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悲過恨來淚倆行
這才剛進城，遠遠就看到一騎領頭，身後跟來一大幫護衛，帶著滾滾煙塵而來。
那領頭之人，可不就是北皇宗二公子郭景龍嘛。
想當初，這位公子隻要出宗，北皇城內不計其數的“青樓”就要開門招客。如今的北皇城卻沒有了這番光景，倆年前的戰爭，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自然是逃的逃，死的死。
戰爭過後，北皇宗雖然有能力，郭景龍卻並未去尋找她們，更沒有再建造青樓林立的景象。
相比之下，現在這一騎奔來的景象，顯得有點荒涼。
相隔老遠，郭景龍就如此大聲喊道：“弟，你可算知道來看我了，這倆年可把我悶壞了，爸也不知道發什麽瘋，連城外都不讓我出去了。”
聽了這話，項昱非但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反而繃著臉不說話。
冥棺有所察覺，自然悄悄退去，隱匿起來。
當郭景龍靠近後，看清項昱臉色，很是驚訝，下馬後好奇問道：“哥，你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項昱搖搖頭，隻是騎上郭景龍為他準備的一匹黑棕寶馬。
上馬後，項昱並不急於趕路，慢悠悠騎行，問道：“這倆年，爹是不是經常找你喝酒？”
郭景龍生來就沒經曆過什麽大風浪，雖居高位，心思卻比同齡人要單純多了。也不多想，郭景龍隻是如實回答道：“這倆年父親，大姐和弟弟天天一塊兒吃飯，我是野性子，老喜歡在外麵混，為此父親生了不少次氣，也經常找我喝酒，有點莫名其妙。”
在北皇宗，郭曉很少與人一起吃飯，放在往常，即便是景秀景龍景象這三個孩子也一樣，更別提喝酒了。
項昱冷冷說道：“手伸出來。”
郭景龍摸不著頭腦，隻是伸出手，結果就聽“啪”的一聲，疼得郭景龍趕忙抽回手來。
“去見父親。”項昱說完，就驅馬加速往北皇宗行去。
郭景龍還覺得手心火辣辣的，疼得直抽抽，等好點過後，這才發覺不對勁。
“弟你剛才說，去見父親？”郭景龍呆呆望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忘卻了手心的疼痛。
北皇宗內，那個小院依舊寂靜冷清。
郭曉如往常般躺，照料完靈藥後，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前方還站著前來稟報宗門事務的長老。
“這事以後再說，今天昱兒回來了，我要吃頓團圓飯。”郭曉揮揮手示意大長老退下。
平時負責稟報宗門事務的大長老徐遠山猶豫了一下，終是離開小院。
徐遠山離開沒多久，郭景秀便來到小院，對郭曉說道：“爹，該吃飯了。”
郭曉搖搖頭，說道：“景龍去接小昱了，我們等等，吃個團圓飯。”
郭景龍抿緊緊嘴唇，終是點點頭。
很快，飯桌就被搬到了小院中，郭景龍也被帶來。一桌珍貴佳肴，米更是精心培育的靈米，在北方大陸極少見，多是從南方大陸運來。練氣者可辟穀，當然不用一日三餐進食，可每日使用靈米，對修煉極有幫助。
並沒有等多久，項昱和郭景龍就來到小院。
“來啦。”不等項昱開口，郭曉便笑道。
站在院門口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項昱愣了愣，隨後點點頭，走上前將郭曉扶起。
餐桌上，一家五人，沉默進食，就連平時最坐不住的郭景龍也不例外。郭曉時不時會為四位子女夾菜，要在外人看來，自然是極溫馨的。
吃過飯食，也不需要外人，項昱和郭景秀將碗筷收拾掉，又搬了四張椅子，一家五人在小院排排坐，看天空，曬太陽。
“小昱啊，你要的東西，我已經交代景秀帶你去，你有其他要對我說的嘛？”郭曉躺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輕聲道。
項昱的視線從天空轉向身旁這個男人身上，苦澀吐露出那個早想說出的稱呼：“爹~”
郭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帶領北皇宗橫掃中域東南地區，他郭曉的事跡萬年來僅次於阿修羅因陀羅。可他這一生何曾開心過，這樣的笑容，不常見。
今夜，北皇宗還是如往常那般，弟子長老皆按規律作息修煉。唯獨那個小院，那個小屋中，氣氛異常死寂。
郭景秀拉著尚且年幼的郭景象站在屋外，淚流不止。癡呆的郭景象隻是呆呆看著屋內躺在床上，與站在床邊的倆人，淚水不自覺也留下。
“小昱，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打下這片江山，最慶幸的，就是遇到你們母親。”氣力將盡的郭曉艱難抬起手，卻很難抬起，項昱便握著這在短短幾年來變得枯瘦起來的手，將其貼在臉盤上。
摸到了項昱的臉，郭曉便繼續用這沙啞聲音說道：“人都是自私的，爹也不例外，這倆年不然你們出城，也就是想多看看你們，爹不舍得你們，你們不要怪爹。”
“以前老和劉瑩說，有了孩子不能寵，不然就是害了他們，可真有了你們，沒有劉瑩在，爹就巴不得你們要什麽，就給你們什麽，真稱不上一個好父親啊。”
“老找景龍你喝酒，也隻是想教育教育你，說說道理，想彌補我當父親應盡的責任。”
郭景龍撲通一聲跪下，淚眼婆娑，哭喊著：“爹，是景龍不孝，是景龍不孝啊。”
郭曉眼角流下淚痕，卻沒有力氣去擦拭，項昱看到，也不敢擦，生怕這樣一來，會叫眼前之人再撐不住。
“爹不怪你們，你們也不要怪爹。”
“讓爹睡會兒吧。”
項昱昂起頭，張著嘴，留著淚，卻不敢發出聲，怕打擾父親睡覺。
屋外，郭景秀跪倒在地，抱著同樣哭成淚人的弟弟，心如刀絞。
院外，看守院門的郭世義拳頭捏得嘎嘣作響，與其身形不相符的淚水決堤而出。
不知何時來到北皇宗的柳三丁沉默不語，不知怎的，淚水就躺過了臉頰。猶記當年自己多羨慕這個男人，每天與他學練氣，學武學。雖然說姐姐是因為這個人才死的，但如今心中的恨，應該抵不過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