不會隨便讓人住進她家，還是說他不是別人，答案都一樣，都好像在說唐墨深和她關係非一般的親蜜，是自己人一樣。
頓時又硬生生把後麵的話吞了回去。
唐墨深見她漲紅著小臉，手足無措，欲語還休的樣子，知道她不想認兩人的關係，隻好退而求其次。
“我以為，你能讓我進住你家，最少說明你把我當朋友。既然是朋友，又怎麽會隨意說傷害你的話。”
話落，雲染心頭一鬆，心裏的話脫口而出，“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意思。”
“不然呢？”
唐墨深快速地反問，眼神緊盯著她，不錯過她臉上任何表情。“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以為你說的是自己人。”
雲染沒防備，條件反射地答，話說完才意識到失言，猛地伸手掩嘴，美目圓睜著。
唐墨深一臉晃然大悟的樣子，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勾起抹大大的圓弧，“我很榮幸。”
“？”
雲染呆滯了十秒，才緩過來。
他說：我很榮幸
榮幸什麽？榮幸做她的“自己人”？
還是榮幸她把他想成“自己人”？
無論哪種說法，好像都在暗示著，唐墨深對她有意思！
反應過來，雲染心跳猛的停了一拍，隨後砰砰砰快速跳動起來，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急促。
狹小的廚房，頓時變得躁熱。
雲染思緒微亂，但也就隻是一會兒，理智就壓過了一切。
唐墨深肯定是開玩笑，像他這種從出生就自帶光環的天之驕子，理應配一個門當戶對的天之嬌女，怎麽會看上她這種小門小戶還是單親家庭出身的女孩子。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庭背景和唐墨深壓根不在一個層麵上，兩個人不可能有交集。
她會答應唐墨深讓他住在她家裏，不過是懶得應付唐老爺子的掻擾，僅此而已。
不過既然唐墨深這樣開玩笑，大可趁機把話說清楚，以絕後患。
她輕咳了一下，抽回手，裝作惹無其事繼續洗菜，邊洗邊道。
“你看，我這麽一個單親家庭出身的孩子，要啥沒啥，門不當戶不對，是真的不適合做什麽豪門媳婦的。你回去和唐老先生說清楚，完全沒必要賴著我。”
話題轉得太快，唐墨深微微有些愕然。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雲染，沉默了五秒，隨後道。
“聽著，還挺為我著想。”
他下巴微抬著，墨眸半眯，話說得吊兒朗當，“不過，我怎麽覺得你想賴帳呢？”
“？”
雲染一臉呆，愣愣地抬頭看他，“我賴帳？”
明明是好好的在表明立場，說她不適合當唐家兒媳婦，怎麽成了她想賴帳？
“難道不是？才剛剛說了要給我煮一年半的晚飯，這會兒就拿話來嚇我。是想著把我嚇走了不用煮？”
他笑，眼裏的笑意卻並不達眼底，反而漸漸染上一層失落。
“答應的事，我當然會做到。我隻是除述事實，我家裏情況就是這樣，老爺子不清楚情況，我告訴你，你應該．”
雲染心平氣和地反駁。
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被唐墨深打斷。
“你以為，老爺子的威名是白來的？隨隨便便就會給我塞女人？”
“什麽意思？”
兩句話三連跳，快得雲染思維壓根跟不上。
雲染眨了眨眼，想了想才道，“你是說老爺子一早派人調查過我？”
“不然你以為，隨便啊貓啊狗，就配做唐家兒媳婦？老爺子向來目光獨辣，能入他眼的女孩就沒幾個。他喜歡你，肯定是你有他認為好的地方，他覺得你適合做唐家的兒媳婦。”
唐墨深輕言慢語，一點點地給雲染洗腦。
“所以，你想多了，合不合適你說了不算。還有，唐家向來不看重門當戶對，我太奶奶是我太爺爺路邊撿回來的孤兒，我奶奶還是貧農，就連我媽都是我外公負債，從小送到唐家養大的。”
“。”
雲染臉抽了一下，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難怪唐老爺子昨晚吃飯時那語氣，說得唐墨深不會養人，感情唐墨深母親是和老爺子一起長大的，他養人經驗豐富。
原本想給唐墨深洗洗腦，讓他回去好好和老爺子說道說道，結果，講半天，倒反過來差點給洗腦。
雲染隻好轉頭默默洗菜。
心裏卻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複。
唐墨深這翻話，明裏暗裏都是說唐老爺子認定她，賴定她，而他隻是聽從老爺子安排而已。
但是，細細品味，又覺得他像是在開解她心裏的擔憂一般。
聯想到之前買菜他兩次主動說是她男朋友，還有下午在陽光新城，他說的那些讓人誤會的話。
雲染心緒一下就錯亂了。
但～唐墨深就在旁邊看著，她沒敢表現出來。
隻好強自鎮定，把注意力放到菜上，開始煮菜。
這之後，兩人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