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夢
第一百九十四章夢
“湖上春來水拍。桃花浪暖柳蔭濃。”
高茹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是個好附庸風雅的女人，麵對美景，也有吟詩的**。
站在杭州城裏，站在西湖水畔，茹也才第一次明白，前朝那位來自意大利的旅行家，把這個地方稱為世界上最華貴美麗的城市，並不是恭維！
不過，江依比茹還會風雅，雖然不曾落雨，但她還是買了一把西湖綢傘，即使白紗籠麵，但那隱約露出來的玉白的肌膚，襯著清脆的傘骨，粉潤的傘麵兒，給這西湖煙雨，平添了三分顏色。
因著江依，茶樓酒肆，所過之處，已經有十幾個或捧卷細讀。或迎風作詩，或一手持酒壺，一手持白玉吊墜的折扇，故作風雅的青年才俊們出現在一行人眼前，偏偏那個該死的丫頭，一點兒不知道什麽是矜持，隻眉眼兒一動，便是嫵媚風情……
茹很無奈，罷了，這也就是杭州，才子多，而莽漢少，這裏的人更浪漫些，喜歡才子配佳人，一般情況下不會弄出大煞風景的事兒來，所以，江依願意玩，也便由她去吧，若是到了那風氣彪悍的地方，茹可不敢把這禍水往外麵撒。
杭州很熱鬧，青石板路麵和筆直清潔的馬道。街巷縱橫，閭簷相望，商旅輻湊，酒樓林立。街道兩旁，是幾乎望不到邊際的商肆，各式各樣的酒幔飄搖著，但是。與京城不同，這裏的道邊兒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沒有行色匆匆的過客，大多數人麵上帶著安然。
茹一行人一路且行且停，終於到了夢居。
望著巨大的，兩個人都抱不過來的玉石鑲嵌，素雅無邊的大壺，江依挑了挑眉，“姐，那老頭兒還是和以前一樣，就喜歡這個道道，開醫館就開醫館吧，叫什麽夢居，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兒是客棧酒肆呢……”
“被當成客棧酒肆還好，上個月有個喝醉了的行商，把咱們醫館當成了青樓瓦舍，居然進來找姑娘，可把師傅他老人家給氣得不輕……”
江依話音未落，就有一個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茹一抬頭。臉上隱約露出幾分喜色，連江依也大喜，喊道：“肥肥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不是上個月還在山東地麵兒上嗎？我才聽嫂子，您在濟南惹上一個名門閨秀，讓嫂子大吃飛醋啊！”
茹聞言，撲哧一聲兒樂了，斜了一點兒規矩沒有的江依一眼，笑道：“胡老哥，別來無恙。”
“多年未見，茹兒到是又漂亮不少，看來，日子過得挺舒服吧。”話的人穿著一件繡工精致的白衫，有些矮胖，寬寬的腰帶上別著一串荷包，真是一串，最起碼有十幾個，最上麵的繡工幼稚，像是孩子的活計，下麵的到是一個比一個好一些，最下的一個，已經堪比手藝不錯的繡娘了。
這人看上去一臉聰明相，很富態，話的聲音也很和善爽朗，他先衝茹笑了笑，才轉頭望向江依，無奈搖頭道，“你這丫頭，竟然連哥哥我都打趣。真是越來越調皮，也不知道李家那位妹夫怎麽受得了你，哎……”完，又一聳肩，笑道，“三年一度的大會診，連師傅都那麽著緊，我就是身在涯海角，又怎麽敢不回來？”
茹點點頭，這人姓胡，名斐，不過，不是某人筆下的那個大俠客，而是一個大夫，正確來，他是個遊方大夫，常年在各地行醫，知交遍下，當然，他的朋友裏麵，也有茹和江依。所以，想讓他乖乖回來，可真不是一件兒容易的事兒。看來這一次的大會診，胡老爺子是確實非常重視，就連胡斐，竟然也被召回來了。
了幾句閑話，胡斐一擺手，讓下人們將車馬行禮之類的弄走，自己親自帶著兩個姑娘進了夢居的大門，江依盈盈地跟上去，一邊兒走，一邊兒笑著對那男人道：“肥肥哥哥，這幾年又添了幾個姑娘啊？”
“不多不少。四個！最大的已經識字了。”
胡斐一臉得意洋洋的笑道。
茹也失笑搖頭，胡斐這個人，比較開通，不是那種因循守舊的老古董，這從他不開館坐堂，隻遊行四方就能看出來了，所以，當年他娶了個如花似玉的花魁做媳婦，到沒多少人覺得奇怪，再後來，他媳婦連生兩胎，居然都是雙胞胎，還都是閨女，要是換了別人，不得會有些失望，這個世道，畢竟是重男輕女的，不過，胡斐可沒覺得不好，反而覺得自個兒的閨女個個兒長得像他娘，都是美人胚子。
不過，那位曾經豔色動江南的名ji戚氏，卻是不甘心了，居然下了狠心，無論如何也要給胡家生個兒子，竟然一路跟著自家丈夫四處行醫，哪怕跋山涉水，去的都是窮鄉僻壤，也不肯回家，別，一個女人要是下了狠心，那力量可夠大的，這麽多年，竟堅持下來，而且，生的孩子還不少，兩年就來了三胎。竟然有兩胎又是雙胞胎，五個都是閨女，胡斐樂嗬嗬的，挺高興，到把戚氏給急得夠嗆……
茹也是從這個女人身上，才覺得生雙胞胎這種事兒，還真是得看分，別的女人一輩子沒準兒也生不了一對兒雙生子，可是她，竟然接連不斷地生，所以到現在，胡斐是越來越走不遠了，時不時地得回家一趟，畢竟十多個閨女都在家呢。
因為一直生不出兒子，戚氏總是要給胡斐納妾，當然，幾乎可以是妻奴一個的胡大夫肯定不同意，不過，茹琢磨著，萬一他要是一時意動，同意了，他媳婦一準兒得帶著孩子們投了湖，要知道，這個花魁美人，可不光是容貌有名，她吃醋的本事，在胡家的親朋好友那邊兒也掛了號了。
要，就胡斐這長相，可不是個有桃花運的，除非看上他的錢財，哪有女人會喜歡他這樣兒的，又矮又胖，長得還不好，可是，戚氏就是不放心，那是嚴防死守啊，女病人，女大夫，甚至是大街上賣包子，賣豆腐的那些女人，隻要有幾分姿色，要是再為了攬客什麽的，多跟胡斐幾句話，就得被他媳婦用眼光給殺了。
當初江依初見戚氏的時候，那個漂亮的婦人眼珠子都變成了赤的，一到晚死死地盯著江依，隻要胡斐和她多雙兩句話，他媳婦的眼珠子就要紅，嚇得胡斐再不敢單獨和江依那妮子相處，偏偏這死妮子覺得很有意思，還故意和胡斐做出一副親密的模樣，更是逗得戚氏脾氣高漲，要不是江依很快就嫁了人，不定胡斐就得出現婚姻危機。
不過，來也怪，雖然沒有江依那麽逆，但是同樣屬於美人，而且比起戚氏，也是各擅勝場的茹，卻從沒被敵視過，戚氏對著茹，仿佛把自己所有的醋意都收斂起來了，不但不阻攔她和自家相公的接近，反而對茹也像是對待自己的妹子一般，照顧有加，這一點兒，不光胡家的人奇怪，連茹也不明白，難不成自個兒在動物身上的親和力，對某些特定的人也有效？
反正別管是什麽原因，這也不是壞事兒。
進了夢居的門，茹和江依都有些累。畢竟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大家很難不疲倦，因為胡老爺子正在閉關研究醫術，一時也不能見她們，胡斐就把她們倆帶到停雲閣裏，先暫時休息一下。
臨去之前，茹扭頭問道：“胡老哥，我寫信跟你的事兒，你幫我留意了沒有？”
胡斐一笑道：“咱們茹兒的交代，我哪能不上心，老爺子親自去確認過，那高知府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他家裏，後來，見那子，叫什麽高然的是吧？居然還要逃跑，他爹一著急，就把他擱監獄裏了。”
茹驚訝地挑了挑眉，實在沒想到高然他爹還挺有魄力，就是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高然要去闖禍的，不過再一想，這也沒什麽奇怪，死的那個姑娘好歹也算半個高家人，這麽大的事兒，身為高家弟子嫡孫的高知府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些老狐狸，哪是高然能應付的，看出不對來，非常正常，看不出來，那才是有鬼了。
不過，知道高然被關了，茹也鬆了口氣，沒出問題就好，這個坐堂大夫，她很滿意，想再培養一個有西醫分的，那可不是容易的事兒，一時半刻，她還不想換人。
住下之後，第一件事兒當然是沐浴，茹和江依都是女孩子，生愛幹淨，不吃飯可以，但是不洗澡可受不了。
大大的浴桶內的水溫剛好合適，裏麵居然還灑了一種帶著異香的花瓣，茹聞著味道，大約是用藥材蒸出來的，對身體很有好處，對於馬途疲憊的人來，再沒有比洗一個熱水澡更讓人解乏的了，水中的花香，也讓人心曠神怡，疲憊全消。
洗過澡，茹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地換過了一套幹淨的衣裳，還沒梳好頭，便有一個紅衣女孩子敲著房門送來了一些點心：“樓夫人，我們老爺交代，請樓夫人休息好了，就去前廳，老爺等樓夫人一起用飯。”