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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俠女對名妓(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俠女對名妓(上)


  無論是什麽原因使得戚氏求子心切。無論江南胡家有什麽內幕糾葛,此時此刻,茹餓了,江依也餓了,茹餓了還不要緊,她向來懂得什麽是忍耐,但江依是萬萬不肯委屈自己半分的,餓了就要吃飯,而且,還得吃得好,吃得飽足,當然,胡家雖然是大戶人家,飯菜也精致,但胡斐還是邀請了茹和江依,去外麵享用一下杭州的特色美食。


  到了杭州,來了西湖水畔,若不吃正宗的西湖醋魚,茹也算是白白穿越了這一回,在臨江樓裏,選了個視野開闊的所在。茹,江依和胡斐,三個人開一壇上好的陳釀花雕,倚在雕刻著雲紋的欄杆上,望著西湖的風景。


  此時氣見寒,冷風吹落了臨江樓窗邊的幾枝海棠,夏日璀璨的花朵,如今已然焦枯,有如暈染的黃色,蕩蕩悠悠地落了下來,在空中盤旋了幾周,沾在茹的酒杯上。


  茹一怔,本來有些沉重的心情,不由好了幾分,笑對胡斐道:“胡老哥,今年大會診,你們胡家的輩兒們有幾個要登台亮相啊?”


  “什麽叫登台亮相?的咱們跟個戲子似的。”胡斐翻了個白眼,心裏雖然還掛念著妻子,但大會診是慈心醫會三年一度的盛事,自家老爹也重視得很,他們胡家字輩兒裏,到出了兩個能登台接受眾位前輩考核的,這一次若是嶄露頭角,對他們以後行醫修習都很有好處,由不得胡斐不重視,此時一聽茹問,便笑道。“我三哥家的胡軍,六弟家的萌萌,去年出師,今年也差不多了,老爺子的意思,讓他們去見識見識,認識一下多高,地多厚,省得整趾高氣昂,總覺得老大,他老,浮躁得很。”


  胡斐的到是謙虛,但顯然對他們胡家的幾個輩兒看重得很,骨子裏露出來的驕傲,還是讓江依撇了撇嘴,心裏卻是一咯噔,偷眼看了自家姐姐一眼,做出個苦臉來,把茹給逗得搖頭失笑,敲了敲江依的腦袋:“妹子,你今年可要有心理準備了。上一次大會診,規模不大,你又算是輩兒,前輩們給你留麵子,總算是讓你靠著點兒聰明混過去了,但這一次可不一樣,據我所知,今年可有不少年輕人出師,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可卯著勁要在大會診的時候出一出風頭,好給自己添一點兒分量,你也知道,咱們這一行,名聲很重要,你要沒名氣縱使醫術再高,病人們也不信任你,這一回,你要是被比下去,嘖嘖,那可有得瞧了!”


  胡斐聞言大笑起來,笑得幾乎把一杯酒水都喂了衣服,不過,笑完之後,他也不由拍拍江依的腦袋,苦口婆心地道:“江依啊,要是吃不了苦,不求上進,幹脆,你別做這行當了。咱們做大夫的,想幹出名堂,要的就是能吃苦受累,我看,還是回去做你的富商太太,安享榮華算了。”


  江依臉上一惱,張口結舌,卻是不出反駁的話來,她這些年,的確沒什麽進步,沒辦法,這個時代的女人一旦嫁了人,很少能像茹一樣,還對原來的事業抱有熱情,尤其是她這樣,從來好逸惡勞,又有好相公百般寵愛的女人……


  “咦?那人好眼熟……姐,你看看,那不是郭欣然?”


  “你認識欣然姐?”胡斐愣了下,一扭頭,愕然地看著江依,“欣然姐一直在北方,今年才到杭州定居。你一直在南方,怎麽會認識她?”


  茹也怔了怔,看看江依,又看看胡斐,眨了眨眼,也轉頭向樓下看去,果然見一個梳著婦人頭飾的清麗女子站在西湖水畔,這一看之下,茹就驚訝地挑了挑眉:“真是郭欣然?不過……變化很大啊?”


  茹和郭欣然不熟悉,隻能認識,但是。與她已經亡故的兄長卻是至交,起來,關係到簡單,一個是病人,一個是大夫罷了,那時候茹已經帶著婆婆在江湖上走了兩年有餘,初初有了一點兒名氣。


  當時,茹積攢的藥材不多,加上婆婆的眼疾剛好,需要保養,尚不得不到處采藥,因為遼東苦寒之地的藥材品質極佳,茹便一路帶著婆婆去了遼東……現在想來,當時做事太浮躁,婆婆身體不好,她還帶著她去那苦寒之地,實在有失謹慎。


  多年前,郭嵐已經病體支離,但是至少還沒到了臥床難起的地步,他雖然病著,卻特別好冶遊,即使是寒冬臘月,他還是瞞著家裏人,四處遊逛,也去了遼東。


  那一,茹頂著風雪,背著藥簍子,走在山地裏,正好看見郭嵐身披裘皮衣袍,蹲在一顆大鬆樹下麵,瞪著躲在洞裏的刺蝟出神兒,嘴裏還嘀嘀咕咕:“不至於吧,我隻是輕輕地踩了你一下而已,可沒想害死你,你要是死了,可千萬別怪我……”


  茹當即就笑了,這人。一腳踩在刺蝟身上,不去看看自個兒的腳有沒有受傷,居然還關心刺蝟的死活,到是有點兒意思……想也沒想,當年還很幼稚不夠成熟的茹,就走過去跟郭嵐搭了話兒。如果換了現在,她絕不敢在荒郊野嶺隨隨便便跟陌生人交談……


  於是,郭大少回家的時候,不但帶上一個渾身長刺兒的東西,是想看看它是不是果如茹所言,不是死了,而是在冬眠,還帶上了一個據醫術高明的‘’神醫(的確是,當時郭嵐三十五歲,茹才十五)——高茹和她的婆婆。


  茹來到郭家在遼東別院的第十二,就見到了一直被郭嵐視如珍寶,十句話裏有八句要提到的妹子——郭欣然,隻是這個女子卻與她心裏所想的大有不同,在茹的心目中,這般溫和孱弱的少年的妹妹,郭家的千金姐,一定是很溫柔很美麗的。


  可是,那個少女,卻絕對和溫柔美麗之類的詞語掛不上半點兒關係。當時,茹見到的,是個看形貌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女,穿了身青色的緊身長袍,腰懸寶劍,外罩紅色大襖,臉色蒼白,嘴唇青澀,一頭青絲散開,隨風飛舞,頗有幾分瀟灑自在。


  乍見這個少女,茹就皺了皺眉頭,不是厭惡,隻是覺得這少女身上的氣味,讓人聞著不太舒服。


  雖然她的周身很幹爽,可是卻莫名地充斥著一種奇怪的血腥味,茹甚至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少女寶劍上的鮮血。


  郭嵐顯然看見了妹妹劍尖上的血跡,他皺眉,歎了口氣道:“殺人了?”


  郭欣然搖了搖頭,轉身坐在青灰色的坐墊上,喝了口熱茶,才懶洋洋地道:“這個月,戒殺生,茹素。”


  郭嵐怔了怔,看向隨侍在一邊的管家郭韶。


  郭韶自然知道他們家少爺的意思,連忙恭敬地身,“回大少,姐隻是收繳了十三狼的作案工具,並沒有殺他們。”


  “作案工具?”郭嵐好奇地看著妹子,驚訝地道,“什麽作案工具?你又不是捕快,再,現在這種世道,官府哪還頂用啊,你收繳什麽作案工具了?”


  郭欣然努努嘴兒,沒有回答他,到是茹想起來前進城的時候,周大夫特意囑咐她的話,是遼東郡最近有一夥兒采花yin賊出沒,叫什麽十三狼的,讓她心點兒,此時腦子裏一轉念,不由仔仔細細地看了看郭欣然,大是驚訝,不會是向自己想的那般吧。


  果然,郭韶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偷看了自家姐一眼,又看了同樣是姑娘的茹一眼,訕訕地道:“咳咳,姐把他們給閹了……當然,那是夥兒yin賊,姐做什麽,都不為過。”這位管家顯然想努力為自家的姐開脫,但這句話,還是讓郭嵐驚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


  “閹……閹了?”


  郭欣然卻好像還覺得刺激不夠似的,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道:“光閹了豈不是便宜了那幫雜碎,本姑娘還碎了他們的四肢,當然,我他們活著,他們就一定會活著,本姑娘可是給他們喂了藥,至少十年之內,他們想死也不會太容易。”


  郭嵐一下子癱倒椅子上,一句話也不出來了。


  那是茹第一次見到郭欣然,可以,絕對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


  “姐,我沒認錯,那是郭欣然吧……”


  望著樓下的**,茹怔了怔,過了好半,才點了點頭:“應該是她……看來,郭嵐希望自己的妹妹做個賢妻良母的願望,貌似實現了。”


  這些年,茹見過很多江湖人,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當年的郭欣然,卻是她遇見的第一個江湖人,而且,這個江湖俠客,還是個女孩兒,茹心裏好奇之餘,到有幾分戒備,所以,雖然為了幫郭嵐治病,在郭家呆了半年有餘,但和郭欣然,卻一直保持著疏離的態度。所以,這會兒再見,也難免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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